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再軟的人也會有小脾氣。
終雲晚沒有再理像木樁一樣站在原地的周成,轉身跑回屋子裡去了。
正在廚房準備晚餐的秋姨聽到動靜,走出來看了一眼,就看到從外麵氣鼓鼓走進來的終雲晚。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終雲晚把生氣擺在臉上,雖然那神態看起來沒有半點威懾力,還透出點帶著稚氣的可愛,但她還是擔憂地走上前。
“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們小少爺生氣了?”
秋姨知道終雲晚才剛出去沒多久,又沒有讓人備車,隻有可能是在庭院裡走了走。怎麼好端端地逛了一會回來就氣成這樣了?
正好這時,拿著一疊資料的周成從外麵進來。
看到大廳裡的情形,他冷硬的麵容出現一絲不自然,腳步僵硬地想往旁邊繞路。
秋姨立刻橫眉豎眼地瞪向他,假意嗬斥道:“是不是你惹小少爺不開心了?”
周成像聽到指令的機器人一樣停下腳步,低頭沒有任何辯解。
"跟他沒關係。"終雲晚軟吞吞地替他解釋,又抬起手拉了拉秋姨的袖子,"秋姨,我今天想早點吃晚飯。”
秋姨愣了一下,還沒從上一件事中反應過來,隻當是終雲晚肚子餓了,"不等奚先生回來嗎?"沒想到終雲晚嘴裡輕輕哼了一聲,撇過頭,“不等他。”
秋姨這才品出些不對勁。
原來小少爺生氣跟周成還真沒有關係,看樣子是奚先生惹他不高興了。
她這回心裡的擔憂更甚了。
雖然說夫夫床頭吵架床尾和,可要是鬨矛盾太頻繁,肯定也是傷感情的。
即使她是奚厭請來的人,在這一刻還是沒忍住偏向終雲晚,在心裡責怪奚厭。小少爺脾氣這麼軟,還能被奚先生惹生氣,肯定是奚先生做了太過分的事情。
秋姨像哄小孩一樣答應終雲晚的要求:“好,那我們先吃飯,秋姨去把青菜炒了,很快就好。”等她進了廚房,站在大廳門口的周成才像解除了定身命令一樣,低著頭快步朝樓上書房走去。
暮色漸籠,夕陽的餘暉溫暖明麗。
車子在彆墅門口停下,奚厭關上車門往裡麵走,腳步帶著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急切。在意識到後,又刻意放緩了腳步。
/>他輕輕蹙起眉峰,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著急,在家等他的人又不會跑。
即使明白這個道理,想到等會進去後能見到的人,奚厭開門的動作還是帶了點急切,被人用力拉開的門帶起一陣風。
然而,門後卻沒有他想見到的人。
奚厭在門口站了一會,才邁開腳步往裡麵走,視線迅速在房子裡巡視一圈。
秋姨把另一半菜加熱端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到大廳麵色尷尬地告訴男人:"小少爺去庭院散心了,不在家裡。”
男人肩頸的線條微微放鬆,像是鬆了一口氣,朝她點點頭,"我去喊他吃飯。"“那個……”秋姨的神色更尷尬了,“小少爺已經吃過晚飯了。”
奚厭薄唇抿了抿,“在哪吃的?”
“就在家裡吃的,”秋姨心一橫,跟男人實話實話,”小少爺說不想等奚先生回來再吃,我怕他餓壞了,就趕緊炒幾個菜讓他先吃了。"
雖然說的是怕終雲晚“餓壞了”,但誰都能聽出終雲晚不是餓了,隻是不想跟奚厭一起吃晚飯而已。
秋姨生怕自己暗示得不到位,又朝庭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差把"快去哄人"幾個字寫在臉上。
奚厭垂眼沉默一瞬,點頭,“我知道了。”
他修長的手指扯開領帶,把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轉身離開了大廳。
“哎,奚先生……”
秋姨一愣,她還以為奚厭在公司忙了一天回來,會先吃了飯再去哄終雲晚,沒想到竟是聽完後轉頭就去了。
她擔心地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在心裡祈禱兩人能順利和好,轉身去餐廳把菜又端回廚房。
偌大的庭院裡安安靜靜的,隻有偶爾掠過的清脆鳥鳴,還有若隱若現的潺潺流水聲。奚厭腳步微頓,直覺讓他順著流水聲往深處走,穿過草坪和花叢,在池塘前的假山旁停下腳步。
昏黃餘暉下,少年蹲在池塘邊的身影小小的一團,幾乎要融在深沉暮色裡,讓人看得心裡發軟又發酸。
他手裡捏著一把魚糧,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水麵,一點一點地往水裡扔。
隨著微風吹動,少年噪音輕軟的說話聲傳到耳邊。“你不可以再吃了,它還一口都沒吃到呢。”“彆搶啦
,再這樣我就走了。”“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終雲晚滿眼擔憂地望著池塘裡爭搶魚糧的錦鯉,想要把它們隔開,又不敢把手伸進水裡,怕再被咬一口。
“你想把它們撐死嗎。”
身後突然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差點把他嚇得掉進水裡。
終雲晚眼睛微微睜圓,回頭看向身後高大的身影,反駁道:"我沒有,是它們餓了我才喂的。"如果它們不餓的話,下午也不會把他的手指當成魚糧,都一窩蜂搶著咬了。
在反駁完這一句後,終雲晚才想起自己還在生男人的氣,又扭過臉盯著水裡撲騰的錦鯉。
奚厭挽起袖子在他旁邊蹲下,也垂眼看著那些打得正歡的錦鯉。"它們一天隻需要喂兩次,下午周成應該已經喂過了。”
終雲晚民緊唇不說話,像是沒聽到男人的話一樣,手上卻悄悄把魚糧放回袋子裡。
錦鯉把水裡的魚糧都搶完後,沒有再繼續打架,顏色鮮豔的尾巴一擺就遊開了。撲騰的水聲消失,周圍更顯得靜謐。
良久後,奚厭才沉沉開口:"為什麼生氣?"
終雲晚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聲音悶悶的:"因為你撒謊了。"
奚厭眸色微沉,想起周成下午在電話裡跟他彙報的事,知道少年說的是哪件事。
他的沉默讓終雲晚有些按捺不住,像是問罪又像是委屈道:"你說了其他事都不瞞著我,難道又有例外嗎?”
奚慶薄唇掙紮地緩緩抿緊,望著被夜色逐漸染黑的水麵沒說話。
庭院的路燈一盞盞亮起,照亮少年眼眸裡明晃晃的難過。
奚厭側頭看他一眼,懸在水麵上空的手攥了攥拳,再開口時語氣比剛才還要平靜:"那些資料跟我父母的事有關。”
終雲晚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奚厭還真的會告訴他,眼眸頓時亮起,轉頭專注地盯著男人的側臉,“我可以知道嗎?”
“嗯,等事情查清楚之後。”奚厭黑沉沉的眸色微閃,偏過頭沒有看少年晶亮的眸子。麵對少年單純的神情,他似乎隻能用借口哄騙過去,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辦法。
終雲晚想起奚厭的父母已經去世,看到男人晦暗的眸色,以為是自己挑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