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拿著燒酒和藥粉回來。
她道:“這燒酒清洗傷口會有些許痛,你要忍耐一下。”
伯景鬱與婦人說:“他不怕疼,你隻管洗。”
庭淵:“……”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伯景鬱這麼小氣,嘴還這麼毒辣,是如此腹黑的一個人。
燒酒落在傷口上,不亞於酒精衝洗傷口的疼,在傷口上灼燒,疼得庭淵的臉都紅了。
伯景鬱看他這樣子,又有些心疼,與婦人好聲好氣地說:“輕點,他怕疼。”
庭淵:“……”
說我不怕疼的是你,說我怕疼的還是你。
婦人輕笑。
伯景鬱不滿看她:“你笑什麼?”
庭淵疼得臉都紅了,她還敢笑,要不是她不好好管教孩子,庭淵就不至於受傷。
婦人忙道:“公子誤會了,我是覺得你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有趣,明明心裡都裝著對方,偏偏嘴上不肯說。”
伯景鬱:“……”
庭淵:“……”
伯景鬱移開視線,“誰心裡裝著他了,我是怕他疼死了,到時候他家人找我算賬。”
庭淵道:“怕是算不了,我爹娘都沒見過你長什麼樣,即便他們想勾你的魂魄也無能為力。”
伯景鬱:“不疼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洗完傷口後便不怎麼疼了,隻是剛清洗的時候痛罷了。
婦人在傷口上撒上藥粉,與庭淵說:“這是我祖傳的金瘡藥,對於外傷很有用,保證公子不會留疤。”
庭淵看這藥瓶子普普通通的,“這麼神奇?”
婦人點頭:“彆的不敢說,這金瘡藥我家的配方可是很靈的。”
婦人將瓶子遞給庭淵,“公子一日勤換兩次,七日內必然痊愈。”
庭淵收下:“好,多謝。”
伯景鬱問婦人:“還不知你如何稱呼。”
婦人道:“喚我巧娘即可。”
伯景鬱:“你叫我二人入內,不單單是為了替他處理傷口,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巧娘走到門口,將門關上,轉身便與他二人跪下。
這一跪來得太突然,伯景鬱和庭淵都沒反應過來。
庭淵問她:“你這是做什麼。”
“二位公子,我求你們幫幫聞人司戶,他是冤枉的。”巧娘跪地磕頭,言辭懇切。
伯景鬱與庭淵都表現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伯景鬱問:“聞人兄怎麼了?”
他二人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但在她麵前不能露了餡。
巧娘的眼淚奪眶而出,“聞人司戶是個好人,卻被誣蔑奸汙了姚家姑娘,還被汙蔑殺了她一家六口,如今已經送到被押送到京城,等待複核結束後問斬。”
“什麼?這怎麼可能?”
“這絕不可能。”
伯景鬱和庭淵異口同聲地否認道。
巧娘道:“我也知道這不可能,可聞人司戶確實已經被押解上京,總府的人說他在狀紙上簽字畫押了,但他沒做這種事,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庭淵也道:“是啊,聞人兄為人坦蕩,斷然做不出這種事。”
伯景鬱表現得有些為難,“若他已經簽字畫押押解上京,想要翻案可就難了,再者此處趕回京城,少說得兩個月時間,聞人兄是幾時被押解上京的?”
巧娘道:“三個多月前。”
伯景鬱:“那便是再慢也應該到了,如今案子怕是已經到了刑部,我們便是不惜一切代價往回趕,也得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回到京城。”
伯景鬱無奈地搖了搖頭,問巧娘:“你可知道其中的細節?同我們詳細說說,若是沒有證物或證詞證人,我們即便是趕上了,也無法從刑部的手裡搶下人來。”
“若其中真有冤屈,我便讓人傳六百裡加急回去,大不了回家被我爹揍上一頓。”
聽伯景鬱這般說,巧娘如今對他深信不疑。
她道:“聞人司戶根本沒有奸汙姚家姑娘,姚家姑娘喜歡聞人司戶,表白被拒後,便到處散播謠言,以聞人司戶未婚妻的身份跑去縣衙找他,縣衙的人見他拿著聞人司戶的玉佩,便讓她進了衙門在聞人司戶的院子等著,聞人司戶回到院子前,被同僚拉著喝了酒,暈暈乎乎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並未發現姚家姑娘,以為她已經離開了,誰知道隔日醒來,姚家姑娘衣不蔽體地與他躺在了一起。”
庭淵問:“然後呢?姚家姑娘咬定是聞人兄奸汙了自己?”
巧娘點頭:“如公子所料,姚家姑娘一口咬定就是聞人司戶奸汙了他。”
伯景鬱問:“那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聞人兄沒有奸汙姚家姑娘。”
巧娘道:“聞人司戶親口與我說的,他並未奸汙姚家姑娘,他很確定自己進屋之後屋內並沒有姚家姑娘,他因醉得厲害睡得很沉,一覺醒來姚家姑娘就在他的床上,男人喝醉了根本不行,我一個成婚七八年的婦女,又怎會不知道這些,何況聞人司戶本就不喜歡姚家姑娘,他要真想要姚家姑娘送上門,他又怎可能放著送上門的姑娘不要,犯不著去奸汙姚家姑娘。”
這話說得伯景鬱不知如何反駁。
他對男女之間這些事情雖知道一些,這男人醉酒之後行不行他還真是不知道。
庭淵看伯景鬱半天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問道:“也就是你沒有證據證明聞人兄並未奸汙姚家姑娘。”
巧娘道:“確實沒有,這怎麼能說得清,任誰也說不清,清白姑娘赤條條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非說自己奸汙了她,便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這倒確實是這樣。
即便是在現代也很難取證,何況是古代。
庭淵問:“那可有人做過鑒定,若是奸汙身上必會留下痕跡,或者床上可有其他的痕跡,能夠證明兩個人真的發生了關係?”
若是什麼痕跡都沒有,那不能證明兩個人發生過關係,奸汙自然不成立。
“又或者是有人聽到他們屋內有動靜?呼救一類,亦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動靜?”
巧娘搖頭:“沒有。都沒有。”
庭淵無語了:“沒有人調查過這些?沒有人取證過?就因那女子回家上吊自殺,便能坐實了這聞人兄奸汙的罪名?”
巧娘哭著點頭,“沒有人鑒定過,村裡的人也不信聞人司戶會做出這種事情,提出讓已婚的婦女檢查姚家姑娘的身體,姚家人說什麼都不同意。”
“那這案子照你的說法,根本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即便是兩人真的發生了關係,也無法確定究竟是自願還是被強迫,沒有人聽到任何其他的聲音,那就恰巧能夠說明夜裡聞人兄的院子裡很安靜,單憑姚家姑娘一人所言,便給聞人兄定了罪,未免過於荒唐。”
庭淵甚至能從這個案子裡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汙蔑。
想到聞人政慘死的模樣,還有他那已經瘦得脫相的軀體,押解上京一路遭受的非人待遇,庭淵感到氣憤。
他與伯景鬱說:“若真是奸汙案,最重要的便是奸汙事實,若是不存在實質性的證據,邏輯閉環能夠推導出奸汙事實也能定罪,可這個案子要證據沒證據,要邏輯沒邏輯,全憑一張嘴,也沒有人去求證過所有證據的真實性,是不是太過於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