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太宰治這身風騷行頭的福,柊瑛司又不得不在他進來後接待了幾個結伴而來的小姑娘。
點單的期間她們的眼神不住的往太宰治身上飄,而太宰治則是坐在吧台旁,單手托腮看著柊瑛司忙碌的背影。
或許是他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場太過明顯,那幾個小姑娘到最後也沒敢上前和他搭話,反倒是太宰治,在那幾個人離開咖啡廳後,他立刻收起了臉上那冷淡的神情,快步走到店門口,隔著透明玻璃,在那幾個女孩子激動的表情下,乾脆的將門口掛著的OPEN營業牌,直接翻到了背麵的CLOSE。
幾個女孩子:“……”
柊瑛司:“……”這是什麼鋼鐵直男的操作啊!
做完這一切,太宰治回頭又走向了柊瑛司,臉上則是掛上了輕快的笑容,“好了,礙事的人已經都走掉了。”
柊瑛司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又偏頭去看那幾個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小姑娘。
太宰治卻突然雙肘撐在了吧台上,猛地湊近柊瑛司,他的腦袋因為角度問題將柊瑛司的視線完全的遮擋住了,使他沒有辦法再去看店外的情況。
最終,在無奈的歎氣聲中,他沉默的去給太宰治泡咖啡了。
“下次,就算要拒絕人,也用稍微溫和點的方式吧。”
“……好嚴厲啊瑛司。”分明是在抱怨,但他的語氣中卻滿含笑意,“知——道——了——不過,你居然也能看出來點什麼,我還以為你根本不會明白呢。”
柊瑛司:“……”為什麼他在太宰治眼中是這麼奇怪的形象啊!
於是,柊瑛司隻得回頭用一言難儘的表情看了太宰治一眼。
然後他就看到這黑發臭小子對自己了然的點了點頭,“明白了,你覺得自己很懂。”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太宰治是在嘲諷他!
可他當然比太宰治懂!
柊瑛司不想和他爭論這個,隻是將一杯拉了個鬆樹花的咖啡放到了太宰治的麵前。
“嘗嘗看,我新學會的手藝。”
太宰治靜靜的盯著咖啡杯中的迷你小鬆樹,很可愛。
這麼說,他剛才倒是說錯了一件事。
從某些方麵來說,瑛司的確很會。
就像,他從來不會在和自己相處的時候提到其他人,這讓他難以控製的感到開心,這是瑛司的體貼,卻也是瑛司獨特的、他本人都沒有發現的獨特技巧。
或許是心境不一樣了,太宰治看到眼前這個圖案複雜的小鬆樹,腦子裡突然就有一個念頭閃過——小矮子之前也來找過瑛司。
是不是也坐在這裡喝著他泡的咖啡?
那家夥得到的圖案是什麼樣的?
太宰治不動聲色的看了柊瑛司一眼,這才慢吞吞的說道:“這個圖案很複雜,看來,你在這裡的學習成果很喜人。”
果然,柊瑛司立刻就上鉤了,他喜滋滋的和太宰說起了自己學習咖啡拉花的事情,“是的,這個鬆樹的圖案我學了最久,因為很複雜,還有一個葉子圖案的也是,不過都沒有鬆樹的難,所以才想給你做一個鬆樹的。”
畢竟最費時費力。
太宰治聞言彎起了唇角,看上去挺高興的,柊瑛司心想,看來是挺喜歡這個圖案。
“那最簡單的是什麼?”太宰治問。
柊瑛司毫不遲疑的答道:“是愛心啊。剩下的所有圖案,都是我最近學會的,可能是因為愛心做多了,所以經驗比較豐富,其他圖案學起來就快了。”
他一邊說一邊整理著咖啡機,剛才做咖啡時有不小心飛濺出來的咖啡液,當他將抹布洗乾淨放在一旁晾乾後,一回頭就看到太宰治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度迷惑性的笑——他笑的非常乖巧,坐姿也很端正,隻是,那杯有著鬆樹圖案的咖啡杯被他往前推了推,一直推到了吧台的邊緣。
“那我也要愛心。”他說。
柊瑛司:“……”
他簡直無法理解這臭小子的腦回路了!
