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2 / 2)

趙知光自己也心知肚明,也叫許多動心思的武將退卻,敢上來的全是軍中有名的武藝高強的幾人。

然而,接下來魏成淮連挑戰十七人,無一敗績。

大家已經從一開始他放言的不服,到驚歎,再到心無波瀾了。

先前輸的人也不必覺得丟人了,人家魏世子名副其實,是真的有本領。經此一戰,他在並州的軍中徹底站住腳,不論是哪裡,都一樣慕強。

齊平永看著自己的表弟大放光彩也十分高興,趙巍衡搭住他的肩,“我說什麼,叫你不必擔憂吧,憑成淮賢弟的本事,那些人聚一塊都不是他的對手。想叫他輸,怎麼也得是萬箭齊發。”

齊平永自然清楚表弟的勇武,他自己武藝高強,可比起魏成淮還是稍遜一籌,但那麼多人輪番打下來,還是叫他忍不住憂慮。

好在熬過了這一關,往後並州上下都不敢有微詞。

齊王也顯得很高興,他大手一揮,就決定晚間除了宴請魏成淮,還要在軍營中流水席,各個都大口吃肉!

他一決定,在場的將士都舉起兵器,大聲叫好,熱鬨沸騰。

這一場宴席女眷都沒有去,畢竟宴請的全是將領,那可是大老粗,酒喝多了什麼葷話都敢說,萬一衝撞了就不大好看了。

宴席之後,人人都清楚齊王有多看重魏成淮。他還經常把魏成淮帶在身邊以示寵幸,厚賞不斷。齊王仁德,厚待魏成淮的消息不僅在並州人儘皆知,甚至是在其他州郡也有傳聞。

他甚至不避諱的讓魏成淮一起和並州的將領文士們議事,在如何打仗的事上,魏成淮絕對能稱得上見解獨到,而且隻要是胡人部族,他基本都交手過,對他們的排兵布陣都有所了解。

齊王真是越相處,越是如獲至寶般喜悅。

隨著魏成淮嶄露頭角,齊王的勢力也在慢慢壯大,他們商議著如何繼續吞並周圍的地盤。

而崔舒若其實不大管戰事,本來和她沒什麼關聯的,奈何她一手辦下繡坊,又折騰出了烈酒跟棉衣,還帶著繡坊出來的女子在要緊時幫著馮許將大軍後勤的賬本算了個明白。

潛移默化下,她漸漸就管起了大軍後勤。故而議事時,她即便不對戰事有任何見解,也依舊至關重要。

一來二去,崔舒若和魏成淮反倒是在議事時相處的時辰最多,奈何不好在外人麵前表露,隻好與尋常相識的人彆無二致。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獨處。

因為商議時文臣武將都在,十分莊重,崔舒若也不好帶著那麼多婢女大搖大擺的進來,往往是把婢女們留在外頭。

而商議結束後,其他人都魚貫而出往大門走,崔舒若則走的是另一條路,穿過廊下回內院,婢女們便是在那裡候著的。

也就是說,廊下的那一段路,是兩人可以單獨相見的時候。

但也不能耽擱太久,最多是一兩刻的時辰,久了容易惹人生疑。

可越是如此,越容易叫人珍惜。

他倆有時是說上幾句話,講講見聞,遇到的趣事,有時是魏成淮搜刮東西進來帶給崔舒若。什麼都有,像什麼草編的竹蜻蜓、吐火羅的紅寶石、還有親手編的花環……

幾乎每樣東西送給崔舒若時,都莫名有些好笑。

吐火羅的紅寶石快有鴿子蛋大小,被做成了戒指,旁邊還鑲嵌了小寶石,知道的是戴寶石,不知道以為寶石戴手,而且看起來實在富貴,像極了崔舒若前世瞧見的白頭巾富豪們手上戴的,土豪氣息十足,莫名奇妙就戳到笑點。

魏成淮還以為這個看著就貴氣,也許崔舒若會喜歡,沒料到她笑得前仰後翻,險些捂著肚子。

嗯……雖然笑的奇怪,但既然笑了應該就是喜歡吧。

他點頭認可,這個禮物送得對。

至於那花環就更糟糕了,不好當眾拿著,隻能放進衣襟裡,經他一藏,人家開得茂盛美麗的花朵全都壓壞了。

但這並非是好笑的地方。

那花是他白日裡騎馬往齊王府的路上,看見一戶人家院門前的花圃各色花朵嬌嫩美麗,叫這個幽州長大,終日與黃沙為伴,少見南邊千姿百態的花香遍滿城的北地漢大為震驚,甚至不惜下馬敲響人家的院門,花了整整十金,就為了買那一簇不值錢的家花。

整整十金啊,便是買上一畝的鮮花都有餘。

他在崔舒若的追問下被迫說出自己花了多少金,簡直窘迫得不行,可當崔舒若在那開懷大笑時,他眼裡全是她,跟著不自覺淺笑。

這回議完事,兩人還是一樣的在廊下相見。

崔舒若仔細打量他,“這一回可不是帶花環了吧?”

