還好她沒再提以身相許這茬,夜弦薄唇輕啟,似是帶了溫潤的笑意:“公主確定是出宮來找樂子的,不是來找戳心的麼?”
“……”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在,謝明淵雖然是她的未婚夫,可是他的風流韻事並沒能戳到她的心。
“怎麼會?本宮並不在意他,本宮隻喜歡你。”
他愣了愣,想這公主不愧是養了一宮美男的情場老手,臉皮子厚得驚人,這樣的話,她竟是說來就來。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虧她說得這樣順口。
他聲色未動,卻在她清亮的目光注視下耳尖微紅。“那公主現在想去哪裡?”
“唔……就隻是在宮中待得煩了,想找個自由自在的地方。”她“啊”了一嗓子,“芳苓被落在車廂裡了,咱們回去找她吧。”
“她等不到公主,自會回宮。”夜弦的眉眼微微地彎著,笑得迷人,“公主有屬下陪著,還不夠?”
這笑容和言語太蠱惑,紀千塵忍不住要想入非非,她驀地紅了臉,不去看他,點點頭:“夠了。”
兩人一騎,策馬而行,夜弦帶著她去了一處平緩的山穀。五顏六色的山花開了遍野,旁邊有清泉經過,日落黃昏時,草地鋪灑著一層淡金。
夜弦輕而易舉地捉到一隻野雞,在石堆旁升了火。
紀千塵見他烤得慢條斯理,手法熟練,於是問他:“你們平時,常常會風餐露宿嗎?”
“嗯,”他略抬了抬頭,“奉旨辦事,有時十天半月都回不來。”
紀千塵想了想,又問:“你到夜鷹閣之前,是什麼樣的人?你還記得嗎?”
很多孩子來的時候太小,從前的事,也就忘了,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鬼。
“記得,他們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快十歲了。”他思索了片刻,像是陷在回憶裡,“江南回雪山莊,那時遭仇家圍攻,上下百餘口人,一夜之間全都死光了。……隻剩了我。他們見我根骨尚佳,卻已是半死不活,原有些不想要我。沒想到,我竟然活到了今天。”
“回雪山莊,那麼你本姓南宮?”她好奇地問,“還有出了名的回雪劍,你可還會麼?”
“不會了。”他聲音淡淡的,“幼時體弱,並沒怎麼學家傳的回雪劍。左右入了夜鷹閣,都是要練長空決的。”
謝鷹創下的長空決,已經成了當今武林的傳奇。謝鷹本人,也已經是傳說中神一樣的存在。當年他練成了長空決,正如鷹擊長空,無人能擋,一人一劍,於破釜山誅殺三百餘人,將伏擊他的秋千教滅了門。
隻可惜,自謝鷹之後,百年來夜鷹閣中再無人能將長空決練至第九層,神功大成。
謝鷹死了,他隻給子孫後代留下一件聖物,此物更是被世人傳得神乎其神。
相傳,若有人甘願放空自己全身的血,以鮮血浸泡聖物,便能發現聖物裡藏著的關於修煉長空決的秘密。甚至,可引謝鷹亡魂歸來!
紀千塵穿越過來,初次聽聞這個傳說時的反應就是:這不科學!然而,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就說她自己的穿越,也絕對不是件科學的事。
“聽說長空決非常難學,而且,每上升一層都艱險異常。我的外祖父和舅父已經算是非常厲害的人物了,可是一生隻練到第八層。至於謝明淵,聽說勉勉強強才過了第六層。”
謝明淵年輕尚輕,此時有第六層的修為,已經十分難得了。
夜弦輕笑:“公主不該稱呼閣主為表哥麼?”