但看在這麼久沒見到太宰治的份上,柊瑛司還是沉默的將這杯鬆樹拉花的咖啡端到了自己的麵前,然後又轉身給他做了一杯印有愛心圖案的。
像是明白了自己即將擁有愛心咖啡,太宰治在這個僅有兩人的咖啡廳裡毫無形象的趴在了吧台上。煙灰色的西裝外套已經被他隨意丟在了另一張椅子的椅背上,而他將那條礙事的領帶也一同扯了下來,僅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坐在這裡。
雖然也很想將領口處的紐扣解開兩粒,但是不行,那下麵就是繃帶,不是那種裝飾用的繃帶,而是用來包紮傷口的功能性繃帶,如果露出來的話,一定會被瑛司發現的。
太宰治的頭枕在自己的臂彎裡,雖然這個動作會牽扯到他身上的傷口,可他已經習慣了從這個角度裡看瑛司忙碌的樣子。
就像又回到了瑛司還在港口黑手黨一樣,他就這麼在自己公寓的廚房裡,忙前忙後的,僅為給他準備一桌營養均衡的午餐。
“你在這裡是不是呆的還不錯?”太宰治問。
柊瑛司忙碌的動作不停,語氣輕鬆的答道:“你居然看出來了嗎?是啊,我最近過的挺好的。”
鳶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但僅一瞬又恢複了常態。
“是碰到了以前的朋友嗎?”
說完,他就看到柊瑛司突然轉過了頭,以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看向了自己。
太宰治明白,自己猜對了。但這太好確認了,根本不需要他費什麼腦子,隻是單純的觀察瑛司的狀態,他就可以確定這一信息。
“這地方可真有意思。”從表麵上看分明像鐵桶一樣,內裡卻充斥著各方勢力派來的臥底。
但也從側麵印證了這個組織的確實力強橫——都快被臥底臥成篩子了,人家就是能繼續屹立不倒,甚至還不會給自身發展帶來多大的威脅。這種神奇又離譜的事情,沒想到竟然真實存在。
而柊瑛司已經處於一種麻木的狀態了,他早就習慣了太宰治讓人不可捉摸的智商水平,對於他能猜到這麼多絲毫沒有任何意外。
“那你呢?”柊瑛司將愛心咖啡遞給太宰治時,直接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麵,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杯子裡的愛心微笑的黑發少年,“你已經知道我的情況了,怎麼不說說自己的?為什麼這麼久沒有聯絡我?”
太宰治卻沉默了下來,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手裡拿著銀質的咖啡勺,卻始終沒有去攪動自己的咖啡,也沒有要去品嘗的意思。
柊瑛司靜靜的觀察著他,他很少見到太宰治不纏繃帶的模樣,更彆說像現在一樣,連頭發都被他仔細打理過,柊瑛司有一種說不出的新奇感,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真想用手機將太宰治此時的模樣完全記錄下來。
“怎麼不喝?”柊瑛司奇怪的問。
“……嗯,如果喝掉的話,愛心就會碎掉了吧。”太宰治這樣說,他的表情突然就染上了些孩子氣,“我想把它保存下來。”
柊瑛司失笑,“喝吧,它如果碎掉了,我就再給你做一杯,不管你怎麼喝,永遠有一杯愛心圖案的擺在你旁邊。”
太宰治忍不住輕笑出聲,“我怎麼才發現呢……”他低聲道。
“什麼?”起身的柊瑛司有些好奇的問道。
太宰治卻搖了搖頭。他怎麼才發現呢,這分明就是哄孩子的語氣。可是怎麼辦,他生不出一點惡感。這份感情,不也是獨一無二的嗎?
