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微微有點詫異,沒料到陳宴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彆墅和王茉過招嗎,來這裡作何?
正思量,陳宴已然踏步朝咖啡廳來,最後極其乾脆的推開了咖啡廳的玻璃門,目光朝周遭一掃,刹那便精準的鎖到了周棠。
周棠收斂了一下表情,笑了一下,算是不計前嫌的招呼。
奈何這抹笑沒能抹平陳宴滿身的冰冷氣息,反而越發加重了他臉上的陰惻之勢,他先是陰沉沉的朝她盯了幾眼,便將目光朝周棠麵前那正熱絡的講著京都風土人情的男子望去,陰鷙的雙目微微眯了眯,帶著一種極其危險的威懾。
周棠知道陳宴來者不善,也已清楚感知到了陳宴危險的氣焰,她心口稍稍沉了半許,目光朝麵前的男子落去,及時出聲,“對不起,今晚多謝你了,但我朋友這會兒來了,他性格不好,恐怕會因為誤會而殃及到你,你快些離開吧。”
她稍稍壓低了嗓音,這話也說得真誠。
奈何那男子似乎也不怕事,扭頭朝那陰沉過來的陳宴掃了一眼,當即朝周棠說:“這便是你那前男友?手都分了,他這會兒是想糾纏你不成?”
說著,當即起了身,豪氣萬丈般朝周棠說:“這個你放心,我既然認識你了,那你現在就是我高煌的朋友了,誰人在我麵前動你,我高煌第一個不樂意——”
尾音未落,陳宴的拳頭陡然落在他側臉。
因著力道極大,高煌被打得整個身子狠摔在地,待他反應過來時,滿口都是濃烈的血腥味道。
“我看你是找死!”高煌吐了一口血唾沫,怒不可遏!
他也不是吃素的,且在京都這麼多年,混得小有成就的他還沒被人這般不放在眼裡的揍過,他是真的覺得陳宴在找死,所以起身對陳宴動手時,他也是下了殺心的。
奈何他這次卻遇到了強勁的對手,無論他怎麼出招,他都會被對方精準鉗製,身上挨揍挨踢的次數更是多得數不清。
直至他被打得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對方似也沒打算停手,眼看對方的拳頭繼續要朝他的腦袋招呼,卻在這個時候,靜坐在一旁的周棠終於及時的過來抱住了對方的手臂,柔和帶勸的說了句,“陳總,你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他現在也根本還不了手了,你就放過他吧。”
陳宴終是稍稍停了動作,挑起了眉梢,一雙幽沉得有點陰森的眼朝周棠望來,“要為他求情?”
周棠低聲說:“我隻是怕你將他打死了,鬨出人命會驚動媒體。再者,他與陳總無冤無仇,也沒在陳總手裡討得便宜,陳總何必對他趕儘殺絕。”
“你和他不過才認識一會兒,就這麼維護他了?我這會兒若是沒來的話,你們是不是就要背著我滾一起了?周棠,你現在是見個男人就要迫不及待貼上去了?我前幾日警告過你的話,給我當耳邊風了?”
他語氣陰惻惻的,緩慢之中,一字一句都帶著利刃般鋒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割人喉嚨。
周棠眉頭微微一皺,“我沒有維護他,我隻是在為陳總著想。但若陳總真覺得有必要殺人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
嗓音落下,她不再多言,並順勢放開了陳宴握拳的手臂。
她知道陳宴生起氣來就是個喪失理智的瘋子,但她真沒料到今晚陳宴會因為她和一個陌生男子多處了一會兒就瘋成這樣。
她也清楚的明白陳宴根本就不愛她,一點也不,那麼陳宴表現得這麼抗拒,這麼生氣,就隻能是因為高高在上的潔癖和占有欲在作祟。
周棠滿心通透,最後略微抱歉的朝那地上躺著的狼狽男子掃了一眼,便不再逗留,轉身朝不遠處的咖啡廳大門走去,這咖啡廳是真沒法兒再呆了。
也不知是否是因她的勸說起了點效果,又或許是陳宴自己也沒打算真的殺人,待周棠剛剛走出咖啡廳時,陳宴便狠盯了地上的男子一眼,便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緩緩朝咖啡廳大門過去。
周棠這會兒並沒走遠,正立在咖啡廳外的一盞路燈下等候。
眼見陳宴滿身陰沉的過來,她像個沒事人般溫柔的笑,也不提方才咖啡廳裡發生的打鬥,隻沒心沒肺般柔和的朝陳宴問:“陳總怎麼到這裡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陳宴滿目陰惻的鎖著她,“我沒等你,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周棠,我是不是給你說過,不要依照自己的性子來挑戰我的底線?”
周棠有點委屈的歎息,“陳總當時開車就走,有意將我丟下,我以為陳總應該是不想在短時間內見到我的,便擅自做主去咖啡廳坐著混時間了。”
“坐著混時間會刻意關掉手機,”他絲毫不信,語氣越發冷沉。
周棠掏出手機朝他遞去,“我在咖啡廳玩兒遊戲時沒注意電量,手機被玩兒得自動關機了,陳總若覺得我是故意的,可以查看一下我手機是不是真沒電了。”
陳宴陰沉沉的凝她,沒說話。
周棠在夜風裡稍稍攏了攏單薄外套,低聲說:“我今晚沒想做什麼,也沒想挑戰你的底線。倘若陳總這次過來隻是為了教訓我,那要不要找個溫暖點的避風口後再教訓,京都早晚的溫差太大了,我這會兒真有點冷,到時候感冒了或者怎樣了,還不是得浪費陳總的錢看醫?”
卻是這話一出,本以為陳宴沒那麼容易答應,奈何僅片刻後,陳宴竟突然轉了身,威脅而又命令般的朝她說:“上車。”
周棠笑了一下,稍稍有點意外,沒想到這會兒的陳宴竟真會妥協,畢竟這不太符合陳宴曆來的規矩和性子。
待沉默了片刻,才朝陳宴欣慰柔和的笑了笑,隨即跟著他上了車。
待坐入副駕後,發涼的感覺這才稍稍得到緩解,周棠柔和的朝陳宴說:“謝謝陳總。”
陳宴開車便走,渾身氣壓極低,沒再回話。
周棠知道這件事沒怎麼容易完,依照陳宴的個性,即便不在車上罵她,也一定會在回去後再收拾她,畢竟,陳宴從來都不是什麼善類,也從來都喜歡對人睚眥必報。
車子一路疾馳,不久便抵達陳宴的彆墅花園外。
“滾上來。”陳宴下車後便朝周棠扔下這句話,等周棠慢騰騰的挪下車時,陳宴已入了客廳並徑直朝樓梯口去了。
周棠挑了挑眼角,覺得陳宴這人真夠晦氣的,也越發讓人琢磨不透。
當時在餐廳裡甩下她就走的是他,發脾氣的是他,後來找來的是他,打架的是他,重新將她帶回來的,也是他。陳宴今晚的種種的折騰,前後顛倒與矛盾,著實與他沉穩清冷的性子不太符合。
按照她的預估,陳宴再怎麼都會平靜的坐在彆墅裡等著她灰溜溜的滾回去,等著她主動回去並跪地求饒,而不是……像今晚這樣又氣急敗壞的找過來,甚至還和咖啡廳裡的陌生人打架。
周棠的臉上染著點起伏,心底的複雜與嘲諷也增了幾許。
她也沒怎麼耽擱,當即踏步往前,卻在進入客廳後,便察覺到王茉所在的那間房的房門突然被稍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