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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到長安,一個月的時間綽綽有餘。
溫泅雪和君罔極走走停停,並不急著趕到。
然而溫泅雪不急,有的是人替他急。
事情從君罔極在客棧聽到說書人提起溫泅雪,就已經有了端倪。
武林大會三年舉辦一次,基本都是中原武林自己內部的事。
偶爾幾年,因為有些事情牽扯其中,天音教的人才會去湊湊熱鬨,這涉及的是桌牌下麵的博弈。
而溫泅雪,作為天音教實際上的最高掌權者,中原武林十年前險些因他一蹶不振,以至於這十年愣是一封邀請函也不敢給他發,哪怕隻是走個形式場麵。
現在卻突然來這一出。
這個江湖上不缺乏耳聰目明的人,世界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一出,不出三天整個江湖就沸騰起來。
人人都說,江湖中出了兩位驚才絕豔的少俠,竟然成功刺殺重傷了血薔薇。
更何況,其中一人,是十年前長安血案的受害者遺孤。
複仇,是江湖人最熱愛的故事。
而那些聰明人,很快也分成了三波。
一波在想,中原武林請傳言中重傷的血薔薇參加武林大會,是要做什麼?
對天音教動手?
天音教雖有魔教之名,但好像除了血薔薇本人,也沒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那是,為十年前的血案討一個公道?
再往下想,那便牽扯到,十年前那件事為何會發生?當真隻是三個人之間的一段孽緣引發的腥風血雨嗎?
另一波人在想,血薔薇是真的重傷了嗎?
這一波人最為興奮。
無他,血薔薇當初讓整個中原武林的好手全折在他手裡,從此一蹶不振,他一日不敗,中原武林便一日抬不起頭。
那麼反過來,十年後的今天,有人若是能打敗了血薔薇,甚至殺了他,一雪前恥,那麼,這個人立刻就會揚名天下。
這是何等的誘惑?
第三波人,自然就是純粹看熱鬨的人了。
於是,當溫泅雪他們越接近長安,路上遇到的刺殺就突然多了起來。
雪衣薔薇,太好辨認了。
當年整個江湖的好手去攔截他,這些人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張臉。
溫泅雪的畫像在整個江湖都不是秘密。
甚至,大家都不需要畫像比照,隻要打聽從西海方向來的,長得異常俊美之人就行。
人人都知道,似雪衣薔薇這樣身份的人是不可能刻意隱藏身份的,如果他這麼做了,隻能證明,他真的傷得很重。
如果他易容露怯,那他還不如乾脆不來長安,不參加武林大會。
畢竟,整個武林大會都是為了試探他的虛實。
然而,溫泅雪一開始並未想到這些。
直到這些刺殺的人冒出來。
當然,用不著溫泅雪親自動手,當那些人意圖對馬車裡的溫泅雪發動攻擊的第一時間,君罔極就動了。
“彆殺他們。”
溫泅雪這次來長安,畢竟是帶著目的來的。
君罔極製服了那些人,留了他們一命。
溫泅雪坐在馬車裡,沒有露麵,隻在車窗探出一隻手。
那隻好看的手中拿著一枝薔薇枝。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做的,隻看到,在那枝薔薇枝消失在他手中的瞬間,人群裡傳來了淒厲恐懼的哀嚎聲。
人人都看到彼此的臉上身上,長出了一枝幼嫩的薔薇花枝。
身體的痛楚算不得什麼,更可怕的是此事的詭異,帶來的視覺衝擊。
那花枝仿佛和他們的血肉長在了一起,仿佛本就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溫泅雪的聲音,在馬車裡淡淡傳出:“彆動,就算砍斷胳膊,花枝也會從背後長出來的,除非你砍掉自己的腦袋。”
忽略掉那些沒有意義的叫罵聲音,稍有理智的人問道:“你想怎麼樣?”
畢竟,這花枝雖詭異,卻沒有要他們的命。
溫泅雪,語氣平靜,毫無起伏:“八月十五,英雄宴,所有種了薔薇花的人,請務必到場。到時候自會解開。我希望,接下來的旅程,除了諸位不會有第二波人了。如果還有……英雄宴上,所有身上開了薔薇花的人,便是中原武林蓄意掀起血雨紛爭的證據。”
“……!”
那些人光想著,可以趁血薔薇虛弱撿漏,卻沒有想過,既然溫泅雪敢來赴約,怎麼會沒有其他倚仗?
比如,就算他重傷了,他身邊還有另一個不亞於他的高手。
消息傳回長安,自是另一番風起雲湧。
當即便有傳言說:血薔薇根本沒有受傷,重傷之事要麼另有隱情,要麼是那兩個年輕人欺世盜名。
“不,他的確重傷了,而且還中了毒。”楚昊天很肯定。
柳傅書看向寒樓。
寒樓頷首:“昊天說得是真的,毒是我親手所配。”
柳傅書欣慰道:“你做事舅舅自然放心,我隻是在想,若是如此,那血薔薇身邊有一個神秘高手之事便是真的了。”
寒樓冷靜地說:“無妨,血薔薇那樣的人隻有一個。其他高手再強,也隻是一個人。於我們的計劃無礙。”
這話自然有道理。
柳傅書和楚昊天都讚同。
儘管如此,寒樓自己卻微微皺了眉。
他在想,那個隻身跟隨溫泅雪身邊的人,究竟是天音教裡的哪個人?
柳傅書的消息網很靈通,很快傳回來打探的信息。
“據說,血薔薇身邊的那個年輕男子,就是天音教的少教主。”
“不可能!”寒樓幾乎毫不猶豫說道,語氣斬截。
他一向冷靜少有情緒起伏,突然爆發出的戾氣,險些讓柳傅書都為之愕然不解。
楚昊天也肯定地說:“那個人一定不是真正的少教主。”
柳傅書奇怪:“你們為什麼這麼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