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2)

齊平永一愣, 正猶豫著是否要問時,崔舒若已頷首離去。

他雖不解崔舒若的私心是什麼,但卻清楚一件事, 因為崔舒若, 成淮及幽州軍獲救的機會大了許多,這回當是趙巍衡領兵, 就更不必怕了。

餘下的……

齊平永望著蔚藍的天,心中暗道,“成淮啊成淮, 千萬撐住, 再等等, 幽州的生機便來了。”

不提齊平永如何為幽州憂心,崔舒若這邊卻莫名其妙多了許多武將的家眷前來拜訪。今日送些吃食,明日獻上親手縫製的針線。

崔舒若本覺得意外, 但想起那些家眷的身份,心裡多少有了底。

齊平永待人疏朗真心,品性可靠,常常照拂身邊人, 不計得失。因此江湖上的名聲大,很得聲望, 到了軍營裡, 自然也極為得人心。

大家都是袍澤兄弟, 情義本就不同,齊平永更是迅速被同輩的武將們一口一個大哥稱呼著。崔舒若明麵上和趙巍衡不算親近, 往來基本隻限於兄妹之間,絕無任何勢力牽扯,因此武將陣營對她也不過是身份上的尊敬。

但親近嘛, 沒有。

也許是武將都要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他們幾乎都十分護短,而且有各自的團體。像那些文官清流,彼此間就合不來,所以趙仲平選擇了文人的路子,在武將這邊就站了天然的對立麵。

他將來要是想拉攏這些人,要麼找利欲熏心的,要麼聯姻。可他已經有世子妃陳氏了,兩條路都行不通,才會如此著急。

甚至顧不得體麵,想要拉攏齊平永。

無非是想搶人罷了。

這回崔舒若看著像是幫了齊平永,所以那些武將們也開始向她親近靠攏。也不知道趙仲平發覺了以後,會不會氣到心肝疼,見天的禮賢下士,結果她不過是做了一件事,就成功拉攏到了他苦苦求不得的武將們。

想到對方可能有的陰沉臉色,崔舒若晚膳都多用了半碗,心情甚好。

而在武將家眷們送來的禮物中,崔舒若發現了一個清流,竟是送給她一甕好酒。釀酒的純度雖然不是特彆高,但比起那些和水差不多的酒,還是有些醉人的,而且味道醇香。

這甕酒,成功在一眾針線、吃食、珍寶之間脫穎而出。

崔舒若問行雪酒是誰釀的?

結果是一個不太耳熟的名字,那武將官職不大,也沒什麼名頭,若非崔舒若記性好,怕是都不一定能記得,這倒是令崔舒若意外。

而行雪打聽的很清楚,“是位姓於的昭武副尉的妻子,這位於娘子可是位厲害人物,說是比於昭武副尉要大了六七歲,是他們家的童養媳,當初於昭武副尉要出去習武,還是這位於娘子當壚賣酒硬是供上去的。

後來,於副尉發跡了,想娶小老婆,於娘子拿著酒提子追在後頭打,說要是相讓小妾進門,先從她屍首上踏過去!當時鬨得可謂是沸沸揚揚。”

崔舒若聽到行雪這麼說,倒是有了點印象。

北地和建康的民風不大相同,向來彪悍,如於娘子這般的人物可不少。

她心裡動了些主意,但許是要找到孫宛娘才能商議。否則,光憑她一個人,怕是做不起來。

崔舒若命行雪從匣子裡取了些金子打的小玩意,拿這些作為回禮送給那位於娘子。比旁人都要厚幾分的回禮,若那位於娘子是位聰明人,想來能看明白不聲張,若不聰明,崔舒若便隻好另尋他人了。

想要往上攀登的人,是不會抓不住機會的。

然而還沒能等到回應,崔舒若就收到了齊國公派人送來的嶄新馬鞍等等。

往日裡齊國公也時常給崔舒若和趙平娘送東西,尤其是每當崔舒若做出對並州有利,或是立下什麼功勞時。不說多麼貴重,但至少能讓人覺得他對這個女兒也是十分疼愛的。

但送馬鞍馬鞭這些,倒是不大常見。

崔舒若雖然也能騎馬,經過這兩三年的鍛煉,策馬跑起來也能叫人讚句騎術精湛,但她對這些確實說不上怎麼喜歡,反而是當做是求生的手段。

不像趙平娘,那才是天生的對策馬奔騰的感覺由衷喜愛。

故而每回齊王基本隻會給趙平娘送馬鞍、鞭子這些,崔舒若反而送的是孤本書籍多寫。珍貴都是一樣的珍貴,但送東西時,上位者還能兼顧她們的喜好,才真正表明親近,而不是一些華而不實的麵子貨。

崔舒若對這些送禮的規矩學問也是在竇夫人的教導下才漸漸摸出門道的,因此一見到這些,就開始揣測齊王的用意。以齊王手下那些人精明,就憑她和趙平娘的地位,送錯是不可能的,那就隻可能是齊王故意為之。

他想暗示自己什麼呢?

