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楚國九年,國富民強,將軍開疆擴土,戰無不勝,邊境小國無不俯首稱臣。
陵楚國十年,陵楚國宣戰杳國,杳國大敗。杳國割地十餘城,賠款無數,為討好陵楚國,另派七皇子為質子,送予陵楚國皇宮。
【世界傳送中……】
陸矜淮睜開眼,眼前一片霧蒙蒙的漆黑。不禁心生疑惑,即使是黑夜也應該能看見一些東西的輪廓,但此時他眼裡卻隻有一層霧黑。
陸矜淮下意識伸出手試探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見眼前沒有東西遮蔽,斂下心中的驚詫,陸矜淮在心中呼叫係統。
【宿主,我在呢。】
陸矜淮冷靜問道:“你現在能看見東西嗎?”
“可以啊。”係統小雞啄米點頭,“宿主您看不見嗎——”
說到這裡,係統忽然想起什麼,話音一頓,訕訕一笑:“宿主,我先把世界劇情傳給你吧。”
陸矜淮點頭。
……
這是一個古代世界,原主是杳國七皇子,眾多皇子中平平無奇的一位。原主無心政權,天天隻熏陶在書墨中,生活悠閒。
但這一切在杳國戰敗之後,戰爭和賠款讓杳國國力大衰,內部幾乎成了空殼,為了保全自身,杳國打算選一個皇子作為質子派往陵楚國,以表忠心。
最後選中了倒黴的原主。
陵楚國皇帝年幼,攝政王執掌大權,傳聞中攝政王心狠手辣、性格暴戾,手下將領無數,所到之處戰無不勝。更傳聞攝政王麵若冠玉、長身玉立,是多少京城少女的春閨夢裡人。
當然,這些都是傳聞。
原主被送往陵楚國之後甚至沒見到傳說中的攝政王一麵,就淒淒慘慘地死在了陵楚國的皇宮之中。
原主本身身體不強健,臨走前還被大皇子用藥毒瞎了眼睛,假惺惺地說這是陵楚國攝政王的對質子的要求,他也不得不從。再加上杳國去往陵楚國車馬勞頓,到了陵楚國皇宮之後更是備受冷落,落下一身病根,最後鬱鬱寡歡而亡。
陸矜淮看完了腦海中的世界劇情,強忍脾氣:“……所以我現在是個病瞎子?”
係統唯唯諾諾:“……是的。”
陸矜淮深吸一口氣,現在不僅處境艱難,更要命的就是這具隨時可能一命嗚呼的身體。
陸矜淮此時坐在床邊,正打算摸索著起身,卻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東西砸到了地上。
此時,陸矜淮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意識提起防備,卻聽見一道帶著擔憂的青澀聲音:“殿下,發生什麼了?”
……聽見這道聲音,陸矜淮的腦海裡瞬間浮現了相應的記憶。
原主當時從杳國到陵楚國來,身邊帶了不少侍衛丫鬟一同,但是進了陵楚國之後,不允許一個質子帶這麼多人進宮,最後隻留了兩個。
其中一個比陸矜淮現在的身體還要差,剛到幾天人就沒了。隻剩下一個,就是麵前的這道聲音的主人,一個叫景春的小太監。
景春環視四周,在地上看到了掉落的瓷杯,彎腰撿了起來,幸好沒碎,鬆了一口氣,“殿下,您沒受傷吧?”
這位貼身伺候的小太監,是原主來了陵楚國之後唯一能相信的人。在原主一命嗚呼離世後,小太監也極度悲傷地一起去了。
陸矜淮道:“沒事。”
景春撓撓腦袋,“那就好,殿下,您要是有什麼事就吩咐奴。”
陸矜淮應了聲。
現在的時間線,原主已經在陵楚國皇宮裡麵住了半年,如果按照原本的劇情,
再過半年,他就會一命歸西。
但這個世界原主的心願也很簡單,不求重回富貴,隻想平安度過這一生。
陸矜淮低低歎了口氣,眼前仍舊是一片霧黑,陸矜淮摸索著起身,問係統:“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
係統看了眼窗外【中午,太陽很大。】
陸矜淮剛睜眼的時候是坐在床邊,起身想走到桌邊。
景春知道殿下不喜歡被扶著,隻默默地幫殿下移開身前的擋著的東西,偶爾開口提醒殿下走錯了。
陸矜淮走了幾步路,脾氣都快磨平了,最後終於走到桌子旁摸索坐下,道了聲謝。
景春紅了紅臉,“殿下,這是奴應該做的。”
原主的眼睛是被大皇子用藥毒瞎的,理論上來說隻要及時用藥治療加上好好休養,最後治好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糟糕的是現在並沒有這個條件,質子雖然住在皇宮裡,但在宮裡卻不受待見,太醫不願意過來,眼睛得不到治療,情況愈加惡化的話,那就徹底無藥可救了。
所以陸矜淮當務之急是保護好眼睛,就算沒有條件醫治,至少不能讓情況更加惡劣。
現在雖說是住在皇宮裡,可住的宮殿偏僻到比下人住的地方還要稀落。不過也有好處,平時這個地方也沒什麼人會來,雖然荒涼但也安靜自在。
現在偌大的宮殿裡,隻住了原主和景春兩人,這半年以來,其他宮人也看清了這個所謂的殿下既沒權又沒錢,宮裡的人看人下菜碟,原主自然備受奚落。
過了一會兒,景春翻出食盒,“殿下,奴現在去領午膳了,您要是有事可以吩咐奴一起辦了。”
陸矜淮搖搖頭:“沒彆的事,你去吧。”
按理來說,各宮裡的膳食都是由膳房的宮人統一送過來的,但質子住的地方偏,再加上宮人極擅見風使舵,知道質子手上撈不到好處,誰都不願意做這份苦差事。
