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醫院中多方勢力的暗潮湧動, 警視廳裡,正呈現出一派熱鬨的景象。
工藤優作的推斷完全解答了警視廳此前的困惑。例如,石川要介一個人是怎麼從電視台裡帶走水無憐奈的。又例如, 案發時刻, 石川要介一個人監視水無憐奈,並逼迫她錄下求饒的視頻, 以此來威脅電視台。可現場並沒有找到用來與電視台聯係的電話或傳真,他人也沒有離開過倉庫,不存在他把手機丟棄的情況。
這就顯得很不可思議, 沒有聯係外界的手段, 他錄下水無憐奈的視頻又有什麼用?
如此種種,都彰顯著這是一樁不同尋常的綁架案。
隻可惜石川要介一直沉睡著, 警視廳對他無從下手。而水無憐奈也說,她完全記不清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己醒來後就在那個倉庫裡。警視廳也不是沒有嘗試著給她做心理治療, 卻被電視台領導十分強硬地拒絕了,水無憐奈是他們新晉的當家花旦,他們怎麼能忍受警視廳一遍遍的挖出受害者的痛苦?
反正犯人已經抓到了,之後直接去問犯人不就行了?
電視台的人這麼說著,拒絕再次讓他們見到水無憐奈。
目暮警部找了他們很多次,卻始終不見他們鬆口,案件的調查也就此停滯下來,警視廳隻能按捺下煩躁與苦悶,等待石川要介蘇醒, 才好開展下一步工作。
好在工藤新一這孩子劍走偏鋒,給他們帶來了新的線索。
目暮警部興高采烈地把消息帶回警視廳,警察們原來的苦悶頓時一掃而空, 紛紛直呼他是天才。
工藤新一:“……”
“嘿、嘿嘿,也沒有這麼誇張吧。嘿嘿嘿……”
小學生偵探還沒被這麼多人誇獎過呢,薄薄的臉皮一下子就紅了。他整個人像被穿上戲服推到萬眾矚目的台上展示似的扭捏起來,雙腿合攏,一隻手抓著自己衣角用力揉捏,另一隻手撓了撓後腦勺。
害羞之餘,男孩內心也湧上一份難得的喜悅。
工藤新一出生在偵探之家,天生就帶有偵探無窮無儘的好奇心,父親工藤優作和母親工藤有希子總會貼心的讓他自己出去冒險,可這裡的其他大人不會這麼想。每當他擺出福爾摩斯的從容姿態,去揭露一些事情時,得到的往往都是大人們厭惡和恐懼的表情,有的甚至會對他動手。
麵對他們的指責,工藤新一會麵露鄙視地說,你們不做虧心事不就好了?可實際上,他還是會為那些人的仇視產生委屈。
正因如此,此刻警視廳裡一聲聲誇張的誇獎,讓工藤新一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他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快要翹到耳朵後麵去了。
忽然,眼前閃過一道身影。工藤新一回過神,就看到那個漂亮的黑發大姐姐不知何時走到他麵前,蹲了下來。
“你……”
他正要開口,臉頰就忽然被人捏住。
緊接著,男孩肉乎乎的臉蛋就被按住,上下用力揉搓了一番。待到停下來後,他兩側臉頰分彆染上一團微紅——被揉的。
“乾得不錯,小偵探。”
“誒?”
工藤新一頓時愣在原地,他還從未在彆人口中聽到這樣的稱呼。
小偵探……這種稱呼,不就意味著,自己做的事情終於被承認了嗎?
工藤新一水潤的藍眸立刻湧起幾分欣喜,他這會兒也不介意自己被當成麵團子揉了。
“白野姐姐也覺得我很厲害吧!”
男孩舉起雙手,有些臭屁地炫耀說,“因為我可是要成為福爾摩斯那樣的偵探啊!”
“嗬。”
鬆田陣平走過來,正好聽到這段話,嗤笑一聲,“福爾摩斯?現在的小鬼,年紀不大,語氣倒是不小。”
工藤新一立刻瞪他。
“我是認真的!如果不是我,鬆田哥哥現在都不會發現石川先生有同夥呢!”
“哦?是嗎?”鬆田陣平似笑非笑地逗起小孩,“但是這件事,是你父親推理出來的吧?”
