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小寶不是致死三十多號人的罪魁禍首。”
聽到這句話, 張微萍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她這麼久的堅持,終於有了結果。
“我的小寶不是凶手。”她四處抓著人重複著這句話。
看得人不禁酸了鼻頭。
伯景鬱心中有慶幸,也有怒火。
慶幸的是江小寶沒有被冤死,怒火是因為這些審案的官員會忽略如此重要的問題。
他的眼神掃過跟來的主審案件的官員。
官員們紛紛跪地求情, “王爺饒命。”
前有聞人政被冤枉奸汙民女, 伯景鬱在這件事上大動肝火, 幫聞人政平反, 三令五申查案時一定要注意所有的細節,要儘可能地補齊所有的證據。
可他們還是險些冤死了江小寶。
二公子和他們的仆人都有些驚訝,想不到眼前這個就是前幾日斬了幾百名官員為百姓伸張正義的齊天王。
紛紛行禮:“見過齊天王。”
伯景鬱抬手示意, “不必。”
他最煩的就是這些禮儀。
庭淵看著張微萍如今喜極而泣四處奔走告知眾人自己的兒子不是凶手時, 心中略微酸楚。
若非她堅持,或許江小寶的罪名就真的落實了。
伯景鬱看庭淵望著張微萍出神,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麼了?”
庭淵微微搖頭, “沒有, 我就是覺得江小寶能夠平反是真的不容易。”
這點伯景鬱很讚同。
防風這下是真的服了,庭淵確實在破案方麵保持著超高的水平,總能發現彆人發現不了的疑點。
事實上這些換作任何一個經驗豐富的刑警來做都可以。
古代的刑偵體係並不完善, 不似現代那樣五花八門,專門有刑警這個警種,現在刑偵形成體係, 有一套標準的流程,對待證據也更加嚴謹。
一個案件有很多個部門協同參與其中, 力求證據真實有效,而數以萬計的案件彙總出來的經驗結合現代科學水平的驗證,和古代這種一代代傳遞下來的知識體係相比較, 在案件調查上會更有優勢。
這樣的體係下培養出來的刑警,分析案件的時候,角度自然會更全麵,不近人情隻講證據,不以常理以證據論。
伯景鬱的視線掃過二公子,與庭淵說:“那如今的證據來看,這就是針對女方家人的謀殺。”
庭淵輕點了一下頭,視線從張微萍身上收回轉落在二公子身上,身體也轉動了方向,“二公子,我們需要見你的父母兄嫂。”
二公子聽了他們的話,點了點頭,“我嫂嫂回娘家了。”
與身邊的仆人說:“先帶他們去正堂,我去叫爹娘和兄長。”
待二公子走遠了,仆人作出邀請的手勢,“請隨我去正堂。”
庭淵問仆人:“你家二公子一直都是這樣冰冷的性格嗎?”
仆人嗯了一聲,“二公子的腿有殘疾,小時候經常因為殘疾被族中其他的孩子嘲笑,所以一直都不愛笑。”
庭淵問:“你家二公子的腿是天生殘疾還是後天導致的?”
“是後天導致的。”仆人道:“二公子小時候活潑好動,經常跟族中小孩一起玩,搶東西時被從兩米多高的坎子上推了下去,被樹枝貫穿了腿傷了筋骨落下了殘疾。”
聽著倒也怪可憐的。
不由得歎了一句,“要是這條腿沒受傷,想必也是個光風霽月的小公子。”
仆人也跟著歎了一句,“是啊,二公子看著麵冷,實則心善,冷冰冰的不過是不想受傷罷了。”
對於弱者,大家本能地就會同情。
有時候對於這些人來說,彆人的同情比謾罵更讓其難受。
不想被當作彆人眼裡殘缺不全的人來看待。
那種施舍和憐憫的眼神最能傷人了。
所以這類人多數將自己偽裝起來,看著不好接近,這樣能避免受到很多不必要的傷害。
庭淵倒也能理解,他問:“能給我說說你們大公子和他的新娘子嗎?”
仆人點了點頭。
知道了伯景鬱的身份,這人與齊天王走得那麼近,齊天王對他又好聲好氣的,似乎很聽他的話,再蠢的人也懂得該怎麼做,對庭淵的問題,他自然是會認真回答的。
“新娘子鐘氏與我們江氏是世交,曾祖那輩關係就很好,兩族一直在通婚,這新娘是如今鐘氏主家那一脈的大姑娘,與我們家大公子的親事六歲便定下了,鐘氏是書香世家,家裡不少人在鄉學做教諭,還有自己的小書院,我們江氏世代經商,他們的書院我們從中幫襯不少,大公子與鐘家大姑娘情投意合,年紀到了兩家一合計,就正式迎娶鐘家姑娘進門。”
這聽著倒也沒什麼問題。
“那你可知道這鐘家得罪過什麼人嗎?”
這要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怎麼可能一下就被弄死這麼多人。
仆人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這鐘家在我們這一片也是出了名的好名聲,對於讀不起書的窮學子他們家也從不嫌棄,書院裡多的是半工半讀的窮人家的孩子。鐘家人個個都謙遜有禮,我也很難想象他們會得罪誰,恐怕您得問問我們家大公子,或者去問鐘家。”
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仆人,對於主人家的事情,多是道聽途說,又何況彆家的事情。
庭淵點了點頭,“那你們江家的人怎麼看待兩人之間門結親?有無人從中反對,或者你家大公子有無得罪什麼人?”
仆人想了想,說道:“我反正是沒聽過,我家大公子是個頂好的人,頭腦聰明,孝敬父母,對仆人寬厚,對家族裡的弟弟妹妹也是寵愛有加,大公子雖然才剛成年,可他已經是我們江家內部多方共同推選的族長,是全票通過的,所有人都很認可他,原因是等他成婚之後,就正式將管家權力移交給他。”
庭淵看了一下其他仆人的反應,他們都很認可這話。
說明這大公子在莊內是真的很得人心。
他又問:“那大公子和二公子之間門關係好嗎?”
“非常好。”仆人道:“當年二公子被推下坎子傷了腿,大公子很自責,一直覺得當時自己要不練字而是陪二公子玩耍,二公子就不會去找其他孩子玩,也就不會被推下坎子,這麼多年他都在責怪自己。”
“大公子多年來每日都給二公子按摩腿部,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正常行走,不用借住拐杖。二公子也很維護大公子,若是有誰在私下議論大公子,二公子第一個不樂意,兩人之間門從不吵架。”
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兄友弟恭。
聽著庭淵都心生了幾分豔羨。
他看了伯景鬱一眼。
伯景鬱被他看得有點蒙。
庭淵是想到了伯景鬱和伯榮灝,伯景鬱非常維護伯榮灝,之前他隨後一問,伯景鬱當時的反應就很強烈,兩人雖是叔侄卻年紀相仿,自幼一起長大,是否也如這兄弟二人一般,互相維護,容不得彆人說半點不好。
入了正堂,就座看茶。
莊子上處處都掛了白布,隔一段就掛著喪幡。
和庭淵以前看到的還有所不同,通常喪幡掛三個,都是掛在吊唁的靈堂外或者是靈堂內。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世界喪事就是在這樣的。
夜裡一個人行走其中還是挺恐怖的。
不多時,拐棍敲擊石板的聲音便傳入眾人的耳中。
江家現任的莊主和夫人,大公子二公子全都來了正堂,幾人身上都穿著孝衣。
或許是二公子給他們通了氣,幾人見到伯景鬱後,紛紛行禮。
“草民江峘,民婦程子箐,草民江諄,見過齊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