紀千塵冷笑了一下,似有幾分不屑,她解釋的是另一件事:“你彆誤會,我方才說的舅父也並不是指他的爹,是指外祖父的嫡子,我母皇同父同母的哥哥。”
酈笙歌的外祖父謝釗生有嫡子嫡女分彆是謝鋒和謝挽,謝鋒已經亡故,謝明淵是謝釗的庶子謝鐧所生。
“對了,你既是夜鷹閣中頂尖的高手,那你把長空決練到第幾層了?”她期待地看著他,頗有興趣。
夜弦卻賣起關子來,語氣波瀾不驚地答了倆字:“你猜。”
紀千塵看出他不打算說,噘一噘嘴,抗議他的小氣。
他懶散地起身,說雞烤得差不多了,讓她過一會兒取下來。他要去旁邊采幾個紫色的果子,搗成了漿,和鹽巴摻在一起,是天然的佐料。
夜弦剛回來,就聽見一聲慘叫,公主在火堆邊哭得梨花帶雨。——她取烤雞的時候,不小心被燙了一下。
“怎麼辦?我的手大概是被燒廢了,我都聞到糊味兒了,以後還能用嗎?嚶嚶嚶……”
身邊傳來個冷漠的聲音:“彆哭了,是雞糊了,再不拿下來,真的不能吃了。”
夜弦看出來了,自己最大的失誤,就是讓一個公主來做事情。廢的不是手,是人。
“……”紀千塵也悟到了,原來人真的是會越罵越蠢的,廢柴公主這名字叫多了,還真就有那麼點傾向了。
其實,酈笙歌剛出生時,父皇還給想過一個封號來著。父皇是粗人,想著好不容易才有了個孩子,是老來得福,於是準備賜封號“來福”,但謝挽是個文化人,極力反對,後來不了了之,公主一直就沒有封號。
現在想想,叫來福公主,沒準也比廢柴公主強點兒。紀千塵想怒摔,看了眼烤得金黃焦嫩的雞,沒舍得。
夜弦已經麻利地把烤雞切開,等著它稍微涼些,免得又燙了尊貴公主的嘴。
他雖然看起來有點嫌棄,還是取了隨身帶著的藥膏,幫她塗在燙出水泡的手指上。藥膏清涼,很舒服。
“這隻是應急的,公主千金之體,回宮再請個太醫看看。”
他聽見她“嗯”了一聲,另一隻手如玉筍般微涼的丹蔻指尖輕輕落在他的側臉,他詫異地抬頭,看見皓齒星眸,淺笑彎彎的眉眼。
“你臉上濺了一滴血呢,我幫你擦擦。”
夜弦低下頭,捧著她纖纖玉手的掌心熱得有些不自在。身為殺手,習慣了血雨腥風,渾身浴血都是常有的事。可她,擦得小心翼翼,仿佛他也是細皮嫩肉。
他把幾乎整隻雞都給了她,自己隻拿了截小小的雞翅。“公主餓了吧?這個要趁熱吃,涼了,就覺得油膩了。”
他笑意流轉,清雅溫柔。
紀千塵確實餓了,一根雞腿很快下了肚。她看見夜弦小口地吃著雞翅,斯文得不像個習武之人。
他感覺到目光,抬眼與她對視,語氣緩慢幽涼。“有沒有覺得渾身無力,提不上勁兒來,內力全失,丹田發痛?”
紀千塵愣了愣。
原主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是打小淘氣,跟著老錢學的,用來掏個鳥蛋、捉雞鬥狗勉強還行,他若不提,她都忘了。至於內力,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她倒下去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給我下這麼厲害的毒,你可真浪費!”
同時,她的最後一個想法是:公主被自己的暗衛毒死了,這是要丟死人的節奏。廢柴公主的事跡,怕是要包攬京城百姓茶餘飯後全部的笑料了……
夜弦淡淡扔了手中的雞翅,擦了擦白皙如玉的手指,撤下優雅的笑容,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表情,似乎還摻著三分邪氣。
“若要你死,我何需用毒?”
作者有話要說: 夜弦:我是靠實力吃飯的,並不想靠臉。
謝明淵:我出門辦個事,究竟錯過了什麼??
一有點空,當當立馬抓緊時間更了一章。真的沒人想要誇誇我麼(⊙ω⊙)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647377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