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給舉人老爺下藥的,說不得來日也是官爺,收拾不了旁人,還收拾不了一個大夫?他豈敢當麵捅破!
康宏不禁怒火中燒,忙叫人回會館取杜文彬吃剩的餐具。
結果很快隨從回來,說方才杜文彬吐在屋子裡,氣味難聞,已有人收拾過了。
證據沒了。
事到如今,杜文彬不敢信也得信。
他瞬間臉色蠟黃,腦中嗡嗡作響,血氣上湧,趴在病榻邊哇哇大吐,最後血都嘔出來。
康宏還要再陪,奈何時間不等人,眼見進場在即,杜文彬直接將他攆走了,自己躺在床板上默默流淚。
他哭的何止是空等三年,更多的還是被人愚弄、背刺的疼痛。
自己付出一顆真心,怎麼他們就下得了手?
趙沛和孔姿清也是第一回聽他說起,亦是憤憤不平。
前者更直接拍案而起,“那廝是誰?!”
康宏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名字。
“我們雖深恨他,然投鼠忌器,如今你我身份不同,切莫做傻事,誤了自身……算來,他也遭了報應了。”
雖然他和杜文彬都有懷疑對象,但苦於沒有證據,所以也隻能是懷疑。
據那大夫說,杜文彬飲食中應該是被投了巴豆油或粉末。但巴豆此物並不罕見,隨處可買,便是查無可查。
若貿然報官,非但查不出結果,連帶著湖廣上下一乾成名、未成名的官員、學子都要受牽連。
那廝蓄意加害同胞,自然可惡,乃是老家上下管教不當,互保的幾人也要停考;但杜文彬不長記性,輕信彆人,外人不會同情,隻會笑他癡傻,旁人也必幸災樂禍……
所幸老天有眼,那廝也沒中。
後來杜文彬好了,忍不住衝過去質問,那廝雖嘴上不認,可誰都能看出心虛來。
斷人前程,如殺人父母,新仇舊怨疊加,杜文彬撲上去就廝打起來。
外人不知道,當日湖廣會館內部鬨得天翻地覆,家具陳設都不知砸碎多少,後麵直接就見血了。
眼見鬨得不像話,還是會長去請了京城一位在任的同鄉官員來調停,這才住了。
那官員來了,眾人眼見瞞不過,隻得道明原委,將那官兒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正如康宏所說,那官員一氣自家晚生後輩中出了這麼一個心思歹毒的畜生,二則氣杜文彬不長心眼兒,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那康宏
都提醒過你了,還不當心!
三氣他們沉不住氣⑿_[]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尚在京城地界,天子腳下就敢鬨起來,傳出去還了得?
當時杜文彬直接把罪魁禍首打破頭,一隻眼睛也腫了,腦門上老大一塊烏青。
他自己也被撓得滿脖子血,發髻也散,嘴角也破了。
當著那官員的麵兒,他氣得渾身發抖,連帶罪魁禍首和幾個拉偏架的,當場割袍斷義,指著那廝罵道:“我杜有成真是瞎了眼,誤信聖人言,什麼人之初,性本善……”
眾人聽了,都是臉色劇變,那官員更是喝道:“住口,說得什麼混賬話!”
杜文彬一噎,也覺失言,可又不想低頭,重重哼了聲。
但此事論起來,也實在怪不得杜文彬。
他唯一的錯,就錯在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但此乃聖人言,能有錯嗎?
縱然有錯,也是長歪了那人的錯!
那官員更比康宏和杜文彬有經驗,看了這一會兒,也猜到真相。
奈何沒有證據。
但縱然如此,他也不會允許這麼一匹害群之馬繼續為禍人間。
縱然有來日進士之才,可根兒上壞了,留著就是隱患!
今日能害杜文彬,保不齊來日就能害自己,害彆人,萬一事發,牽累的就是整個湖廣!
他當著眾人的麵,將那廝罵得狗血淋頭,又嚴禁外傳。雖未明說,卻也表了態,日後不許任何人幫他,否則便是與自己為敵。
那廝聽了,如遭雷劈,瞬間癱軟在地,昏死過去。
會試之前,也要報名,也要審核,前輩雖嚴格禁止外傳,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外人哪怕不知始末,也會猜到他德行有缺,為同鄉排擠,日後莫說高中進士,隻怕連參加會試的審核都無法通過了!
來日傳回家鄉,他還如何做人?
事情就此收尾,然杜文彬仍久久難以平複,罵罵咧咧數日不休,最後外出遊學散心去了,等下一屆再回來考。
趙沛聞言點頭,“出去走走也好,登高山、涉深水,寄情山水之間,自然什麼煩悶也都去了。”
秦放鶴亦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此番摔個跟頭,固然可惜,然吃一塹長一智,這會兒吃虧,最多耽擱三載,總比進了官場再吃好得多。”
現在栽跟頭,頂了天就是傷心,可若到官場交學費,保不齊就要送命。
往好處想……也不全是壞處。
康宏點頭,“我也是這麼同他說的。”
齊振業聽了,一度欲言又止。
他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猶豫再三,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他不會……”
不會想不開吧?
康宏:“……”
你就不能念人點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