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回答的對話框泛起彩色波瀾,十分蕩漾,似乎彰顯了它的好心情。
【按理來說,我們要收取親親七十點功德值的呢~】
【但是哦,為了親親能有更好的體驗,統統願意獻出員工內部價——】
【六十八點功德值】
在最後的六十八點功德值上,係統還特意加了七彩斑斕的斜體字,非常顯眼。
深知係統摳門本性的崔舒若十分淡定,能從統子手裡搶回兩點功德值已經值得銘記這一天了。
“哦,好,現在可以給我看了嗎?”
隨著熟悉的機械音提醒,六十八點功德值被扣掉了,接近著係統熱情回應。它要是能有擬人本體出現在崔舒若麵前,恐怕能拿個小手絹撕咬、招手,分外蕩漾~
【當然了,親親。現在要展現的是簡易版答案~】
【北地胡人地盤,她日子不好熬。】
崔舒若看著這行字,等待接下來的回應,結果……
沒有了??
就算早有心裡準備,也叫崔舒若措手不及,她忍不住道:“這就是簡易版回答嗎?未免太少了。”
係統卻很冷靜,像這種時刻,它經曆了太多。
【哦~我滴親親】
【請您想想,您隻花了五點功德值,還想要什麼自行車呢?】
“行吧。”花費的功德值確實不多,崔舒若選擇妥協。
“那正常版呢?”崔舒若問。
【正常版答案:雁容的阿姐現在在北地越城城北的一家酒肆做歌姬,很受客人喜歡,但因為胡人侵占越城,她的日子並不好過,要陪著胡人日夜飲酒作樂。】
而在麵板下方,還浮現出一張女子小像,和雁容有三分相似,但要成熟美豔許多,下巴上還有一顆嫵媚的小痣。
正常版算是能把事情交代清楚,崔舒若沒再有異議,而係統接著放出尊享版答案。
【雁容的阿姐原名嶽阿元,如今名喚都雲兒,是越城怡溪酒肆的歌姬,善琵琶舞。如今年十九,贖身需八十金,業已攢下四十金……】
尊享版裡的文字甚至囊括嶽阿元身邊的歌姬名字,酒肆的主人,細致到她的頭發幾許長,腰肢尺寸,身後有痣,近七日接客客人的名字。
這回底下不僅有嶽阿元的小像,還有酒肆的構造,最底下甚至還有一段影像。
崔舒若點開一看,竟然是嶽阿元現時的模樣,她光著腳帶著副小銀鈴鐺,正給一群胡人跳舞,巧笑嫣然,卓有風情,但嘴角笑容僵硬。因為屋子裡還有剛剛被胡人砍死的看客,鮮血正慢慢流淌在屋子裡,甚至沾染了嶽阿元雪白的腳趾,但她隻能恍若無知無覺地繼續跳,柔美嫵媚,唇角帶笑,盼望著能討得胡人高興,免得自己突然間也落得腳邊人的下場。
還沒等崔舒若繼續看下去,影像就停了,看來是有時間限製的。
這一番下來,崔舒若基本上了解了如何使用簡易版預言術。
隻是,該怎麼和雁容說她阿姐的近況呢。
活著,但未必能活長久。
崔舒若斟酌了一下措辭,沉默了一會兒,在她的沉默中,雁容的臉也一點點變白。
“你姐姐在北地的越城。”
聽到崔舒若的話,馬車內的婢女不由得同情地看向雁容,越城據說也被胡人攻陷了,傳聞中胡人殘暴,茹毛飲血,還酷愛屠城。
聽聞奉河縣的縣丞是個硬骨頭,正逢縣令任上過世,胡人又大舉進攻,他寧死不降,帶著全縣子民死死抵抗,到了後來,老弱婦孺都上了城牆,縣丞的幼子活活餓死,這樣撐了足足三月。
可他不知道,聖上早已逃到建康定都,不管他和奉河的百姓如何苦撐也等不到援軍。
城破後,為了震懾各州郡縣,奉河縣雞犬不留,變作墳塋。
不僅如此,嘉陽郡太守聽聞奉河縣慘劇後,連夜獻城,結果胡人進城後,先是奸淫擄掠,後又搜刮錢財,滿城抓年輕女子,再後來……
嘉陽郡也成了座空城。
當著雁容慘白的麵容,崔舒若皺著眉,握住她的手,“你阿姐還活著。”
雁容臉上的神情這才好了些。
等到雁容下去後,其他婢女默默接替過了她的活。她阿姐遠在他鄉,她們做不了什麼,至少給她能夠傷心的機會。
雁容是不敢在崔舒若麵前哭的,不管崔舒若對她多好,可她謹記自己的本分。
