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意料之中的撞痛並沒按時襲來,周棠隻覺自己似乎落入了一方帶著淺淺藥味的懷裡。
而後,腦袋空白,所有意識都全數中斷。
陳宴急著嗓子朝周棠喚了一聲,死死的將她擁穩。
眼見她毫無反應,他臉色陡然發白,心口劇烈跳動,當初周棠在他眼皮下中槍墜海的畫麵再度肆意的衝擊他的神經。
他渾身抑製不住的發顫,擁在周棠後背和腰間的手青筋暴起,心裡又突然想起周棠的身孕,他當即將周棠抱著坐會車裡,緊張而又壓抑的朝司機吼:“去醫院!”
周棠醒來時,腦袋有些暈沉。
待在床上躺著呆默了許久,她才稍稍回神過來,目光朝周遭望去,才見自己住在一個陌生的房間,睡在了一張陌生的床上。
窗外,有光線順著窗簾的縫隙灑落進來,似乎天色已然大明,黑夜已過。
昨夜昏倒前的所有記憶湧來,使得她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陳宴是送她來薑曉家了嗎,還是來其它地方了?
且昨夜風大雨大的,陳宴又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裡,到底是有意跟蹤,還是無心偶遇……
所有的思緒在腦子裡迅速滑開,周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收起心神的回過神來,正要從兜裡找出昨夜淋濕的手機,卻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已然換成了陌生而又質地柔和的睡衣,連帶她那被雨水淋濕的手機,這會兒也正安穩的擺在她的枕頭邊。
周棠怔了怔,若有所思的拿過手機一看,便見手機竟然能夠正常開機顯示了,而手機的頁麵通知裡,隻有徐清然發來的微信消息和未接來電,並沒有陳宴的半分消息痕跡。
想起昨夜徐清然的反常,周棠沉默了一會兒,才就著徐清然的未接來電撥了出去。
僅片刻,徐清然那邊就接了起來,“棠棠。”
周棠忙說:“清然,抱歉,我昨晚睡著了,就沒看到你發來的消息,也沒接到你的電話。”
徐清然那邊似乎沉默了一下,才無奈而又心疼的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棠棠。昨晚我心情不好,沒能顧及上你,對不起,讓你昨夜受委屈了。”
說著,語氣越發的歉疚幾許,“昨夜風大雨大,你離開醫院後……”
周棠預感到他到底在內疚什麼,忙安慰道:“沒事的清然,我昨晚出了醫院就打車回酒店了,沒淋著雨,放心吧啊。”
徐清然那邊突然再度的沉默了下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也稍稍壓抑了幾許。
周棠隻覺徐清然這會兒的情緒似乎特彆低落,她猶豫了一下,才低低的問:“清然,你到底怎麼了?外婆今天……還好嗎?”
嗓音落下片刻,徐清然才說:“重度昏迷,各方麵的評估都不容樂觀,估計也就這兩天的事了。”
他的嗓音充滿了無力與疲倦。
周棠滿心感慨,隻覺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她完全沒料到那樣慈眉善目的兩個老人,竟然會這麼快的……
所有安慰的話,似乎都顯得蒼白,周棠的心也有點低沉。
直至片刻後,她才在心裡組織好安慰徐清然的話,未料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手機聽筒裡便傳來一道陌生而又緊急的嗓音,“徐醫生,您外婆心率突然異常,您趕緊過去看看。”
周棠心口一緊,到嘴的話驀地噎住。
徐清然的嗓音明顯增了幾分急迫,朝她說:“棠棠,我得去看看外婆,你先好好休息。昨晚讓你單獨回去,是我之過,對不起棠棠,等外婆這邊的事處理好了,我就來找你,再好好的賠不是,對不起棠棠。”
周棠忙說:“好,這兩天你也照顧好你自己。外婆一定會吉人天相,轉危為安。”
“嗯。”
徐清然急促的回了一個字,便掛斷了電話。
周棠握著電話默了一會兒,才起身下床,待出了房門並順著前方的走道走出去,便見前方是偌大的客廳。
客廳裝修清簡卻又不失溫馨,而那滿身紫衣家居服的薑曉,正窩坐在白色的沙發裡玩兒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