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陳宴怎麼會突然生氣成這樣,像是被什麼點著了一般,也似乎他對高中的三年時光惡心得不能再惡心,亦如對她周棠這個人,也厭惡得不能再厭惡。
其實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通,她高中時到底對陳宴做了什麼大奸大惡且難以原諒的事,才能讓陳宴將她恨成這樣……
周棠思緒翻騰,半晌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等回神時,她也沒打算立即回陳宴彆墅去觸黴頭了,反正陳宴這會兒都不願意載她回去,想來是對她惡心壞了,不想在短時間內看見她。
她也不生氣,反而樂得輕鬆,僅掏出手機裝模作樣的對陳宴發了條‘對不起’的短信,隨即,也沒打算像個遊魂一樣在大街上晃蕩,而是轉身去了不遠處的一家24小時咖啡館,點了杯咖啡坐下了。
咖啡廳裡正放著舒緩的音樂,周棠的心境也徹底的平靜下來,裡麵所有的起伏與複雜,似乎都被滌蕩乾淨了。
閒來無事加之著實無聊,她便開始玩兒手機遊戲。
其實她這會兒不回去也好,也算是變相的給王茉機會了,如今王茉和陳宴在彆墅裡孤男寡女的,她知道王茉一定會沉不住氣,一定會對陳宴采取某些行動。
隻不過,陳宴這種人可不是能被輕易糊弄的,王茉在陳宴麵前,大概率要無地自容了,且她就是想看到王茉的無地自容,想看王茉從驕傲自負的雲端摔成一灘爛泥,想讓王茉好好的看清楚陳宴對她究竟是個什麼冷心態度,從而,將王茉那些所有的幻想和得意全部都給砸碎。
手機的遊戲,替代了無聊的等待,卻是不久,本來所剩不多的電量告罄,周棠的手機也被迫關機了。
周棠這才將手機揣回兜裡,身子順勢窩入沙發裡,開始閉眼小憩。
卻是不知過了多久,咖啡桌的對麵沙發似乎被挪動了一下,有人仿佛隔著她麵前的桌子坐了下來。
周棠有點被驚擾了,下意識睜眼,便見坐在麵前的,是個陌生人。
那人滿頭黃發,鉚釘外套,左耳戴著一枚黑色耳釘,露出的手臂上則紋著一截紋身。他整個人看似流氣,且也極有個性,一雙桃花眼盯著周棠便笑了笑,裡麵的眼神似乎帶著鉤子一般。
“美女,一個人?”他熱絡的問。
周棠怔了一下,若是放在以前,她這會兒定要受到驚嚇,心生害怕,但這會兒不知怎的,心底竟沒什麼緊張感。
或許這會兒真的是太無聊了,也或許是真的被陳宴纏得煩了,此番和這個個性小哥說說話,似乎都比麵對著陳宴要來得輕鬆。
周棠喝了一口咖啡,坦然的點了頭。
那人麵上的笑容深了幾許,“一個人坐著多無聊啊,我陪你聊會兒天?”
周棠笑了一下,隻覺這人倒是直接,隻是……
“聊什麼呢?”周棠問。
“什麼都可以聊。比如,美女你叫什麼名字?哪裡的人?這會兒這麼晚了,怎還呆在咖啡廳裡不回家?”
周棠默了一下,緩道:“你的問題這麼多,我怎麼回答呢。”
“那你叫什麼名字。”
“周棠。”
“怎麼這麼晚不回家?是失戀了嗎?”
周棠神色微動,沒回話。
奈何她的這種沉默落在對方眼裡,對方便咬準了周棠一定是因為失戀了才呆在這裡不願回家的。
“如果是失戀的話,那就說明緣分還沒到,對方不是你的良人,你真不用這麼悲觀。且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而你又長得這麼好看,何必為了失戀而傷神呢,說不準很快,你就有新戀情了,到時候,前男友在你眼裡就是個屁。”
是嗎?
周棠微微笑了一下,隻覺得這人的話糙但理不糙。
也或許是見周棠笑了,那人落在周棠麵上的目光越發增了幾許驚豔,隻覺這小姑娘溫溫婉婉乾乾淨淨的,身上沒有半點的豔麗之色,反而澄澈得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真的是個柔美乾淨的人。
“那你多大了,住在這附近嗎?如果你這會兒心情還沒怎麼好的話,我知道一個好玩兒的地方,我們要不要過去玩兒一下?”男人再度出聲。
周棠默了一下,隻道:“我就不去玩兒了,這會兒很疲倦,隻想呆在這裡,不想走動。”
說著,眼見那人不放棄,似乎又要勸說,周棠眼底漫過幾絲戲謔,繼續說:“但我不是京都本地人,對京都也不算熟悉,若你這會兒有空的話,要不,你給我講講京都的風土人情,或者哪裡有好玩兒的地方?我明天晚上,應該就要離開京都了。”
那人怔了一下,麵上滑出幾絲遺憾,但也沒拒絕周棠的話。
他調整了一下表情就開始熱絡的為周棠講起京都的風土人情來,又見周棠杯裡的咖啡空了,便去櫃台重新給周棠點了杯咖啡,還順便帶過來兩隻甜點。
周棠也不客氣,道謝後便吃了起來,那人臉上的笑容增了幾許,繼續將剛才的話題接了起來。
一時,氣氛悠閒而又散漫,給人一種舒心的慵懶感。
周棠窩在沙發裡漫不經心的聽著對方的話,將他所有的認真和討好全數收於眼底,心底也微微滑過幾許諷刺。
看吧,在陳宴那裡,她周棠一文不值,卑微低賤,在外麵,她周棠招招手也能有人對她示好。
其實人這一生,何必真去追求什麼真愛呢,及時享受當下,及時的被人愛,不是更好嗎?
正思量,慵然隨意的視線卻突然掃到了窗外不遠處那輛陡然停下的車,則是片刻,陳宴那抹頎長身影便緩緩從車裡下來了。
他依舊是今晚出門的那身襯衫牛仔,臉色陰沉如冰,似乎心情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