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2)

她知道最多不過十年, 天下就會被齊國公父子打下來,百姓休養生息,天下重新海晏河清。

胡人?

被趕回草原了。

而且之後的一百多年, 再不敢冒頭, 龜縮在一隅之地, 互相爭鬥。

崔舒若印象深刻的還有在曆史課上,老師曾提到過的武安嗣, 大齊武將裡的後起之秀, 性剛烈,在取道攻打完在北地作亂的前朝餘孽後,順帶把周邊的胡人部族像砍白菜一樣, 屠了人家分裂後的十幾個小部族。

後來被彈劾,卸去一身官職, 結果沒過幾年又被重用。

興許正是因為大晉的貪圖享樂以至胡人作亂、民生凋敝,才叫後來的大齊武德充沛,隨隨便便拉出一個將領都能把胡人打到滅族。

再一想自己乘船南下,沿途遙遙瞧見的慘象,崔舒若心裡對這個朝代愈發厭惡。

但她不能說, 反而用起了簡易版預言術。

結果定睛一看,連簡易版答案都需要耗費五百點功德值,而尊享版本需要三千功德值,崔舒若險些要氣笑了。

雖然每日裡都有繡坊女工們的功德值, 少說也有五十,但一路上消耗了不少, 她還又兌換過一次壽命。

現在的壽命還剩兩百天,功德值三千二百五十一點。

她總不可能為了給狗皇帝算出日子,就把自己的功德值耗費到隻剩下兩百多吧?

偏偏簡易版的預言術是被動觸發的, 即便她想換個方式鑽漏洞,也必須找其他人問出口,她自己問是沒有用的。

崔舒若隻能憑推測來了。

她記得趙巍衡之所以備受讚譽,也是因為他征戰沙場時,年紀還很輕,是極少數既驍勇善戰,又能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的君主。

他收複中原時應不會超過三十歲,要不然怎麼能被稱為天縱英才,少年得誌?

而趙巍衡現在才不過十八。

崔舒若心裡有了主意,但怎麼用適合的方式表達出來也很重要。

她閉上眼睛掐訣,似乎在演算什麼。

突然,睜開眼睛,一臉喜色,“恭喜聖人,十年左右,胡人將被驅逐回草原,而漢人收複北地,定都長安,洛陽繁華依舊。不僅如此,此後數年,西域諸國也將俯首稱臣。

我漢家天下昌盛繁榮,萬國來朝。”

原本以為崔舒若隻會模糊的說些大概年份,沒料到她能說的如此仔細,甚至牽扯到西域諸國。愈是如此,愈顯得她所言真實可信。

皇帝也難掩激動,下意識坐直,身子朝前,“你、你所言為真?”

崔舒若垂首輕拜,麵色平靜,“臣女字字真切,不敢虛言。”

“好,好,好!”皇帝大笑,連聲道好。

崔舒若很坦然,她確實沒騙人,不到十年,漢人王師北定中原,天下大安。不過那個時候的王師可不姓卞,而是姓趙。

你們卞氏做了皇帝,不是不遵循禮法,薄待前朝宗室,毒死你做過皇帝的親外孫麼?晉朝覆滅後,你的子孫同樣沒有好下場,不是被挾持讓位後賜了一杯毒酒,就是死於亂軍。

所做所為,終將自食惡果。

但眼前的皇帝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來日的一切,他因沉迷酒色而變得渾濁的雙眼迸發滿滿驚喜笑意,他甚至激動的和皇後說,“太子向來喜愛長安風光,他日奪回中原失地,定都長安,哈哈哈哈,說的過去,說的過去。”

底下的廣陵王眼神晦暗,但抬頭時儼然一副歡喜不自勝的模樣,“恭喜阿耶,賀喜阿耶,我大晉他日不但能重回中原,還能萬國來朝,可見國力強盛,定是皇兄賢德,即位後治國有方。”

廣陵王的一番話仿佛冷水澆身,叫激動的皇帝冷靜了下來。

太子也配得上賢德二字?

他可比皇帝荒淫多了,不但年年征召民女,而且揮霍無度,怎麼看也不像是有德之君。

但皇帝實在太想回中原了,誰能料到一個不慎,自己就錯失北地大好河山呢?他日夜所夢,皆是在洛陽的時日。被他殺死的外孫和自縊的親女兒也因此時常入夢,質問他既然守不住江山,當初怎麼敢奪位?還口口聲聲咒怨這一切都是報應。

以至於他不得不沉迷女色,來讓自己放鬆心神,逃避一切。

今日聽崔舒若這麼一說,倒是叫他想起自己壯年時的風光了。他也是將軍出身,打過多少場戰啊?年輕時人人都說他勇猛有謀略,如今雖說老邁,可十年而已,說不準是他熬到了打回中原的那一日。

哈哈哈,若真是如此,他日自己到了地下,麵對女兒外孫,也能心無愧疚了。

看,我奪了這天下,治理得多好。你不過是黃口小兒,怎堪配做皇帝,隻有朕才是天命所歸!

