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主非泛泛之輩,”一切準備就緒,早已饑腸轆轆的秦放鶴帶家人落座,“以前隻是沒機會,現在,大祿可以給她個機會。”
餓壞了餓壞了,先舀一碗韭菜蛤蜊蛋花疙瘩湯暖胃!
五歲的阿姚聽不懂,九歲的阿嫖似懂非懂,倒是阿芙,吃了一驚,瞬間心神領會,“你是說,陛下可能扶植那位昭順公主做女帝?!”
“怎麼,很不可思議?”秦放鶴笑著為家人拆蟹子,將最肥美的蟹肉仔細剔出來,裝滿一整隻蟹殼,倒上薑醋汁兒L。
阿嫖和阿姚姐弟倆,一人一大口吃光了,四隻眼睛放光,捧著臉美得搓腳。
哇,好吃哦!
比河鮮更鮮美!
阿芙眨眨眼,順著一想,覺得還真可行。
“我記得交趾以前也曾有過一位女帝。”
“不錯,”秦放鶴點頭,“李佛金,雖然是被迫上位,但確實是名正言
順得到承認的女帝,有此先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陳芸登基就不是癡人說夢。”
如今的陳氏交趾,還是當年從人家李氏手裡耍無賴搶的呢!
當年外戚陳氏強立八歲的李佛金為女帝,自己把持朝政,又將外甥“嫁”女帝,後來那位倒插門外甥長大後,廢黜李佛金,改為皇後。
這也就算了,之後又以皇後不能生育為由,強娶自己的親嫂子,也就是李佛金的親姐妹。而最令人不齒的是,當時的嫂子已經懷有身孕……
所以儒學雖然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秦放鶴還是覺得原本的核心是好的,因為教會了人禮義廉恥。
“無論是現在的交趾國主也好,叛亂的光王也罷,他們有個最大的共同特點,都是男人。”秦放鶴用筷子插出來一隻海螺,去掉不能吃的腮和肝臟等物,切片蘸醬汁,脆嫩彈牙。
這個時代的男人們野心更勝,無論最後誰贏了,都會將矛頭對準大祿,最好的結局就是其中一方示好,送給大祿幾l座城池。
然後這事兒L就完了。
但……交趾特產天然橡膠啊!
而且各色礦脈極其豐富!
它不主動往前湊也就罷了,如今來都來了……隻給幾l座城,像話嗎?
陳芸不同,她是女人,是這個時代被打壓被排擠被輕視的女人!
如果她登基,就跟手下的臣子有著天然不可調和的矛盾,想維持統治,隻能借助外力,長期保持對大祿的臣服。
屆時要麼大祿獲得交趾的實際控製權,要麼陳芸被下頭反了,縱然是後者,交趾也將麵臨數十年之久的內鬥……
一般人是做不了女帝的,但陳芸身負皇室血脈,身為公主,竟然還擁有相當的威望和民心,充分證明她絕非善類。
她有野心。
她可以為了皇兄北上,以自身為籌碼,換取故土一線生機,但鎮國公主也好,輔政公主也罷,說破天,也隻是個公主。
隻是個公主。
京師望燕台的風雪,終究是刮入城郊驛館。
內侍總管胡霖親自替天元帝跑了一趟,單獨召見陳芸。
“陛下聽太子說了公主的壯舉,十分欽佩……”
原本得知胡霖前來,陳芸惴惴不安,唯恐太子背後告狀,天元帝報複來了,可聽到這裡,不禁微微抬頭,麵露疑惑。
怎麼,大祿皇帝不罰我?
“公主請起。”胡霖笑嗬嗬上前,親自將她扶起來,又歎,“其實交趾的情況呢,陛下早有耳聞,兩國祖上頗有淵源,眼下也如兄弟一般,陛下也甚為痛心。奈何非家務事,卻不好擅自乾預。”
這話,陳芸倒不好接了。
不是家務事,不好擅自乾預,又能如何呢?
難不成,還真讓她將交趾雙手奉上?
若果然如此,與叛國何異!
“陛下仁厚,顧念舊情,”陳芸仔細揣度言語,又留神胡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隻是前幾l日芸偶然見到家鄉同胞,一時情難自已,心痛非常,所以貿然求見太子,失了分寸,還望公公代為向陛下轉達,芸實在沒有彆的意思。”
她知道這胡霖乃是天元帝身邊的第一心腹人,他的態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天元帝本人的態度。
眼下天元帝好像確實沒有怪罪,但她私下找太子,確實是存心的,總歸是個隱患。
“好說,好說。”胡霖笑笑,突然丟出一句,“今日奴婢前來呢,是陛下想給公主您帶個話。”
“芸洗耳恭聽。”陳芸又行了一禮。
就聽胡霖又笑了聲,忽而問道:“敢問公主之才乾,相較當今交趾國主,如何呢?”
窗外的風雪的呼嘯聲,拍打窗紙的簌簌聲,仿佛在此刻消失殆儘。
陳芸的頭腦有一瞬間空白,短暫地呆滯過後,她猛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