她顯然是在揶揄魏成淮,笑眯眯的發問。

魏成淮心知肚明,卻一點也不覺得生氣,他有如獻寶一般,從衣裳夾層取出一塊被裡層外層包裹住的東西。

崔舒若伸手一摸,燙的!

“這是什麼?”她問道。

而魏成淮則幫她打開,竟是烤得金黃酥脆的胡餅,一打開香味就飄得到處都是。

崔舒若眼睛一亮。

魏成淮將剝開的胡餅遞到崔舒若麵前,笑得燦爛,“你同我說過,你最喜歡城外老翁賣的胡餅,雖齊王妃上香時偶然吃過一次,心心念念記到現在,我今日特意去買了。”

崔舒若原本是驚喜,可想起方才摸到的溫度,分明還是燙的,不知不覺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她顧不上胡餅,伸手便要扒開他胸前的衣裳。

魏成淮連忙後退一步,“不成不成,舒若我真心愛慕你,絕不可唐突。待我明媒正娶……”

“你在想些什麼!”崔舒若打斷他,“那老翁可是在城外,即便你快馬而去,到齊王府少說也要半個時辰,胡餅現在卻還是燙的,你不怕把胸前燙出疤嗎?”

魏成淮這才清楚崔舒若的意思,他連忙捂住胸口,不肯叫崔舒若看見,嘴上還輕鬆的道:“武將身上疤是榮光,再說了,我皮糙肉厚,一點都不燙,暖和著呢!”

他甚至隻惦記著崔舒若能不能吃上喜歡的東西,“你快嘗嘗,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胡餅涼了就不好吃了,幸而今日齊王商議事短,現在還熱乎著。”

論身手,崔舒若一定是比不過魏成淮的,她隻好偃旗息鼓,咬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但不知為何,比起胡餅的好吃,她覺得眼前人更值得珍惜。

好不容易吃完胡餅,就又到了分彆的時候。

雖然舍不得,但他還是得走。

在魏成淮轉身的時候,崔舒若突然叫住他。

他剛一回身,關懷的問怎麼了,話還沒出口,便突然被抱住。

這個用兵如神、殺伐決斷的定北王世子,當時竟完全反應不過來,甚至緊張得咽了咽口水。崔舒若抱著他緊實的腰,一隻手按在寬闊的胸膛之上。

她似乎還能摸到餘熱,還有心口的跳動,有些亂。

“傷疤是武將的榮光,可魏成淮,我還是想要你少受些傷。”她抬頭望他,瓷白的臉上滿是認真,“你是人,再皮糙肉厚受傷也會疼,關懷你的人亦會擔憂。”

因為崔舒若的動作太突然,他們腰上的玉佩相撞,發出清脆的錚聲,互相纏繞,她恰好能望見他的下巴,而他低下頭滿眼全是崔舒若。

“我不希望未來的夫婿滿身傷疤!”她道。

魏成淮的喉結滾動,眼神卻明亮熱烈起來,他將崔舒若擁入懷中,“嗯。”

兩人短暫的相許,很快又分開。

可離去之後的魏成淮滿腦子都是崔舒若的那句未來夫婿,走著走著便笑起來,騎著馬也笑,回去的路上也笑,直到錯過家門許久才反應過來,可人依舊是眉開眼笑。

即便是路人都覺得奇怪,但奈何人生得好看,笑起來也隻會讓人沉迷於他的俊美麵容,不由得心情也好了起來。

唯獨是趙知光,他在二人走後來到了廊下,聞見了胡餅的香氣。他十分清楚這條長廊是去往後院的,而魏成淮剛剛從這出去。

即便不曾親眼見過兩人相會,可他便是個傻子也能猜出來。

趙知光氣鬱,站在原地緊緊握拳。

他腳步沉沉,麵色難看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正逢下人送點心上來,他聞見熟悉的香味,勃然大怒,一腳踢翻下人,踩著胡餅泄氣,“什麼破東西,也配出現在我的院子裡,往後都不許有這等卑賤陋食。”

被踹的下人半條命都沒有了,不知道趙知光發的哪門子邪火,可為了活命,也不得不強撐著爬起來,磕頭不斷稱是。

趙知光想起在長廊中聞到的胡餅香氣,心中刺痛。

他這輩子也不會吃胡餅了!!!

然而當他推開自己的房門時,卻見趙仲平正坐在他的案幾之上,麵色黑沉,帶著居高臨下的嘲諷。

趙知光本就一肚子火,正準備沉下臉,誰知趙仲平突然扔出一卷畫軸。

畫軸砸中他的小腿,就那麼散開了,上麵的女子,赫然是盈盈淺笑的崔舒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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