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景鬱:“那就是說她昨夜醜時前後就已經死亡了,而小公子才剛死不久,她不是殺害小公子的凶手,那麼是誰殺了她呢?”
庭淵搖頭:“不清楚。”
伯景鬱問庭淵:“你能看出凶手為什麼要殺她嗎?他們二人是被同一個凶手殺死的嗎?”
庭淵道:“從現場的情況以及凶手的偽裝來看,殺她的凶手沉著冷靜,殺小公子的凶手異常暴躁,不像同一個凶手所為。兩個凶手的殺人動機暫時我還無法理清。”
由於小公子死了,表姑娘也死了,一連死了兩個人,莊子內的人都亂了套。
外麵農莊裡乾活的人紛紛回來查看情況。
這裡沒有先進的儀器,無法通過專業的痕檢分析凶手是誰,隻能通過現場的蛛絲馬跡推斷,破案的難度直線上升。
庭淵將屋內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床上櫃子四處都沒有放過,連牆角的角落都看了,屋裡十分乾淨,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如果凶手不是從門窗離開,那麼唯一剩下的地方,就是房頂。
庭淵向上指了指,問伯景鬱,“有可能是從房頂離開的嗎?”
伯景鬱抬眼看了一下屋頂的情況,屋頂是瓦片,房頂用木板做瓦片的支撐,木板與木板之間門的縫隙確實夠人上下。
“不是沒有可能,對方如果臂力不差,通過在房頂綁繩子從房頂上下來,再用繩子爬上去,再將房頂恢複成原樣,確實可以做到來無影去無蹤。”
若是普通人從房頂下來容易,上去很難。繩子是軟的,沒有什麼支撐力,四周又是空蕩蕩的沒有落腳點,庭淵在警校時便有這個訓練,因此他知道對於不會爬繩的人來說想要徒手爬上去絕對是一件難度非常大的事情。
伯景鬱看了庭淵一眼,“這個範圍其實很廣。”
乾力氣活的人,手臂的力氣都不會小,小姑娘可能無法做到這一點,成年的男性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即便此人是從房頂下來的,這個範圍也無法縮小,再者,這姑娘已經死了六個時辰以上,凶手若是想逃走,完全有足夠的時間門。
現有的證據隻有這麼多,庭淵也沒有辦法立刻便猜出凶手,隻能是讓人先把莊內的人集齊核對,逐一調查。
他對管事的說:“你去把莊子上所有的人都集合起來,清點人數,看看少了誰。”
門外聚集了一堆人,多數都是從樓下上來看熱鬨的。
這莊子上一下死了兩個人,人心惶惶,有部分人不害怕就湊上來看熱鬨,害怕的那些根本不敢進院子,都在外麵的石梯上站著,或者是在旁人家的院子裡往這裡看。
這個莊子依山而建,房子呈現階梯狀,從底層的大院子一步步地往上,左右各自有一個大院子,就像梯田一樣,每一層都建的有房子,因此上一層的院子的耳房和下一層院子的房頂是相連的。
想要從這一層往下一層去,可以從前院走階梯,也可以從耳房攀爬往下一層去。
房頂是懸山頂,後邊與山地相連,後麵都是樹林,耳房每個院子都有,坎上坎下紮著半人高的籬笆做阻隔,
推開耳房的門,裡麵是個小廚房,廚房另一麵牆還有一扇門。
推開這一扇門是後麵的防水台,與山地之間門還有一個較深的排水渠,下大雨時雨水順著房簷滴落在排水渠裡,便可以排到山下去,這樣屋內就不會進水返潮。
排水渠上擺放木板,可以通過木板跨過排水渠進山。
庭淵猜測這樣是方便可以去後山撿拾柴火回來做飯,這樣的屋子便算不得絕對的安全,人可以從後院逃跑,逃得悄無聲息,便不是管家說的出入莊子的唯一通路是正門。
伯景鬱見庭淵入了耳房久久不見出來,尋過來看到這一幕也是無語了。
他道:“若是凶手通過耳房的後門進入院子殺人後再離開,完全可以做到悄無聲息無人看見。”
庭淵點頭:“沒錯,小公子被殺害凶手很可能就是通過耳房的後門作案的。”
耳房的門都是從內部才能拴上,兩麵都是內栓無法外栓,小公子的死極有可能是這樣的作案路徑,但表姑娘的死卻並非如此。
庭淵將後門從裡麵拴好,退出耳房回到院子裡。
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從外麵回來看熱鬨的農工,還有莊內的仆人,
小公子的乳娘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不太正常,小公子突然死了,而她懷疑的凶手比小公子死得還要早,整個人都已經嚇蒙了。
老爺子癱瘓在床,被人從房中用竹椅抬到了院中。
他指著屋裡情緒激動,也說不出什麼話。
看他這眼歪嘴斜的情況,庭淵猜測是中風癱瘓的,導致連話都說不了。
管事的見老爺子來了,立馬上前去拭淚道:“老太爺。”
庭淵看著覺得糟心,這老爺子都這樣了,也沒辦法從他嘴裡再問出什麼消息,即便他有心也無力做什麼。
還有點讓庭淵覺得奇怪,這小公子和老爺子都是主家一脈的,按這管事的所說,還有旁支住在這裡,從發現小公子死到如今表姑娘的死,前後得過了一刻鐘,卻不見楊家的旁支。
唯一見到的兩個楊家人,一個死了,一個癱了。
庭淵問管事的,“旁支的人都在哪裡?”
