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2 章 更迭(一)(2 / 2)

陳芸滿意極了,“我知道你,你叫張穎,祖上有漢人血統。”

因張穎非純粹的交趾人,所以雖然才華橫溢,卻一直不大受重用。

張穎難掩激動,“陛下記得微臣,是微臣的福分。”

很好。”殺雞儆猴過後,陳芸有意施恩,收買人心,當即要給張穎升官。

結果又有人聲音微弱地提醒,“……眼下,眼下您還隻是公主,沒有封官的權力。”

沒有登基儀式,也沒有玉璽、龍袍,算什麼皇帝?封的什麼官?

“是嗎?”陳芸笑道,“很快就不是了。”

說話間,張穎已經很有眼色地衝出去捧了玉璽回來,甚至胳膊上還掛著剛從陳昭身上扒下來的舊龍袍。

地上流滿了反對派的血,紅得發黑,空氣中飄蕩著奇異的腥甜,張穎就這麼踩著過來,抬腳、落下,鞋底很快吸飽血水,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黏稠的粘連聲,在身後留下一串血腳印。

他來到陳芸身前,直接跪了下去,雙手將玉璽和龍袍高高捧起,“事急從權,請陛下暫且將就。”

陳芸哈哈大笑,果然抓了龍袍披上。

陳昭遇刺身亡,龍袍前胸後背都破了個大洞,未乾透的血跡已經逐漸變成紅褐色,粘膩、沉重,引得蒼蠅嗡嗡亂飛,她卻毫不在意。

身後不遠處是親哥哥陳昭的屍體,眼前又有反對派橫七豎八橫屍當場,陳芸卻快活得很。

她筆走龍蛇寫好傳位詔書,直接用玉璽沾了地上粘稠的鮮血用印,命人傳示眾人。

“如此,便是名正言順。”

眾人驚訝地發現,她的筆記竟與死去的皇帝極其相似,乍一看,竟分不出真假。

陳芸忽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或許她早該這麼做了。

這麼多年來,她上的課,陳昭能上,但是陳昭上的課,她卻不能上,隻能私下裡偷學。

兒時陳昭貪玩偷懶,陳芸便主動替他寫功課,所以當時他們的關係一直很好。

曾經的陳芸也不知為什麼要這樣做,或許隻是本能地想要討好一位皇子,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但如今看來,也許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是為了今日。

緊接著,陳芸又以皇帝的身份發表檄文,說光王弑君,罪不容誅,此為不忠;罔顧先帝遺詔,此為不孝……如此種種大罪,罄竹難書,她臨危受命,必要為兄報仇,剿滅亂黨雲雲。

次日,太後得知消息,當場暈厥,清醒後立刻闖入議事廳,當著正在議事的臣子的麵,打了陳芸一巴掌。

張穎見狀,立刻帶人退了出去。

陳芸本來能躲,但她沒有。

“這一巴掌,算還了太後的生育之恩。”

太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罵道:“你這個謀殺兄長的孽障,生育之恩大過天,豈是你說還清就還清的?”

“在交趾,朕就是天!”陳芸一把抓住再次扇來的巴掌,順勢一推,太後便踉蹌著摔倒在地,整個人都懵了。

“還不還得清,也是朕說了算。”陳芸俯視著她,半點沒有去扶的意思。

你是我的母親,卻不隻是我一人的母親,之前你可以為了皇兄的江山和前程,讓我遠赴七千裡之外,嫁給一個六十歲的老人,我憑什麼對你言聽

計從?

她沒有大吼大叫,也沒有痛哭流涕,傾訴多年來的不甘和憤恨,但就是這種平靜,才更叫人膽寒。

太後第一次發現,這個女兒竟如此可怕。

她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

“如今父皇已死,皇兄也死了,你能依靠的隻有我,榮華富貴、權勢地位,他們能給你的,我也能,但如果你不想要,我隨時可以收回。”陳芸慢條斯理擦了擦手,神色冰冷。

沒有一個孩子不渴望來自父母的愛,她自然想要母親,但如果是一個與自己作對的母親,那麼不要也罷。

走到這一步,她已經無法回頭了,隻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太後渾身冰冷,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與生俱來的親情和父母權威不再有效,長輩往往很難接受。

陳芸嗤笑一聲,“來人,太後痛失愛子,心智失常,需要避開熱鬨,靜養。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打擾。”

當即進來兩個強壯的士兵,不由分說將太後拖走了。

太後一走,陳芸就下令,將門外站崗的幾個交趾宮女、內侍殺了。

“你們幾人年輕力壯,竟攔不住一個年邁的老婦人麼?朕在內議事,什麼人都能隨便闖入,誤了軍機大事,你們誰擔待得起!”

這些人不是攔不住,就算真的攔不住,通風報信也不會麼?

說白了,不過是覺得自己是個公主,口服心不服。

聽著窗外戛然而止的求饒聲,陳芸身心俱暢。

天元帝給的這五百人太好用了。

今天淩晨有陳昭心腹試圖聯合宮內外叛亂,若隻靠自己那百十號人,如今早就涼了。可現在呢?死的是敵人,剩下的,還不是俯首稱臣?

果然隻有兵,隻有掌握了軍隊,你說的話彆人才會認真聽。

身份的轉變讓陳芸全身都流淌著難以名狀的亢奮。

無論後人如何評價這段曆史,謀朝篡位也好,暴君也罷,她終將被載入史書,成為交趾第二位女皇帝,第一位實權派女皇。

有人唾罵也必然有人擁戴,她終將銘刻在曆史上,誰也無法抹去。

就像其他做皇帝的男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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