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了他?私殺官員是要誅九族的。”
鄭南江無所謂地說:“我是孤兒,一命換一命,也值了。”
曹縣令沒想到這個案子走向是這樣的,“給我拿下。”
鄭南江被官差們抓住。
曹縣令道:“想不到這個案子如此曲折,最後竟然是自導自演。”
庭淵:“曹縣令,這個案子,可不止一個凶手。”
曹縣令:“凶手不是都已經認罪了嗎?”
庭淵緩緩走向陳之。
鄭南江見庭淵往陳之那邊走過去,忙喊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人是我殺的!與他無關。”
庭淵站在陳之麵前,問他:“你可知道自己是哪裡暴露了嗎?”
陳之:“公子說笑了,人不是我殺的,我有什麼暴露的?”
庭淵:“方才我說昨夜換過衣服的人身上的嫌疑最大,陳解差還記得你做了什麼嗎?”
陳之:“我什麼都沒做。”
“這正是你的破綻之處,任何人被冤枉了,下意識的反應都應該是替自己辯解。”
如伯景鬱,如張闖,他們都是第一時間會為自己辯解,隻不過兩人的態度不同,一個平淡無奇,一個歇斯底裡。
昨夜換過衣服的,隻有他們兩個官差。
庭淵:“鄭解差還替自己辯解了一下,陳解差倒是一點不替自己辯解,在發覺事情要暴露的時候,你第一時間做的是將責任推到鄭解差的身上,而他上一瞬還在替自己辯解,下一瞬間便立刻攬下所有的責任,這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反應嗎?”
庭淵問他:“陳解差為何不替自己辯解?”
陳之依舊從容淡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今日我一直在想,帶血的衣物究竟去了哪裡,後來想了很久,我終於想明白了。”
說時遲那時快,陳之一把拽住庭淵的胳膊用力一拉,右手便掐住了庭淵的脖子。
其他人皆是一驚。
伯景鬱與哥舒同時向前一步,異口同聲:“你放開他!”
陳之捏得更緊了,若是稍稍用力,隻怕要將庭淵的脖子捏斷。
伯景鬱的眼神中露出殺意:“你找死!”
庭淵被掐得喘不過氣。
陳之咯咯地怪笑起來:“看來他對你們來說很重要。”
哥舒璡堯:“放開他,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
陳之:“橫豎都是死,死之前拉一個墊背的,也算值了。”
哥舒璡堯眼裡也露出殺意。
陳之:“放了我的同伴,給我們準備兩匹快馬,否則我現在就捏死他。”
伯景鬱冷聲道:“你逃不掉的。”
即便是給了他快馬,他也不可能從他們的手上逃掉。
伯景鬱從不受人威脅,反手他就拔了驚風的刀架在鄭南江的脖子上,“你可以試試我們誰更快。”
庭淵被掐得快窒息了,就在這時,陳之猶豫了一瞬,手上的力道也鬆了。
伯景鬱:“放了他,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他。”
哥舒也抽了捕頭的佩刀,架在鄭南江另一側脖子上,與伯景鬱手裡的劍形成十字交叉,“我們都不是有耐心的人。”
哥舒稍稍用力,刀刃便劃傷了鄭南江的脖子。
陳之:“我要馬。”
在放與不放之間,伯景鬱有些猶豫。
這二人對他來說,價值遠高於庭淵,抓住他們順藤摸瓜能摸到背後的人,可庭淵對哥舒來說也很重要。
曹縣令哪見過這樣的架勢,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哥舒內心也很掙紮,見伯景鬱遲遲不作出決定,他道:“我給你馬,你放了他。”
這二人就算有了馬,也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可庭淵若是死了,不能複生,命隻有一條。
庭淵有些意外,哥舒竟然沒有舍棄他。
伯景鬱和哥舒架著鄭南江往前移動,對麵的陳之扣著庭淵的脖子往門外移動。
“備馬。”
哥舒一聲令下。
曹縣令趕緊讓人準備好馬匹。
片刻後便將馬匹牽到路上,外麵的衙役府兵舉著火把,月色明亮,與火把交相輝映,亮如白晝。
哥舒:“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放人。”
陳之冷笑:“你當我傻嗎?”
哥舒:“那你想怎麼做?”
“一刻內你們不許追上來,到時候我們安全了自然會把他放在路邊。”
哥舒:“我如何相信你?”
陳之:“帶著他是個累贅,他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用。”
哥舒:“既然無用,不如你把他放了,我保證不追你。”
陳之自然不會相信哥舒的話。
哥舒看庭淵快要斷氣了,正準備答應,這時情況發生了變化。
庭淵猛地一跺腳,踩在了陳之的腳上,接著手肘往後一用力,直接將陳之給撞開了。
伯景鬱見此時機正準備衝上去抓人,下一瞬間庭淵便抓住了陳之的手腕,用力擊在陳之的腰上,瞬間將他的手往身後反擰,一腳踹在陳之的腿上,把陳之踹得單膝跪在地上,接著用膝蓋頂壓在陳之的背上,將他壓在了地上,讓他毫無動彈之力。
庭淵伸手往身後腰上摸,摸了個空。
這擒拿術對他來說是條件反射,將人壓倒在地後便是用手銬直接將人銬住,以防對方還有反擊的能力。
就是這摸了個空,瞬間讓他心裡一抽,鼻頭一酸,險些飆淚。
剛才那一幕讓人多麼熟悉,多麼熟練,可身後並無手銬,他在古代,不是現代。
他不是那個優秀刑警庭淵,而是這個世界上身體病弱的庭家公子。
沒人知道他將手伸到背後是在摸什麼。
就在他要壓不住陳之時,伯景鬱到了他們跟前,揪住陳之的衣領子,單手就給陳之來了一個爆摔,“我最討厭彆人威脅我。”
庭淵蹲在地上,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哥舒將鄭南江推給驚風,快速來到庭淵的身邊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庭淵的眼裡淚水打轉。
若是彆人這般,哥舒定要討厭,但庭淵本就體弱,咳嗽幾聲都能眼含淚花,哥舒早就見怪不怪,他不覺得庭淵此時哭了會讓他討厭,反倒是心懷愧疚。
“對不起,讓你置於險境。”
“是不是嚇到你了?還是他弄疼你了?”
他正想說處罰陳之,身後的陳之傳來一聲慘叫。
哥舒循聲望去,隻見他掐過庭淵脖子的那一隻手,手指被伯景鬱一劍斬掉,五個手指飛了出去。
嚇得其他人紛紛尖叫。
鄭南江看到這一幕,也是嚇得哆嗦。
伯景鬱的劍太快了,切掉的手指血液飛濺,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殺人如麻的變態一樣。
這種震懾力讓他犯怵。
若是一刀斃命,還不至於害怕,越是這種不致命的情況,越是嚇人,落到這人手裡,指不定要被折磨成什麼樣。
他若是一劍一個指頭慢慢切,那還不如直接砍頭來個痛快。
庭淵回頭看到陳之的右手沒了手指,滋滋冒血,心中並沒有覺得痛快,比起陳之,他更怕伯景鬱。
巧在這時伯景鬱將帶血的劍紮進陳之的手掌,將他的手釘在了泥地上,朝庭淵這邊望過來。
就是這一眼對視,讓庭淵心生懼意,下一秒便吐了出來。
讓他感到惡心的,不是地上的血,也不是飛出去的手指,更不是疼得吱哇亂叫的陳之。
而是伯景鬱看向他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說:看,我斬了他的手指,為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