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放著官道不走,跑到我們這私路上來。”
呼延南音道:“這我們也不知道你這是私路,你們這私路按著官道的標準在修,也怪不得我們走錯。”
這確實是,通常官道對路麵是有要求的,私路大部分都是土路,哪有私路鋪石塊填的和官路一樣平整的。
“我們這一路上也遇到大大小小的莊子,還是頭一次遇到你們這樣的,連討口水喝都不行,莫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呼延南音故意激他。
胡須男皺眉看了呼延南音兩眼,倒是沒發作,朝身後喊道:“給他們把水打滿。”
身後立刻來了兩個夥計,接過他們手裡水袋。
庭淵與伯景鬱對視一眼,都覺得劉家莊很怪異。
這一路他們確實路過很多農莊,沒有一家農莊像他們這樣防備外人。
伯景鬱掏出自己的錢袋子,給胡須男遞上銀兩,“我們這走錯路人困馬乏,不知道您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在你這茶棚休息片刻,喂喂馬,若是能給我們弄點吃的,那是最好不過了。”
看著幾個穿著打扮倒也不像是普通人,給他錢財的這個,像是北方人,不像是西府人。
胡須男有些猶豫。
伯景鬱道:“我們就在你這茶棚坐坐,不進莊子。”
聽他們這麼說,再看這幾個人的戰鬥力,也不像很強的樣子,一個個的細皮嫩肉。
胡須男看著手裡這一兩銀子,給他們喂馬,一人弄點吃的,最多也就半兩銀子,餘下半兩,哥幾個等閒下來了還能去酒樓吃頓好的。
這麼想著,他就同意了。
說道:“那行吧。”
於是找了個人過來,讓莊子上的廚房給他們整點吃的端過來。
伯景鬱朝驚風使了個眼色,驚風便明白他的意思,將馬交給他們。
飯菜剛端上桌,踏雪便突然衝進了農田。
速度太快都沒人攔得住他。
“快,快把這馬攔住。”
伯景鬱趕忙指揮驚風去把馬拉回來,“彆踩著人家的田了。”
他說這話時,馬已經踩了農田。
一路撒歡往前衝,給劉家莊的人都看傻了。
驚風趕忙去追。
胡須男也趕緊指揮護院去抓,“快去抓住這馬,彆讓他毀了莊稼。”
胡須男看向伯景鬱他們,“你們這馬是怎麼回事?”
伯景鬱表現得也是很懵,“這馬以前一直很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是不是你們喂的馬草不行?”
他去看了護院拿來的馬草,確實是品質比較一般的馬草。
伯景鬱拿著馬草與胡須男說,“這馬草太差了,我這馬吃不慣,發脾氣了。”
胡須男看著馬霍霍了好幾畝田了,與伯景鬱說,“小兄弟,你的人若是再抓不住這馬,我們可就要用強了,可不能讓他再霍霍我們的田了。”
伯景鬱連忙擺手,“那不行,不瞞你說,這馬通體雪白,是西州的貢馬,全天下就這麼一匹,王爺與我打賭輸了,把馬借我用一年,如今這鬱王殿下已經成了齊天王,代天巡狩已經到了總府,若是這馬沒了或是傷了,我這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啊?”胡須男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如今的心情,“這馬怎麼還和齊天王扯上了關係。”
庭淵在一旁幫腔:“這可是齊天王最喜歡的馬,出京之前與我們再叮囑,若是這馬出了問題,他就要砍了我們的腦袋。”
伯景鬱看了庭淵一眼,接著往裡頭添油加醋:“這馬瘋起來,我們誰都攔不住,便讓他瘋去吧,毀了你們的田,毀多少我賠多少如何,比起我這顆腦袋,我寧願傾家蕩產,我無意將你們牽扯進來,可若是這馬真在你這莊子上出了問題,那我可保不住你們。”
胡須男聽他這話,差點沒吐血,“那你怎麼不早說!你可真是要害慘我了。”
“對不住,對不住。”伯景鬱忙道歉。
他提醒胡須男,“快讓他們莫要傷了馬。”
胡須男沿著田埂往前跑,邊跑邊喊,“彆傷了這馬——”
這要是真傷了馬,指不定要倒多大的黴。
現在他相信這些人不是彆家的奸細,可他們給自己惹的這麻煩比彆家奸細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他寧願這些人都是奸細,這馬也是匹普通的馬。
伯景鬱與庭淵說,“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把馬追回來。”
他與杏兒和平安說:“照顧好你家公子。”
呼延南音也跟了出去。
庭淵坐在涼棚裡,看他們一群人在田埂上追著踏雪跑,胡須男不讓他們對馬下手,誰都不敢動,隻能由著這馬在田裡亂竄。
踏雪的速度又豈是普通人能追得上的,他在田中如入無人之境,速度快個頭又大,以至於這些在田裡插秧的普通農工也不敢阻攔。
平安看著踏雪在田裡亂竄:“這也太損了,他們得毀多少田。”
庭淵道:“這田自然是毀得越多越好。”
“為什麼?”平安不明白,“這不是糟蹋糧食嗎?”
杏兒:“這麼做是有目的的。”
杏兒雖沒有多喜歡伯景鬱,但她知道伯景鬱乾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道理,不會乾毫無用處的事情。
庭淵想到杏兒和平安對伯景鬱的敵意,與他們說,“他也沒什麼壞心思,驚風幾人之前對我確實不尊重,如今在他的管教下也規矩多了,這一路還長著,大家和和氣氣地一起相處,將來免不了還有求於他們,也不好把關係搞僵。”
杏兒知道他是在說昨晚的事情,“好,都聽公子的。”
平安也道:“知道了,公子。”
庭淵笑著與他們說,“我呢,是個護短的人,他也是,我和他之間終歸是有一筆交易在,我也不能說與他反目一拍兩散,從我同意與他交易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綁在他的身邊,那咱就不能與他的關係交惡。”
“公子,你不必解釋,我們都懂。”
伯景鬱這一路對他們怎麼樣,他們都是有目共睹親身體會的。
有一說一,伯景鬱從未虧待過他們兩個。
杏兒道:“他對我的好,我也記在心裡的。”
庭淵笑了笑,看向田裡。
一眨眼的工夫,踏雪已經不知道毀了多少畝田了。
平安道:“這還得毀多少啊。”
庭淵平靜地看著這一幕,“毀多少,就賠多少,不必操心。”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劉家莊戒備森嚴,光是靠近路邊的茶棚就要被盤問,聞人政作為司戶,糧食稅收,田地人口都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呼延公會的稅收沒有問題,那這問題極有可能是出在了劉家。
田冊沒有作假,稅收也沒有作假,若隻是普通的農莊,何須有人帶著兵器把手。
伯景鬱是想借此撕開一個口子,看看能不能進劉家莊,探查一下他們的底細。
庭淵正是明白了他想乾什麼,才會說毀的越多越好,毀的越多,要想算清楚數額就越難。
他們隨身的銀錢並不多,若不夠賠付總得將他們扣押下來以防逃跑,那這就正好隨了他們的心意,讓他們順理成章地進入劉家莊,礙於他們的身份,劉家莊的人也不敢對他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