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廢柴公主6(1 / 2)

紀千塵返回崇陽殿,重新入座。

謝挽輕怪她幾句, 說她姍姍來遲, 不知禮數, 一麵卻又向楚使解釋, 說公主貪玩兒坐不住, 雖說大了, 仍是孩子心性。

楚使薛言笑道:“女皇陛下不必苛責公主。昨夜與燕國百姓共賞煙花, 本使初見公主, 便驚為天人。公主國色,傾城之姿, 若非深知女皇愛重, 本使真想自作主張, 為我大楚適齡的皇子求娶公主。”

女帝莞爾:“若是孤當真多有幾個女兒,得與貴國聯姻, 那是榮幸之至。奈何子嗣單薄,統共就一位公主,她父皇生前更是疼她入骨, 孤又豈忍心, 讓她遠嫁?”

“陛下賢名遠播,本使佩服。”

殿內又是推杯換盞,鶯歌燕舞。謝明淵坐得遠,他在朝堂沒有官職,謝挽又非叫他來見見世麵。

雖說坐得遠了些,方才殿上的對話, 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自斟自飲,佳釀喝在口中,苦澀難以入喉。

什麼叫幾家歡喜幾家愁?公主新得了夫侍,那夫侍還是他夜鷹閣精心栽培的人,這兩日,她又在皇城百姓和楚使麵前出儘了風頭。可是謝明淵呢,今日晌午後跑去梅香苑見了蘇錦兒一麵,結果吵得傷心傷神。

這要從昨夜的煙火說起,昨晚為迎接楚使一行,皇家與民同樂,於長安街搭建觀景台,燃放煙花。按照謝挽的意思,燕國公主與未婚夫謝明淵難得地一起出現在觀景台上。

這是燕國難遇的盛事,京城百姓也聚集於觀景台附近,人人舉著花燈,流光溢彩。

盛大的煙火照得觀景台上光明如晝,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夜空轉向了這位大燕公主,未來的女皇。隻因為,京城關於公主的傳言太多,眾說紛紜,人人都想親眼見證酈笙歌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公主。

自從她散了一宮美男,那些人出了宮都會和親人朋友們說起他們眼中的公主。說她並非好色之人,隻是留他們在宮中好吃好住,臨行還贈了銀子。

從那時起,市井間茶餘飯後的談論轉了風向,人們都說:公主正直慷慨,且國色天香,她的未婚夫卻背著她貪戀一風塵女子,還鬨得沸沸揚揚,簡直不可理喻!

謝明淵承認,昨晚煙火下的公主,美若天仙,讓他不由得想到了《神女賦》:“其始來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

因為她,漫天煙霞失了顏色。

隨後,他看見了觀景台下的蘇錦兒,她也來了。

因是難得的盛事,蘇錦兒必是精描細畫一番才出的門。謝明淵平日裡覺得她媚色動人,溫婉可愛,出淤泥而不染。可是,真到了把蘇錦兒和公主放在一塊兒作對比的時候,卻是高下立判。

集國之嬌寵養成的高貴,與輾轉風塵中的清高是不一樣的;大家閨秀的氣度與煙花女子的豔麗也是不一樣的。

可是,他覺得公主不夠愛他,永遠高高在上。小時候,他聽過酈笙歌叫謝家那個嫡出的人“表哥”,叫得如廝親熱。到了他這兒,總是“明淵表哥”,差彆永遠消除不了。

還有,即便是在向謝挽說出他喜歡彆人的事時,公主始終保持著清淺的笑容,淡得如雲中的月光。

可是,蘇錦兒會在他來的時候,為他描畫著唇色如血,會在他走的時候,哭得我見猶憐。

果然,人群中的蘇錦兒看了半晌,抽抽答答,負氣而去。

紀千塵當時也看見了人潮之中逆向而行,被擠得東倒西歪的身影,她輕笑著湊過來:“明淵表哥,她是誰啊?美人兒生氣了,怎的還不去追?”

謝明淵冷冷地回道:“公主表妹當真是大度得很。”

謝明淵是不可能在這時候撇下女帝和公主,跑下觀景台去追蘇錦兒的。他聽到過外頭的閒話,加上謝挽對他的警告,他已經好些時沒敢去找她了。

但是想到蘇錦兒是生著氣,哭著跑的,謝明淵到底不忍心,於晚宴這日的晌午後,擔著被女帝知道了又要責罵他不知輕重的風險,悄悄跑去看了她。

誰知蘇錦兒不但不領情,反而一肚子怨氣。

“你哄我說這些日子不方便見麵,我當你有什麼緊急大事要辦,結果呢,你不過是跑去陪著你那嬌滴滴的公主未婚妻。你既喜歡她,何苦來招惹我!”

謝明淵想著自己冷落了她,於是一味耐著性子,軟語相勸。

可是,妒忌心作祟的女人,什麼也聽不進去。從前她沒機會見到公主本人,昨夜見了,才知道自己不僅是身份,就連容貌都是雲泥之彆。這叫她如何能相信,他會舍公主而一心愛她?

“你敢說你心裡一點兒都不喜歡酈笙歌?你敢嗎?”

謝明淵看著她,遲疑不語。

這些日子,他也曾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他有他的驕傲,他十五歲接掌夜鷹閣,年少成名。可是,所有人都看不見他的勤奮,都說他有今日的地位皆是因為公主。他是喜歡蘇錦兒的,因為她知情識趣,知道如何在床上床下取悅他,讓他身心舒服。可是,他從沒忘記過,某年冬天,年幼的酈笙歌靠在病榻上,拿著他給的冰糖葫蘆,露出的蒼白笑臉。

那時她說:“你真好。”……

片刻的遲疑已經暴露了他的心思,蘇錦兒又哭了起來。

他有些煩了,冷言問道:“你呢?你心中有沒有彆人?”

蘇錦兒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說過,即便我不來,也不許你見彆的客,我給的錢足夠包下你,可你這些日子,見過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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