工藤新一:“……”
剛才還驕傲地翹起尾巴的男孩,這會兒立刻蔫兒了。
“是……是的。”
雖然很不甘心,他還是撇著嘴承認了。但他馬上又振作起來,雙手握成拳頭放在胸前,仰起頭,鄭重其事地表示:“總有一天,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破解你們也看不穿的難題的!”
鬆田陣平不甚在意地擺手:“是是。”
“啊!鬆田哥哥,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吧!”
男孩大聲反駁,鬆田陣平和白野月見對視一眼,眼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抹笑意。
這邊在逗小孩子,那邊目暮警部也討論得差不多了。他們找到了大衛的資料,並基於此展開分析。
資料顯示,大衛是一個在日本留居多年的英語補習班老師,獨居,沒有親屬和朋友。幾個月前他所在的補習班倒閉,而他也失去了工作,目前還是無業遊民的狀態。
“原來如此……”目暮分析道,“難怪他會鋌而走險去綁架彆人。”
事已至此,在警視廳眾人的視角裡,所有事情都串起來了。
大衛因為缺錢偶然碰到石川要介,兩個臭味相投的人一拍即合,立刻製定了計劃,由石川要介負責逼迫水無憐奈,畢竟他是日本人,長相平平,等之後錢到手後也不會第一時間被認出來。大衛則負責去跟電視台交涉。
隻不過兩人的計劃出了差錯,石川要介被水無憐奈反殺,又被剛好在搜查現場的白野月見和鬆田陣平抓了個正著。大衛擔心計劃敗露,自己被石川要介供出去,就特地準備了假的病例入住醫院,想辦法去滅石川要介的口。
一切都恰如其分,十分合理。
白野月見用手撐著下巴,聽著目暮警部這天才一般的推理,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要是赤井秀一在這裡,肯定會被氣死的吧……FBI哪裡想得到,他們謹慎的給同伴選了一個假身份,幫他避開所有社交,好讓他任務結束就立刻脫身。可這樣特立獨行的假身份,落在警視廳眼中,就是加劇了他身上的嫌疑。
唉,真可憐啊,FBI。
她彎著眸,唇角微微揚起。
另一邊,高木和白鳥紛紛對目暮的話表示認同:“肯定就是這樣的!警部,我們馬上去抓捕那個叫大衛的男人吧!”
“等等。”
工藤優作忽然開口製止了兩個往外跑的人。白野月見轉頭,注意到這位儒雅風度的家的目光正落在大衛的照片上麵,似乎有些猶豫。
組織繼承人的灰眸微微閃爍。
目暮詢問老友:“怎麼了?”
“沒什麼。”
常年跟ICPO(國際刑事警察組織)等國際組織打交道的工藤優作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他明顯是藏著什麼事,但他並未說出來,而是轉而提起,“目前我們還沒有大衛參與此事的切實證據。”
他這麼說,目暮也想起來了。目前他的推理隻是個假設,還沒有能證明這件事的證據。
趴在桌子旁邊偷聽的工藤新一舉起了手:“這個簡單,我們可以去他家裡搜一下,他家裡說不定還藏著跟石川先生聯絡的通訊設備呢。”
“新、新一君?”
目暮驚訝地看著忽然竄出來的男孩,而比起和藹的胖警部,白鳥的反應則要更加真實。
“小孩子?”
貴族警察用手撥了一下頭發,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工藤新一,“為什麼這裡會出現小孩子?”
高木蹲下來,好脾氣地對工藤新一說道:“小弟弟,哥哥們要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你可不可以先出去呢?交通部那裡有個很漂亮的大姐姐,你可以先去找她玩,等開完會,我們再帶你逛逛警視廳好不好?”
高木語氣親和地哄他,但工藤新一卻知道他們都隻是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看待,壓根就沒聽取他的提議,頓時不爽地鼓起臉頰。
正要說些什麼,忽然,工藤新一感覺自己後頸一涼。
有人拎著自己襯衫的衣領,輕輕一提,黑發藍眼的小男孩就像隻貓被提了起來。
“你們也太心浮氣躁了。”
白野月見把屢次受挫的男孩抱到懷裡,笑吟吟地開口道:“我倒是覺得,這孩子說的是對的呢。”
高木和白鳥愣了一下。
可是,計劃失敗之後,大衛肯定會抹去自己在這件事裡的痕跡,否則他怎麼敢直接跑去醫院找人?他肯定是做好了逃脫的準備,他的家裡肯定也搜不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