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心事,隻好默不作聲地又低下頭。
他是不是不應該問這麼多?
但同時,縈繞在心間淡淡的疑惑仍是沒有散去。
如果那些資料真的隻是跟奚厭的父母有關,周成為什麼要那樣防備他?
“回去吧。”奚厭從池邊站起來。
終雲晚輕輕嗯了一聲,跟著站起來,身子立即不穩地晃了晃。他在池邊蹲了許久,雙腿早就有些發麻,眼看就要身子一歪摔進水裡。骨節分明的大手穩穩握住他的腰,把他攬進了懷裡。
終雲晚緊緊攥住奚厭的衣領,另一隻手拍了拍胸口,小聲道:"我腿麻了。"本來以為奚厭會讓他慢慢走,沒想到男人低低嗯了一聲,彎腰把他輕鬆橫抱起。
終雲晚像剛才在水裡撲騰的錦鯉一樣,動作微弱地掙紮了一下,很快就放棄了。反正這裡也沒有彆人,等走到彆墅門口再下來也行。
不知道是不是終雲晚的錯覺,平時要走許久的路,被奚厭抱著沒多久就到了,路程就像是縮短了一半。
他四周環顧一圈,有些納悶。
就算是男人腿長,也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差距吧。
走到門口,終雲晚才看到秋姨站在外麵,似乎是在等他們回來,一看到他們臉上就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臉頰頓時紅了一片,轉頭想把臉埋進奚厭懷裡,又覺得自己應該先下來。
還好奚厭鬆了鬆力度,正好讓他像一條滑溜的魚一樣跳下來,若無其事地牽住男人的手。
秋姨笑嗬嗬地幫他們打開門:"菜已經重新熱好了,奚先生趕緊進來吃晚飯吧。"
終雲晚牽著奚厭的手緊了緊,轉頭看向男人:"你還沒吃晚飯嗎?"“還沒。”
終雲晚心裡劃過一絲愧疚,推著奚厭走進餐廳,坐在餐桌旁監督著男人吃完晚飯。也許是因為愧疚,他沒有再追問今天的事情,隻是把許多疑問埋在心底。
★
轉眼離宴會還有幾日,開學的日子也不遠了。
終雲晚每天忙完工作室的工作,還要準備開學考試,無暇再顧及其他事。
這天,奚厭回家的時間比往常都要晚。
終雲晚網迎上去,就發現有些不對
,擔憂地拉住男人的手,“你身體不舒服嗎?唇色怎麼這麼白。”
等拉住奚厭的手之後,才發現男人的指尖也有些涼。
“沒事。”奚厭眉梢微壓,麵色平靜地鬆開他的手,先去樓上換了身衣服。染血的深色布料被扔進垃圾袋,白色繃帶上的大片血跡觸目驚心。
奚厭麵無表情地將垃圾袋綁起來,起身的動作扯到腰身上的傷口,連眉尾都沒挑一下。他拿起手機,想打電話讓周成上來把垃圾袋處理了。
開門聲響起,終雲晚滿是擔憂的聲音傳進來:"奚厭,你沒事吧?"
奚厭眉頭皺起,環顧一圈,將袋子塞進了衣櫃。
剛把衣服快速穿上,遮住腰間的可怖傷口,終雲晚就出現在眼前。
"我剛才讓秋姨給你燉了補湯,"少年走近了一些,仔細觀察他的臉色,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要不要再叫醫生來看看?”
"不用,我沒事。"奚厭薄唇不自然地抿了抿,"去吃飯吧。"終雲晚還是不放心,但看到男人麵色如常,隻好跟著他下樓。
秋姨看到奚厭略微蒼白的臉色時,也被嚇了一跳,連忙關心了幾句。
聽到奚厭說隻是今天太累之後,欲言又止地合上嘴。
她知道奚厭身體向來強健,不可能因為一天的勞累就垮掉,而且這樣蒼白的唇色,怎麼看都像是……失血過多的樣子。
秋姨看了眼旁邊也同樣滿臉擔憂的終雲晚,還是沒把話說出口。
因為奚厭的堅持,終雲晚最後還是沒有叫醫生過來,隻是盯著奚厭喝下幾碗補湯,才放他去書房處理工作。
臨睡前,終雲晚趴在奚厭胸口觀察他的唇色,小聲嘀咕:“好像沒那麼白了。”
奚厭垂眼看著少年專注的神色,唇角輕輕揚起。哪有這麼快就起效的補湯。
終雲晚觀察完從奚厭身上下來時,膝蓋不小心頂在男人腰腹上。耳邊傳來一聲不明顯的悶哼。
他微微一愣,迅速抬起頭看向奚厭,捕捉到男人臉上一瞬間閃過的不自然。
終雲晚立刻坐起來,直直地看向奚厭精壯結實的腰腹,伸手想要把他的衣服掀起來。然而手腕被修長的指骨緊緊扣住。
“睡吧。”奚厭想要把人拉進懷裡,少年卻倔強地不肯動。終雲晚推開他的手,水潤的眸子緊盯著他,"給我看一眼。"
奚厭沉默了片刻,坐起身子,把衣服下擺緩緩撩起。燈光下,白色繃帶滲出些微的血跡,覆蓋的麵積讓人心驚。
終雲晚纖長的眼睫輕顫,臉刷地白了。
“今天摔了一跤,正好摔到一塊碎玻璃上。”奚厭麵色平靜地扯謊,“不是多嚴重的傷。”
他低頭把衣服扯下去,抬眼就看到終雲晚眼睛紅了一圈,神色微微一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少年握住,放到眼前仔細看。
終雲晚腦袋比平時靈光許多,用力眨了眨眼睛,將胖子裡的水露都眨出來,再去看奚厭的手掌。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比他大很多,指骨修長,指腹帶著一層薄繭,是一雙讓人很安心的手。
跟平時不同的是,男人掌心和虎口的位置破了點皮,明顯是大力握住什麼粗糙的東西時刮破的。比如說,磚頭或者木棍。
終雲晚吸了吸鼻子,抬起長睫看向奚厭,聲音帶著淺淺的鼻音:"你打架了嗎?"哪有人摔跤會摔成這樣啊。
奚厭把手抽回來,隱在黑暗中的半邊臉冷了冷。這確實不是摔出來的傷。
他沒想到那些廢物還敢派人跟在他車後。
本來像往常一樣順利解決了,隻是他急著回家,沒注意到一個逃走的人又偷偷折返,躲避不及才會被碎玻璃瓶扔中。
他回到車裡,及時用車上備著的繃帶處理好傷口,但還是流了不少血。
奚厭黑眸裡閃過戾氣。作為回報,那個人的手也算是廢了。
如果知道那些人會一直糾纏不休,那個時候就應該斬草除根,也不至於這麼麻煩,還讓終雲晚發現…
奚厭餘光瞥見終雲晚往後縮了縮,跟他拉開了距離。他眸色微滯,意識到自己神情沒控製住,斂了斂戾氣才望過去。
少年已經躲到了一團被子後,遲疑不定地觀察著他的臉色,漂亮的小臉比剛才更白了。那雙瑩潤的眸子怯生生的,揪住被子的細白手指像弦一樣繃緊,仿佛下一秒就要踏起來逃離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