太宰治端起了咖啡杯,將拉花圖案就著咖啡一口氣抿進了口中。苦澀的氣味在味蕾上綻放,卻又帶著些甜膩。
“之前,我去了一趟歐洲。”太宰治將咖啡杯放下後,突然這樣說道。
柊瑛司應了一聲,“然後呢?”
然後……?他趁森鷗外還沒反應過來前,借著那次任務的機會,將MIMIC給清洗了。他將這個滲透進了港口黑手黨的勢力連根拔除,甚至連一絲餘地都沒有留下。
一無所知的尾崎紅葉被他帶著一同參與了那次的任務,有他和尾崎紅葉的鎮壓行動,速度快的超乎想象。
所以森鷗外才會在他回到橫濱後火急火燎的將他召去首領辦公室,以瑛司來警告他。
他大概能猜到森鷗外的打算,MIMIC就是首領留下的後手,在見到那個名為紀德的男人時,太宰治的心中就已經有所猜測。
更不用說那裡還存在著許多有意思的東西,比如後天異能,或者是名為封印物的東西。當然,大部分他都上交給了港口黑手黨,畢竟作為早已被滲透的組織,森鷗外想必對於MIMIC有什麼東西一清二楚。
他現在的確踩著森鷗外的底線,可一旦越過了那條線,結果就是此刻的他沒有辦法掌控的了。
他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在那裡見到了許多有意思的東西,”太宰治伸出了手,比劃了一下大小,“有一個大約隻有我手掌這麼大的小草人,是歐洲某個組織裡異能者的伴生物。它可以偽裝成佩戴者的模樣,變成一具屍體。那個組織的首領差點就靠著這個東西跑掉呢,害得我追著他跑了大半個歐洲。”想起追殺紀德的經過,太宰治就有些想笑。
他大概就是紀德異能力的盲點,他和織田作之助一樣,都可以預知未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致命危險,但異能力是無效化的太宰治則是完全不能被紀德預知的存在,他就像是追著老鼠的貓一樣,欣賞著對方絕望而又短暫的亡命之旅,要不是最後時間不允許,他一定還能看到更多有意思的表情出現在紀德的臉上。
這個執著於戰死、尋求著靈魂被解放的男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也沒能得到他所渴望的結果。
對紀德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殘忍的死法,他死的毫無尊嚴,又充滿了絕望。
可太宰治隻要一回憶起紀德死亡前那癲狂的模樣,就會有止不住的笑意上湧。
聽到了太宰治的任務經曆,柊瑛司就有些心疼了,追了大半個歐洲?那人是多能逃啊!已被慈父濾鏡糊住雙眼的柊瑛司壓根沒有察覺到被太宰治言語之下隱藏的特殊含義。
“這個異能力者,就是通過黑衣組織生產的藥物得到的異能。”太宰治不鹹不淡的扔下了這麼一句話。
柊瑛司先是一愣,他沒想到,第一次聽到組織裡生產的藥物實例,居然是從太宰治這裡知道的,但緊接著,他又想到了另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既然藥物已經被證實是真的有用,那為什麼組織裡的人,例如琴酒這樣的中心成員,竟然還沒有獲得特殊的能力?
他將這個疑惑如實的問了出來,太宰治卻是沉默的看了一眼新鮮出爐的愛心咖啡,他想到了那些服用所謂異能開發藥物的人們的慘狀,瘦骨嶙峋,奄奄一息,那是快要不能被稱之為人類的存在。
“如果,你一直沒有通過組織內的晉升考核,那麼,你或許會被安排服用。”太宰治輕描淡寫的說道。
但從這樣的回答中,柊瑛司已經窺見了答案——那種藥物一定會對身體產生不可逆的後果。
所有取得代號的成員都是組織內的中堅力量,哪怕人才再多,上麵也不舍得讓他們去當試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