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迷茫地應道:“是,殿下。”
陸矜淮走一會兒停一會兒,每當聽見旁邊有腳步聲的時候,都會停下來讓景春仔細看看。
陸矜淮耐心問道:“有嗎?”
景春再一次硬著頭皮回答道:“沒有。剛才路過的是宮女,不是太監。”
陸矜淮失望地垂下眼,他都已經走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遇見阿意?
明明前兩個世界碰麵的時候都很容易的。
景春鬥膽問道:“殿下,您說的漂亮的太監,是要漂亮到哪種程度?”
陸矜淮醒來之後問過係統,係統說他現在的長相依然和之前的差不太多。
陸矜淮說:“和我差不多。”
景春差點說出讓殿下不要再做夢了,宮裡麵怎麼會有和殿下容貌同等的小太監。想當初殿下在杳國的時候,容貌在整個杳國裡都找不到幾個可以平分秋色的。
更何況既然有殿下這種外貌,怎麼可能還去當太監?
但看殿下認真的態度,景春隻能道:“是。”
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其他的感官就會異常敏銳。陸矜淮忽然停下腳步,頓了一會:“我好像聽到水聲了,附近是不是有河流?”
景春茫然地四處張望:“奴沒看見啊。”
陸矜淮確定他肯定是聽到水聲了,既然有水聲肯定會有水池或者河流。就是不知道皇宮裡的水池子裡麵會不會養魚?
陸矜淮蠢蠢欲動,如果有的話,抓兩條回去或許可以改善一下夥食。
陸矜淮靜心聽著水流的聲音,提步朝著那邊走去,隨著傳到耳中的水流聲逐漸變大,陸矜淮想到晚上終於不用再吃菜炒豆腐了,心情也愉悅了幾分。
景春沒想到殿下竟然真的能憑耳朵找到河流,那處水源是一條蜿蜒的溪流,最後彙入了一處湖中,呈現清澈的透明色。四周環境清幽,連空氣仿佛都帶著清甜。
景春以為殿下是想玩水,連忙驚訝地快步跟了上去。
*
湖邊潦澤亭。
“王爺,這是點就讓他們多送點來。”
潦澤亭位置幽靜,因著旁邊正好有一處活水湖而得名。清風吹拂過湖麵,帶來淡淡的涼風,消散掉外麵的熱氣。
亭子正中坐著一位身著墨色華貴錦衣的男人,容貌昳麗瀲灩,長發被玉冠束起,白玉般地手指端著青瓷杯,一時掃過去竟分不清哪個更脆弱。
楚檀垂下眸子看著瓷杯中搖晃的茶葉,淡淡道:“不必。”
旁邊服侍的人知道王爺不喜吵鬨,所以連呼吸聲都不敢重,膽戰心驚,生怕自己不小心發出聲音被王爺一句話拉去砍頭,氣氛安靜到隻能偶爾聽見微風吹動樹葉的響聲。
但他們能看出王爺此時心情定然是好的,方才邊境傳來捷報,王軍所到之地處處臣服,王爺心情好才願意在宮裡多待一會兒,不然早早就回了攝政王府。
就在此時,忽然不遠處一陣說話聲打破了這份靜謐的氛圍,像是在平靜的湖麵扔了一個炸石。因著環境幽靜,對話的內容也顯得格外清晰。
“殿下,這裡怎麼會有魚呢……”景春欲哭無淚。
景春本來以為殿下是想玩水,想著天氣逐漸熱了起來,這處水源看著也乾淨清澈,湖邊的水也淺,他仔細看著點,讓殿下玩會兒水也無妨。
但沒想到殿下是想抓小魚。
陸矜淮不信,蹲著身子小心地在水裡摸,他剛才明明感覺到有小魚在撞他的手。
景春無可奈何,隻得一同蹲在殿下身邊陪著摸小魚。殿下今天好不容易有心情出來轉轉,不再終日悶在屋子裡,看著殿下精神氣好,景春也開心。
陸矜淮摸了半天什麼都沒摸到,重重拍了下水,氣道:“魚呢?”
景春連忙勸慰道:“殿下慢慢來,彆著急。”
陸矜淮呼出一口氣,短暫的煩躁過後,想了想他的晚飯,繼續耐下性子摸魚。
景春看著殿下似乎對於抓魚很是執著,擔憂地看了看湖麵,可是這裡哪來的什麼魚?……殿下最後抓不到魚的話會不會很傷
心?