管事的說道:“最近正是收割稻穀的時間門,我們楊家莊有接近五千畝地,旁支的人都在外頭監工嗎,已經讓人去通知了。”
“先把現有的人集中起來。”
管事的這會兒已經緩過勁了,招呼著大家到院子聚集。
庭淵擔心會有人破壞屍體或者是毀壞證據,讓人將耳房的後門和死者的院門全都上了鎖,保證在官府的人來之前現場不會遭到破壞,證據能夠較好地保留下來。
隨後伯景鬱去了上麵一層,從耳房的房頂跳到表姑娘的房頂上,四處檢查了一番。
庭淵站在院子裡問:“怎麼樣?有發現嗎?”
伯景鬱在房頂的正吻上發現了繩子捆綁時摩擦留下的麻繩碎屑,與庭淵說道:“有。”
找到碎屑,他檢查了一下屋頂的瓦片,發現有一個區域的瓦片顏色很混亂,從屋內看不出什麼,但從屋外能夠明顯看出,瓦片長時間門暴曬過的和沒有暴曬過的地方是會有色差的,其他部分的瓦片顏色都很正常,隻有這一個區域的顏色深淺不同擺得亂七八糟。
應該是夜裡掀了房頂,看不清瓦片顏色差彆導致的。
伯景鬱取了兩片瓦,從正屋的房頂跳至耳房,又從耳房的房頂跳入院中,將他發現的麻繩碎屑遞給庭淵,“這是在房頂的正吻上發現的麻繩碎屑,確實有麻繩捆綁的痕跡。”
又拿著瓦片給庭淵講解自己看到的情況,“有一個區域的瓦片顏色不對,應該是掀開之後晚上太黑沒發現瓦片有色差,瓦片是歸位了,擺得五花八門。”
庭淵看著瓦片上麵的色差便明白了。
伯景鬱問他:“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等府衙的人過來,還是現在就問話?”
讓庭淵比較無奈的是莊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現在聚集起來的,就有上百號人,他自己問肯定是問不過來的。
從前在現代遇到這種情況,他的身邊有同事可以幫忙,如今遇到這種情況,靠他自己問根本問不完。
若是等衙門來,至少要兩個時辰,衙門過來天都黑了。
庭淵道:“先讓我梳理一下思路再問吧。”
他找了一根棍子走到院子的角落,開始在地上梳理案情。
伯景鬱看不明白他在寫什麼,但是能感覺到,他現在腦子的也很亂,便沒有出聲打擾,在一旁等著。
一個山莊前後發生兩起命案,兩個人之間門還有關聯,一個是有預謀的謀殺,一個是毫無預謀的激情殺人,作案手法不同,作案的狀態也不同,唯一的相同點就是兩名受害人相識,無法做並案調查。
庭淵梳理下來,覺得還是要從小公子被殺開始查,距離案發時間門最近,又是大白天,容易留存證據。
現在殺人的凶器去了哪裡還不知道,官府沒來之前,場麵不好掌控,庭淵也不能帶著大家先從凶器找起。
一般來說殺人案件中,犯罪人與受害者之間門存在必然的因果關係,殺人動機分為報複殺人、□□殺人、情殺、圖財殺人、戀愛婚姻糾紛殺人及流氓鬥毆殺人。
殺害小公子的凶手作案手法中能夠看出他對小公子十分憎惡厭恨,手段殘忍,身上有多處致命傷,侵害目標明確,時機選擇恰當,有著極強的泄憤傾向,凶手作案後帶走了凶器,現場的特征表現報複殺人的特征相吻合。
他問管事的:“你家公子近日得罪過誰?與誰起過衝突?”
管事的認真想了一下,說道:“公子的脾氣一向很好,極少與人起衝突,我也不是時刻與公子在一起,至於他與誰起了衝突,或許公子的乳娘知道。”
庭淵看向小公子的乳娘,如今這婦人看著呆愣愣的,不哭也不鬨,雙目無神,也不知道能不能從她嘴裡問出有用的信息。
像他的身邊都有平安和杏兒,庭淵問:“你家公子身邊就沒有其他仆人?隻有這個乳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