而在發現行雪鸚哥她們的好意之後,雁容情緒不停醞釀,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外麵來的,會的也不比行雪她們這些家生子多,除了自卑之外,多少還有些說不出的隔閡。
但看著她們搶著幫自己乾活,又不著痕跡的寬慰自己,她陡然覺得之前是不是自己太過於心胸狹窄,她們其實並沒有瞧不起過自己。
等到晚上,鸚哥笑盈盈的說自己骨頭僵要活動活動筋骨,直接替雁容幫崔舒若用熏香烘衣裳時,雁容再也克製不住情緒,一把摟過鸚哥,痛哭起來。
而從崔舒若的馬車裡出來,準備歇歇吃點心的行雪剛進來就看見這場麵,多少猜到了點。
她上前擁住雁容,輕柔的順了順雁容的背,安慰道:“二娘子不是說了嗎,你阿姐還活著,隻要人還活著,就比什麼都強。他日若是要用錢贖身,我們姐妹也可以幫著湊一湊。
快彆哭了,叫娘子瞧見你眼睛通紅,像什麼樣子?咱們都是做奴婢的,儘心伺候主子,互相幫襯著些,來日也能有個好前程。”
雁容擦了擦淚,通紅著眼睛道:“姐姐說的是,我一定好好伺候二娘子,若非二娘子,我也不能知道阿姐的下落。這下好了,來日總能遇上的。”
想通了這些,雁容和鸚哥一下子破涕為笑,幾個婢女在秋日的寒夜裡互相寬慰,聊以慰藉。
在看書的崔舒若也突然聽到係統傳來的提醒。
【叮,忠心值+10】
【恭喜親親,嶽雁容對您的忠心值為85點,已到了生死相隨的地步!】
崔舒若也不知為何會突然多了忠心值,若是為了幫她算出她阿姐所在,怎麼會過了這麼久才加上。
想起自己所瞧見的場景,崔舒若歎了口氣,昏黃的燭火下,她的麵容明明滅滅,帶著一縷沉思。她暗自想到,還好有趙巍衡,他將來會和一眾武將文才,共同收複失地,驅逐胡虜。
不管多苦,隻要活著,總能等到盛世的那一天。
路上的日子總是過得那麼慢,馬車蓋上四角下垂的穗子晃晃悠悠,也不知過了幾日。後來又換成了水路,齊國公府的船極大,崔舒若又住在有窗的艙房,無聊時開起窗戶,靠在臨窗的美人榻上,借著天光看書,不時朝外一瞧一望,碧波蕩漾,秀水藍天,江風徐徐吹來,人也愜意了不少。
完全不似走陸路,現在的陸路可沒有水泥,即便官道上也隻是將土地壘平,馬車過去不至於太顛簸,但要是一開窗,風沙拂麵,不用一時就能滿嘴黃沙。故而馬車裡不通風,隻能靠香薰球,可悶久了叫人頭暈。
怪到古人說車馬勞頓,頗有道理。
原本走水路的日子還算平淡無波,但今日船上突然騷亂。
崔舒若命鸚哥出去打聽打聽,結果鸚哥回來的時候,也是一臉新奇。
她一邊幫崔舒若上茶點心,一邊稀奇的說,“不知怎的,前頭有條大船呢,嗯,也不動,就停在江麵上,好似也沒瞧著人,真是奇怪。船工們也都說沒見過這情形,不過兩船離得還有些遠,等過會兒近前些或許就能瞧清楚了。”
崔舒若聽了也不解,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不對。
她想了想,讓鸚哥問自己船上發生了什麼。
係統還是照常出現了三個選項。
可崔舒若看見每個回答上消耗的功德值,就知道事情恐怕不對勁了。
為什麼光是簡易版回答就要足足五十點功德值,如若不是牽扯過大,隻怕不會如此。
她頓時坐直,耗費兩百功德值選了最詳細的尊享版答案。幸好她獻上織布機,又推動竇夫人建下繡坊,收留了許多的女工,若無意外,基本上每日都能有固定五六十的功德值。否則的話,恐怕她現在也不會選的這麼乾脆。
然而,當崔舒若看清緣由之後,麵色一變。
她顧不得許多,穿上繡鞋匆匆朝甲板上去。兩船已隔得很近了,近到能叫人看清船上的屍首。
齊國公正站在甲板上做眾人的主心骨,他下令架起木板,讓護衛過去一看究竟。
崔舒若急匆匆的大喊,還未到便伸手想攔,“阿耶,等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