想至此,他突然激動,看向自己身邊的內監,“高勝,朕今日的丹藥呢?”

高公公侍立在旁,掐著嗓音,笑得諂媚,“聖人,仙長早就命人送上來了,原是等您看望過皇後再用呢。”

“不必。”皇帝大手一揮,“快快拿上來。”

一個小內監捧著雕琢精美的紫檀木盒上來,高公公打開,赫然是一顆渾圓的褐色藥丸。

皇帝竟不顧及這麼多人在場,撚起來直接咽下,順手拿過另一個托盤上的瓷碗,將裡頭的水一飲而儘。

吃完丹藥後,皇帝的心情顯見更好了,說話時都能聽見語氣裡的愉悅。

他對崔舒若繼續說,“若真到了那一日,朕一定好好獎賞你。嗯……就封為、封為……”

皇帝的丹藥似乎開始上頭了,他有些飄飄欲仙的姿態,連話都說不連貫。

高公公在一旁及時提醒,“聖人,您不如先移駕後宮?”

“哦。”皇帝像是被提醒了一樣,“好好,移駕。”

被高公公這一聲提醒,也叫皇帝想起了什麼,指著崔舒若把未說完的話說出口,“對了,要是你說的對,到了那一日,朕、朕封你為公主,絕無虛言!”

崔舒若心裡不屑,但麵上仍舊維持微笑,“多謝聖人恩賞!”

私底下崔舒若和係統吐槽,“真沒想到,他竟然還嗑藥。”

【當然啦,親親。】

【皇帝可比皇後還小四歲呢,要不是嗑藥沉浸女色,哪有這麼老態。】

“難道他不是六十幾了?”這一點崔舒若是真的沒想到,她還以為皇帝比皇後少說大十歲呢。

【親親,當然不是啦~】

【難道您懷疑統統的專業嘛ㄒoㄒ】

“沒有沒有,嗑藥死的快,他老成這樣很正常,我信你。”在崔舒若哄係統的時候,皇帝已經匆匆擺駕離開了。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帝怕是藥勁上來了,急著去後宮紓解,但誰也沒敢吭聲。

直到皇帝徹底沒了蹤影,未央宮內還是鴉雀無聲。

打破寂靜的是皇後克製不住的咳嗽聲,她怒極的以手握拳捶打案幾,但因著病了太久,虛弱的沒什麼力氣,案幾上擺設的東西仍舊是紋絲不動。

“可恨!老奴可恨!咳咳咳……”

皇後顯見是氣急了,竟然當眾罵皇帝。好在殿裡的人都算她這一方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會故意往外傳。

其實傳到皇帝耳裡又能怎樣,皇後大了皇帝四歲,一直以來便沒有似尋常夫妻男尊女卑。皇後娘家勢大,年輕時甚至敢動手打這位比自己小的丈夫,人人皆道卞家郎君畏妻如虎。

可他成了皇帝,後來又位高權重,一切便漸漸變得不同了。

儘管夫妻生間隙,可到底年少互相扶持而來,情誼非比尋常,就算皇後當麵責罵,恐怕皇帝至多也就是拂袖而去。

皇後動怒,咳得非常厲害,竇夫人連忙勸慰。

皇後擺了擺手,勉強平複下來,“無事,倒是舒若這孩子郡主的冊封禮還沒定吧,我會命宗正寺儘早挑一個吉日。”

崔舒若自然是行禮謝過皇後厚愛。

皇後想起孫宛娘和趙巍衡賜婚一事,命人端來一副玉鐲,送給孫宛娘。她撐了點精神,告誡了孫宛娘幾句夫妻之道:“妻,婦與夫齊者也。你來日與衡兒成了夫妻,要記得時時規勸,不可一味依附。但、咳咳,但亦不可過於強硬,否則會適得其反,夫妻夫妻,當相敬如賓。”

皇後的最後一句話,顯然是想到了自己和皇帝之間的關係,語氣不免惆悵。

孫宛娘從坐席上起身,對皇後盈盈一拜,舉止莊重規矩,行禮姿勢竟堪比宮內教導禮儀的女官,一點也看不出小家子氣。

“是,臣女謹記殿下教誨。”

皇後滿意的點點頭。

她又交代了幾句,便用手扶額,像是困倦了,竇夫人很識趣的告辭。

其實哪是困了,不過是因為皇帝的唐突舉動,鬨得皇後沒了心情,也不願再應付下去。但出宮時,皇後仍是厚賞了她們,尤其是崔舒若。

回去的路上,不比進宮莊重,崔舒若索性和竇夫人坐在一輛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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