崔舒若拿起馬鞭,纖細柔美的手指在粗糲的馬鞭上滑過,突然,她神色一凜,明白了什麼。

若是跟著大軍一同出行,總不好一直都坐著馬車,也有需要出來策馬透透氣,或是跟著急行的時候。崔舒若放下馬鞭,目光落在齊王營帳的方向,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看了眼天色,正好可以送些點心。

崔舒若命行雪備上些糕點,帶著人出門去尋齊王了。

一見到她,齊王顯得很高興,一盤點心拿起來就直接嘗了兩三個,大讚崔舒若,“我膝下這麼多兒女,論起貼心,也隻有你了。旁人都覺得我如今貴為齊王,必定錦衣玉食,殊不知老父心中就惦念兒女的一點孝心。”

這話崔舒若可不敢認,誇得太重了,落在其他人耳朵裡,不知要怎麼怨怪她。崔舒若親手幫著斟水,當真如小女兒般體貼,“阿耶喝些水壓一壓,糕點吃多了容易噎。”

她把杯子放到了齊王麵前,而後才巧笑嫣然的道:“那是因為阿耶將哥哥姐姐們都生得聰明毓秀,能幫您分擔繁雜政務,這才偶有疏忽,不像女兒,愚鈍不堪,隻好來討好阿耶阿娘,盼望您們莫嫌女兒。”

崔舒若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清楚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她可以是果斷決絕的衡陽郡主,也可以是討爺娘喜歡的小女兒。她一番話說下來,齊王就是心腸再冷硬,也多了幾分慈父心腸。

他指著崔舒若笑得前仰後翻,眼尾皺紋浮起,“你啊,若你愚鈍,世上怕是就沒聰明人了。就算你真愚鈍,我和你阿娘也養你一輩子,要是誰敢趕你,你阿娘怕是第一個不答應。”

如今營帳內的氛圍可當真是父慈女孝,其樂融融。

崔舒若也適時提道:“可女兒不多幫襯著阿耶些,總覺得坐臥不安。而今不論是大軍供給糧草,還是軍營內的種種雜事,都已漸漸走上正道,女兒悶在此處,總覺得無趣。”

“你看看,說不了兩句就原形畢露了吧,我還道怎麼回事呢,原來是嫌悶了。”齊王轉頭對著近侍滿臉無奈的道。他的語氣儘是對女兒的寵溺,似乎真拿她沒辦法。

不過一轉頭,齊王想起什麼,倒是歎了口氣,“不過也確實為難你了,活潑好動的年紀,被困在軍營間,還要幫著阿耶處理瑣碎的庶務。”

感歎完以後,他抬頭看向崔舒若,大手一揮,十分寬容的道:“你可是想去何處?儘管說,阿耶必定答應。”

崔舒若眉如新月,笑靨如花,“我說了阿耶可彆怪女兒。”

在見到齊王答應後,崔舒若慢慢道:“女兒想跟著大軍一塊去幽州。”

她說的篤定,齊王卻一驚,“你怎麼想著要去幽州了?大軍馳援,路上可要吃不少苦頭,你身邊雖有嚴小妹,可到底戰場上刀劍無眼。”

崔舒若心裡哂笑,明明是你自己的意思,還佯裝訝異,但她麵上不表露分毫,“我想三哥率軍要經過曲南,那裡已成了荒廢的死城,我既是仙人弟子,便也想趁機去看看,若真有異樣,也好做些什麼。”

齊王大手大腳的坐著,捋了捋胡子,似乎在沉思猶豫,最後艱難抉擇,“也罷,既是你的決定,阿耶便不攔你,隻是萬萬記住自身安危為上。

到時你三哥率軍上戰場,你隻管在後頭等著便是。若有何事,便讓嚴小妹護著你撤走……”

他細細叮囑了一番,似乎真的在為崔舒若著想,崔舒若也一副大為感動的模樣。

如此一來,齊王的目的達到了。至於崔舒若,她說不上得益或是受損,不過卻多了去幽州的機會。說來可笑,她在隨州醒來,途徑曲南,如今曲南、隨州都成了荒蕪之地,她卻還是沒去過最開始要前往的幽州。

人生際遇,當真是說不清楚。

崔舒若回去以後,就開始名行雪她們開始收拾東西,儘量輕車簡裝。而且這一回,她隻準備帶嚴小妹和行雪,就不帶那麼多婢女了,否則太過不方便。她也不喜歡因為自己而拉慢了馳援的速度。

到時定然會為她備馬車,像是傷藥那些,她自己就要備齊,還有乾糧,隨軍時能吃的乾糧都是死麵餅一般,非常硬,不花點力氣怕是都啃不動。她能有自己的馬車,就不必要自找罪受,可以多備些易於保存的糕點等等。

雖說好的將領可以和部下同吃同住,以此來獲得軍心,但崔舒若又不是,她就不必上趕子受那份苦了。

在婢女們忙活得不可開交時,係統忍不住詢問。

【親親,你說齊王好端端的怎麼會想讓您也一起去?】

崔舒若正在教行雪如何把小金塊縫進衣帶和袖口裡,聞言頭也沒抬,在腦海裡隨意答道:“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忌憚,二是擔憂。”

係統沒太聽懂,但它經常聽不懂……

隻能再一次感歎,人類的世界太複雜了,它還是安心做一隻統吧。

崔舒若要得急,婢女們動作快,幾乎隻用了一個晚上就全都收拾好了。趙巍衡來尋崔舒若時,她就早已經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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