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薛懷帶來的死士便與王啟安的暗衛們廝殺了起來,周景然並沒有什麼腿腳功夫,便在薛懷的示意下逃離了知府府邸。
不僅如此,薛懷還派了詩書和五經貼身護送他離開,詩書和五經皆是武藝高強的小廝,卻也花了不知多少功夫才保下了自己的一條命。
“後來的事我就不知曉了。”周景然每說一句話,喉嚨口便會生起一股火燒般的痛意。
瑛瑛身子一軟,淚水如泉般湧上眼眶。
周景然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情況如此危急,誰也不能保證薛懷的安危。
可她好不容易才確定了薛懷對她的心意,眼瞧著從江南回京之後,她便能成為名正言順的承恩侯婦人。
美夢即將要成真的時候,上蒼卻又給了她當頭一棒。
破碎的美夢如被鑿穿的石塊一般碎了個七零八落,瑛瑛身處其中,便會被這些細碎的石塊刮傷。
這傷口太多太痛,以至於她忘了分辨此時心口瀕臨絕境的傷心究竟是因為榮華富貴的淡去,還是因為薛懷這個人的緣故。
瑛瑛又在桃水縣等了半個多月,此時的周景然也恢複了些氣力,除了安慰瑛瑛之外,便是讓人去打探薛懷的消息。
至於王啟安那兒,薛懷身份高貴,他的失蹤或多或少會給王啟安一些震懾,讓他不敢在短時間內對周景然下手。
兩個朝廷命官命喪江南,總會給他帶來許許多多
的麻煩。
可周景然派了許多親兵去尋找薛懷的蹤影,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卻仍是了無音訊。
這時的周景然嘴上不肯放棄希望,心裡卻認定了薛懷已然遭遇不測。
他的不測,有大半的原因是為了救下周景然的命,否則以他的身手何嘗不能從王啟安的包圍圈裡脫身?
瑛瑛也是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渾渾噩噩地傷心了一陣,便打算趕回京城去向承恩侯府的長輩複命。
周景然自然不放心她一人回京,可自己又實在無法離開桃水縣,也放不下這些流離失所的災民。
他便去求了鄒氏,讓她陪著瑛瑛回京。
本以為冷了心的鄒氏必會推說不願,可鄒氏卻出人意料地應下了這話,並對周景然說:“這事之後,你的救命之恩我也還清了。”
周景然訥然無語,想去瞧一眼鄒氏時,卻發現她早已闔上了門扉,將自己隔斷在這迷蒙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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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一日,鄒氏陪瑛瑛徹夜長聊了一回,瑛瑛也難得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她將自己身為庶女的過去,以及苦心籌謀著嫁給薛懷的往事都說與了鄒氏聽。
鄒氏聽後歎息了一聲,眸中掠過些羨慕、嫉妒之色,她說:“有時候,我倒希望周景然死了,這樣他的嘴裡就不會冒出那麼多擊碎我的心的話語,日子過的要比如今更舒心一些。”
瑛瑛哂笑一聲,習習的涼風往她鬢發間拂去,將她本就清豔的麵容襯得愈發出塵脫俗。
“江南不僅風光好,民風也好。等我回了京城之後,便是個克夫的毒婦了,縱然公爹和婆母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怨怪我。”瑛瑛自言自語般說道。
鄒氏知曉為人媳婦的苦楚,聞言也適時地噤了聲,陪著瑛瑛瞧了會兒迷蒙的夜色,便道:“山有山道,水有水路,這世上從沒有絕境一說,薛夫人心性堅韌,必能走出自己的一條路來。”
這時瑛瑛也朝著鄒氏望了過去,明明隻是如此普通的一眼,卻讓鄒氏清秀的麵容清晰地倒映進她的眸中。
往後的許多年裡,瑛瑛也曾有過彷徨與失落的時候,她便會憶起鄒氏的這番話,便莫名地從心裡生出一腔孤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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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時分,瑛瑛與鄒氏上了路,周景然將她們送去了桃水縣。
他還替瑛瑛尋回了小桃等人,丫鬟們與她團聚之後便抱頭痛哭了一番,得知薛懷已遭遇不測後,小桃更是險些哭暈了過去。
“夫人才過了幾天好日子,怎麼世子爺又……又這樣了呢?”小桃哭的滿臉是淚,瑛瑛瞧了心裡也憋悶的十分難受。
主仆幾個休整一番後便上了路。
馬車才駛離了桃水縣,便在寬闊的官道上撞上了一隊兵馬環圍、人影浩蕩的官兵隊伍。
瑛瑛下意識地要讓行,誰曾想那官兵的隊伍卻在瑛瑛的車馬前停了下來。
不等瑛瑛問話,柔嘉公主染著慍怒的嗓音便飄入了她的耳畔。
“薛夫人倒真是有情有義,薛世子如今還下落不明,你倒能心安理得地坐著他的馬車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