景春著急得都想變出一條魚來給殿下,不知道他現在去膳房偷一條來不來得及?他記得膳房後院的水缸裡似乎有很多魚。
……
大太監聽見不知哪裡傳來的說話聲打擾了王爺的安靜,頓時臉色很差,招來旁邊的太監,表情陰狠道:“去看看誰在吵鬨,不知死活地攪了王爺休息。”
大太監吩咐完之後,連忙跪在一邊給王爺請罪:“許是宮裡不識規矩的家夥,奴才一定嚴加教訓他們。”
楚檀微微睜開眼,剛才的聲響雖然鬨騰但卻並不引人討厭,頓了片刻道:“把人帶過來。”
大太監本來打算是暗地裡把人處理掉,但既然王爺開了口,大太監趕忙命令道:“聽見王爺說的了嗎,把人帶過來。”
*
景春正在憂心地想怎麼把殿下勸回去,忽然就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幾個太監,來勢洶洶地似乎是要來找茬的。
景春連忙拽了拽殿下的衣袖:“殿下,我們快走。”
陸矜淮聽到了有人過來的聲音,也聽到了景春聲音裡的慌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陸矜淮很快起身,被景春拉著衣袖離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個不受寵質子的名頭,注定了在這個宮裡麵誰都得罪不得。
景春拉著殿下想從旁邊繞開他們,但卻被那些人橫跨過來擋住了去路。
“兩位,王爺請你們過去。”其中一人道。
景春倏地瞪大眼睛,有些無措。殿下自從來了陵楚國之後沒見過任何人,怎麼可能認識什麼王爺。
景春隻能賠笑:“幾位公公彆是弄錯了,我家主子——”
對麵的人不耐煩地打斷:“王爺說要見你們就趕快過去,不然到時候還有連累咱家!”
“誰管你們是什麼主子,在王爺麵前就都是奴才!要是請不動你們的話,咱家就幫你們走!”
陸矜淮拉住景春,平靜道:“勞煩公公們帶路。”
“識相就好。”領頭的太監打量了一下說話的白衣男子,眼底不禁浮現幾分驚豔,隻可惜是個瞎子,好心提醒了一句:“王爺現在心情好,沒直接讓咱家處理你們。你們好好認個錯,說不定能免了你們的過錯。”
景春的手被嚇到顫抖,他和殿下又沒做什麼,怎麼會惹到什麼王爺?
陸矜淮輕輕皺了皺眉,在世界劇情裡自始至終隻提到過一位王爺,就是獨攬朝廷大權的攝政王殿下。雖然傳聞中攝政王殿下性格暴戾,但既然能一己之力讓眾朝臣信服,應當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陸矜淮的衣袖被景春拽著,自然能察覺到景春現在抖得像是篩糠一樣,拍了拍景春的胳膊讓他放心。
景春越加放心不下來,心裡緊張得都快要猝過去了。
陸矜淮眼睛看不見走得慢,麵前的公公又急著把人帶回去,不停地回頭催促:“走快點!王爺耐心不好,彆到時候又要連累咱家。”
陸矜淮隻能加快步子,感覺一口氣都喘不均勻。
到了亭子前,大太監責罵的聲音響起:“帶個人過來讓王爺等了這麼久,怠慢了王爺可是你們能負得起責任的,滾下去領罰!”
“王爺恕罪,奴才冤枉啊。奴才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去了,但這人……這人是個瞎子,奴才也沒法子啊。”太監連忙跪在地上,哭喊冤枉。
景春氣急,殿下並不是天生眼盲,而是當質子之後才被弄瞎的。這種情況下誰也不喜歡聽到瞎子這個詞,景春每次在聽見宮人談論說殿下是瞎子,心裡都氣到不行。
陸矜淮表情淡淡,看不出來情緒。
楚檀坐在高處垂眸看著了半張臉也不掩其容貌俊美。
陸矜淮此時心跳聲劇烈,連腦仁都開始有些發疼。他這個身體本來就虛,若是慢慢走還好,但剛才被帶著快步走了這麼久,身體就開始抗議了,聽著他們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恍惚。
大太監察言觀色,見王爺沒說話,便大聲道:“你們可知你們衝撞了誰,還不快跪下給王爺行禮認罪。”
“不用。”楚檀開口,竟是免了兩人的禮數,淡聲道:“你們方才在做什麼?”
陸矜淮道:“抓小魚。”
大太監時刻關注著王爺的表情,見王爺此刻唇角微翹,驚喜到以為是自己的原因。
這讓大太監不禁趾高氣揚起來,故意逗樂道:“——瞎子抓魚,王爺你看好不好笑?”
陸矜淮麵上情緒不顯。
被人拿來當做取笑侮辱的對象,陸矜淮心中自然惱怒。但如今他現在的處境,是萬萬得罪不起什麼攝政王的,所以無論麵對什麼也隻能斂著性子。
隨即,陸矜淮忽然聽到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像是什麼東西砸在了地上,光聽著聲音就疼,其中伴隨著大太監尖銳的痛呼聲。
陸矜淮看不見,此時因為心口腦仁還夾雜著隱隱的陣痛,能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已經很費力了,更是沒心思聽那邊的動靜。
景春雖然一直不敢抬頭看亭子上的人,但剛才發生的事情,景春即使用餘光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剛才那個還得意洋洋侮辱自家殿下的大太監,不知怎麼回事地從亭台上摔了下來,現在正不知死活地躺在地麵上。
景春瑟縮了一下。
此時,楚檀從亭台上走了下來,和陸矜淮隻隔了一步的距離,頓了頓,竟伸手想摘下陸矜淮眼上覆著的白布,似是想看被擋住的完整容貌。
景春強忍著心中的懼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帶著顫抖道:“求王爺手下留情,我家殿下眼睛有疾,不能直接見光……”
陸矜淮身體難受自顧不暇,沒有聽見王爺走過來的腳步聲,直到聽見景春的聲音才霎時反應過來。
陸矜淮現在最愛惜就是眼睛,畢竟保護不當很有可能以後就治不好了。陸矜淮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摸了摸還在眼上的白布,微微鬆了口氣。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