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李致笑著開口,那雙沉沉的眸子裡掠過幾分冷厲之意。
李致假模假樣地偽裝了這麼久,如今終於露出了真麵目來。他選擇薛懷的時候便沒有想過給他退路,若是他辨不清明路,承恩侯府的權勢會瞬間化為烏有。
他是未來的帝王,他有本事這樣做。
薛懷沉默不語。
後來還是李致覺得自己不能把薛懷逼得太緊,便給他些許時間考慮,並在離開承恩侯府前撂下一句:“若是本宮與薛大人成為了一家人,興許薛大人便會全身心地信任本宮了。”
這番話砸的薛懷愣在了原地,他倏地意識到李致話裡濃厚的興致是衝著阿竹去的,可阿竹剛剛大歸回府,又是何時入了李致的眼?
薛懷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隻以為李致是要用阿竹威脅他的意思。他自己尚且可以忍下諸多委屈來,可卻不能瞧著妻女被旁人欺負。
當初麵對永明帝的威逼利誘,薛懷尚且沒有彎下自己的脊骨。如今更是不可能讓女兒L受人脅迫,氣惱之下,薛懷甚至起了要棄掉京城富貴的意圖。
他當夜便與瑛瑛商議了一番,夫妻二人便互相安慰了彼此一番,都決意要好好保護阿竹與澗哥兒L。
湊巧的是,三日之後永明帝薨逝,舉國陷入哀悼之中,尤其是太子李致,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哪裡還能來叨擾薛懷。
薛懷便漸漸地放下了心,隻暗中
給阿竹多加派了幾個人手,讓他們日夜不休地保護好阿竹。
後來阿竹在西街那兒L辦起了書塾,起先不過是收些貧苦人家出身的女子,後來因阿竹教學細致、人也生的利落俏美,女學的名聲便越來越好。
薛懷與瑛瑛很是為女兒L高興,尤其是瑛瑛,瞧著女兒L並未像她預料的那般陷入情傷之中無法自拔,而是擼起袖子做出了這一番蒸蒸日上的事業來。
一日黃昏歸家時,瑛瑛照例帶著親手做的糕點去阿竹閨房與她說話,可一進屋卻瞧見了她正坐在臨窗大炕旁微微出神。
瑛瑛還以為是女學裡出了什麼事,便上前柔聲詢問阿竹,阿竹抬眼瞧見自己的娘親,便笑著說道:“娘親來瞧阿竹了。”
“怎麼瞧著不太高興?”瑛瑛傾身上前為阿竹攏了攏鬢邊的碎發,如此問道。
阿竹在瑛瑛跟前從沒有隱瞞不語的時候,聞言便歪著頭問她:“娘,今日我在女學裡遇見一個女人。”
瑛瑛愣了一會兒L,失笑道:“在女學裡遇見女人並不奇怪。”
“不是女人,也是女人。看他的臉不覺得她是男人,可她生的實在太英武高大,一點都不像女人。”阿竹顯然是犯了難,蹙著柳眉與瑛瑛道。
後來,瑛瑛便細細地問出了來龍去脈。
原是今早女學裡收了個新學生,聽說這位學生出自江南,卻生的格外高大。她家境貧寒,一門心思地想要參透經法的真諦,便求到了阿竹跟前。
阿竹自然沒有不收她的道理,隻是這位女學生上課時總是盯著阿竹瞧,阿竹隻以為她是聽不懂問題,可課後她交上來的答卷又無一處錯漏。
著實是奇怪。
瑛瑛聽後也靜下心來沉思了一會兒L,旋即想起薛懷前些時日與她提起的李致,瞥了眼女兒L疑惑的神色,心裡更是愛憐無比。
她的女兒L這半輩子已吃了這麼多的苦,往後不該再被人肆意脅迫才是。
所以她便告訴阿竹:“這人可能是太子喬裝打扮的,至於用意為何,娘親尚且還不知曉。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不能與他單獨待在一處,你可明白?”
阿竹聽了瑛瑛的解釋,心裡愈發不安,隻是一時又抓不到什麼頭緒,便也隻能點了點頭,乖順地說:“女兒L知曉了。”
翌日清晨,阿竹在趕去書塾的路上便又遇到了喬裝打扮的李致,李致本就生的陰柔俊秀,換上女裝頂多就是顯得身量高一些,其餘並無怪異之處。
阿竹如今知曉了他的身份,便愈發不敢搭理他,即便是與李致在書塾門口迎頭相望,她也朝著另一側退著躲避了過去。
李致不曾言語,隻是饒有興致地瞧著她,盯到阿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自己的眸光。
兩節課結束後,李致一改昨日的沉默,便走到了阿竹的桌案旁,甚至沒有捏著嗓子便問她:“為什麼躲我?”
這是李致與阿竹說的第一句話,如此突兀,如此蠻不講理又沒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