景春出門領午膳,陸矜淮借著這個時間在屋內走了幾圈,熟悉了一下眼盲的感覺。雖然仍萬分不適應,但事已至此,陸矜淮隻能儘快地習慣當一個盲人,不然以後出了事都不知道怎麼走。
好不容易熟悉了屋子裡的布局,陸矜淮渾身上下已經磕到了好多地方。再加上原身體虛,陸矜淮就放棄了去院子裡轉轉的想法,默默地等待景春帶飯回來。
……
視線裡完全是一片漆黑,連光的變化都感覺不到。陸矜淮甚至感知不到時間的變化,不知道景春到底離開了多長時間。
似乎是過了很久,終於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景春的聲音隨即響起,語氣中難掩抱怨和生氣:“天天都是菜炒豆腐,等過段時間大殿下來了陵楚國,讓他們知道好看!到時候殿下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景春是在原主被選為質子之後才來到原主身邊的,所以對於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但要是景春知道導致自家殿下現狀的罪魁禍首就是大殿下,估計就不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了。
景春麻利地把食盒放在桌上,菜和飯一一拿了出來,放在殿
飯菜拿出來,陸矜淮甚至沒有聞到任何飯菜的香味。早知受到的待遇慘淡,陸矜淮低低歎了口氣,清淡就清淡吧,總比餓肚子好。
陸矜淮試探地伸手在桌上摸了摸,確定了盤子的位置,才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口中,麵無表情地嚼了兩口,然後沒忍住吐了出來。
景春驚慌:“殿下,怎麼了?”
陸矜淮嘴裡泛著散不去的苦味,“水。”
景春連忙端來了水,陸矜淮仍然心有餘悸,小小地抿了一口,茶杯裡並沒
有沙子,這才放心地喝了下去。
陸矜淮本來已經能夠接受菜品寡淡的條件了,但吃到嘴裡才知道,泛著苦味的野菜夾雜著沙石,這已經不是好吃不好吃的問題,而是到底能不能吃?
就算質子再不受寵,也是他國皇子。按照規定來說肯定不會是這種待遇,但宮裡的人最喜歡落井下石,杳國大敗,陵楚國的人自然看不起杳國。
景春看向桌上的菜,也猜出了原因,不禁小聲罵道:“這些人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陸矜淮嘴裡泛苦,想到吃進嘴裡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頓時半點胃口都沒有了。
但他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如果不吃的話,身體情況隻會越來越差,到時候說不定會提前一命歸西了。於是陸矜淮逼著自己囫圇幾口吃了個半飽。
一頓飯下來,陸矜淮意識到現在的情況肯定不行。一天兩天湊合過去,但明顯他要在這裡待上很久,天天吃這種東西遲早要崩潰。
當初原主從杳國帶來的錢財不算多但也不少,可一開始在來的路途上花的差不多了,現在剩下的一些碎銀子,也要優先用於治療眼睛的藥材上。現在整個院子一貧如洗,窮的響叮當。
現在的處境處處要銀子,不僅他治眼睛補身體的藥材要銀子,甚至要改善夥食也要拿銀子打點膳房的宮人,想找人辦事也要銀子,乾什麼都要銀子。
古代不像現代好找工作,他現在的質子身份受限,行動也被限製在皇宮裡。陸矜淮費儘心思想了一圈,覺得要賺快錢的方式還不如去搶。
陸矜淮的思緒亂飛,不經意地想到,阿意會也來到這個世界嗎?
……肯定會的。
陸矜淮想,前兩個世界他和阿意之間的相遇都很容易,幾乎不需要他去找。如果按照這個邏輯的話,那阿意很有可能現在也在皇宮裡麵。
但現在還住在皇宮裡麵的男人……
陸矜淮陷入了沉思,皇帝年幼,排除。宮裡沒有皇子,排除。侍衛不得進內廷,排除。
……難道阿意是個小太監?
陸矜淮恍然大悟,覺得這種情況很有可能。但如果阿意成了小太監的話,宮裡的生活不好過,還是要儘快找到阿意。
陸矜淮現在的狀態什麼都做不了,甚至多走一會兒就會有喘不上氣的感覺。但越是這種情況,也就更不能一天到晚就在屋子裡坐著。
眼睛脆弱不能見光,景春聽到殿下說要出去走走,連忙拿出白布條給殿下圍在眼睛上,然後仔細地係緊,以免中途掉落讓太陽曬到眼睛。
陸矜淮既是想出去走走,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碰見阿意。
這個院子地方偏僻,經常十天半個月連路過的人影都沒有。要是他一直待在院子裡不出去,除非是阿意是隻從天而降的小鳥,不然連見麵的機會都沒有。
陸矜淮在前麵漫無目的地走,景春在後麵緊張地看著,生怕殿下會不小心被石頭絆倒。
陸矜淮眼睛看不見,隻能讓景春幫他注意著,“如果路上碰見了長得漂亮的小太監,記得提醒我。”
景春:……?殿下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