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燕就不知道這一輩子村支書的大孫女會嫁給誰,沒了那個油發男,說不準還真能和楊子溝鄉的那位出息後生結婚。
那位出息後生可是讀完高中的,等今年年末就會成為紡織廠的臨時工,人品還端正,村支書他大孫女大概率會比上輩子過得好。
這發展偏的……
張飛燕怎麼覺得有點恍惚呢,有種莊周夢蝶之感,分不清上輩子和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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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村裡忙,忙得熱火朝天,忙到韓隊長不願意放人請假。
楚沁已經是第三回提出要請假了,惹得韓隊長現在隻要看見她,還沒等她說話呢,嘴裡就蹦出一句:“不準請,再等等。”
然後轉身逃跑。
楚沁:“……”
她還能說什麼,隻能憤憤化身老黃牛,把氣都撒到乾活上。
這惹得同組人怨氣衝天,楚沁化身黃牛,把其他人卷成奄奄一息的驢。
恨不得倒地不起,更恨不得拉楚沁回家歇歇,跪下求她彆那麼拚命!
而且楚沁現在更過分了。
過分的點在哪?
她從前隻會用輕蔑的眼光看他們,如今進化成鄙夷不屑的語言來攻擊他們。
比如他們受不了,不想和楚沁比較時,隻想鹹魚躺時楚沁就會停下,冷冷道:“這就不行了嗎?行就動起來啊,真不行就算了,我去跟韓隊長說你們不行,讓他換批行的來。”
壯年大漢們:?!
他們滿腦袋瓜子都是“行”和“不行”,就像和尚念經一樣嗡嗡嗡的在腦袋裡直竄。但凡有點血氣的男人能忍嗎?當然不能,隻能咬牙起身繼續乾。
楚沁其實真沒想那麼多。
如果是在田地裡乾農活,她才不會管呢,愛乾乾不愛乾拉倒,反正自己掙自己的工分,礙不著她。
但這是在修水渠,是在挖通道,她一個人再能挖,也挖不了三個人的量。
更何況得幫她挑土,跟她一起移石頭啊,這都是需要人幫忙的。
然而韓隊長看後卻欣慰非常。
嗯,不錯不錯。再過幾天莊稼上的活就重了,修水渠這件事肯定是要加快進度的,那就隻能增大工作量。
他現在又不覺得楚沁是驢前掛著的胡蘿卜了,而是驢後揮舞得霍霍響的鞭子,惹得那些男的叫苦不迭卻又隻能前行。
於是韓隊長大手一揮,在把楚沁的請假事宜拖了半個月後,在村裡到上溪河最艱難的一段挖通後,終於批給楚沁半天假。
甚至還在前天晚上偷偷讓他媳婦給楚沁送去半斤的棗糕,既有補償又有感謝的意思。
楚沁:“……”
真感謝就放她一整天的假吧。
這半天假放得有什麼意思,完全不夠她去縣城的。
算了算了,明兒乾脆上山一趟。
今夜月白風清,天上繁星閃耀,坐在院子裡望著天空很是舒爽愜意。
楚沁乾完半個多月的重活其實也有點吃不消了,如今躺在竹搖椅上不想起來,肌肉鬆懈後渾身都是酸脹的。
“哎!”她歎聲氣,思索著明日幾點上山,要帶些什麼等等。
她準備去清泉峰,所以必須準備充分。連殺豬刀都提前磨好了,計劃想趁著這半日功夫尋找到獵物。
風輕輕吹,吹得樹葉簌簌響。
困意漸起,楚沁慢悠悠起身回到房間安然入睡。
她甚少失眠,特彆是在乾活期間完全不失眠,基本上屬於粘著枕頭就睡著的狀態。
一夜無夢,醒後神清氣爽。
翌日,清晨。
楚沁吃了早飯,她吃的是蔥香豬肉餅。
取些麵粉來加水和成麵團,切成小劑子。又將豬肉剁成肉末,放大量的野蔥進去,調味過後包入一個個小劑子中,按壓成餅狀放到鍋裡煎。
繁重的體力工作需要油和碳水的支撐,楚沁才不會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身體絕對是她的第一位,所以很是大方地犒勞自己。
楚沁足足做了十張蔥香肉餅,早飯配著牛奶吃了四張,上下六張留著中午和晚上吃。
想了想,又煮十個水煮蛋,把三格背包空出來,將水煮蛋放入其中一個背包中。
她又把繩子綁在腰間,再把鋒利的殺豬刀插在腰上,還有就是大木棍,放在身後的背簍上,最後就是鋤頭了,直接拿在手裡。
頭發紮成丸子頭,衣服穿得乾淨利落,就這般全副武裝出門,嚇得正在河邊打水的黃豆子水桶都摔地上。
楚沁聽到動靜輕輕瞥一眼,黃豆子渾身冷毛直豎。
乖乖,這是煞神出洞了啊。
他不敢再對視,隻眼神飄忽打了聲招呼,然後提著水就飛奔回家,一路上水花四濺,恐怕到家時隻剩半桶水了。
楚沁才沒理他,從小路徑直上清泉峰。許久沒來的她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注意著周圍的景色和動靜。
春天果然是生長的季節,最近一段時間鮮少有人踏足的山上又生長出許多青嫩翠綠的野菜來。
想必再過兩日,韓隊長也得給村民們放個假了,這季節大家夥都著急上山摘野菜呢。
沿路的野菜楚沁也沒浪費,但凡是近在手邊的她都摘了,稍遠一些的就放過,走走停停的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清泉峰。
就這樣,她的竹簍裡都裝滿各種野菜,直到後來差點都裝不去。
楚沁在進入清泉峰範圍時停下腳步歇息一二,這裡很危險,她必須在進入前把自己狀態調整到最佳。
至於背簍就放在下山必過的小路邊,背在身上不方便。
大約過十分鐘,終於歇息完畢。
楚沁這次是真正提起精神來了,走的時候注意力拉升到最高。
今年的清泉峰明顯要更危險,楚沁依靠上輩子的經驗就能感知到。
畢竟今年缺水,山裡溪流清水潭水位下降,這會似得動物們爭奪得更加厲害。
楚沁往裡走,再往內圈走。
進入到清泉峰內圈後,楚沁偶爾能聽到野物的動靜聲,可她腳步依舊不停。
這裡是村裡冬獵都不敢踏足的地方,楚沁屬實是藝高人膽大。
她選了棵高大粗壯的樹,小心翼翼爬到樹上,直接爬到接近頂端的位置。
這個位置可謂是一覽眾山小,完全能把附近的情況儘收眼底。
楚沁從懷裡掏出望遠鏡,這玩意兒不好示人於眼前,隻能藏著。
她利用望遠鏡看得更遠,大約觀察近十分鐘,確認附近此刻沒有大型獵物後就慢慢爬下樹了,開始尋找獵物的蹤跡,分析獵物會從哪裡經過,最後在獵物經過的通道上挖陷阱。
楚沁從前也挖過幾個陷阱,她還記得位置呢,把新的陷阱挖完後,就又去把舊的陷阱整理出來。
這下清泉峰中足足有七個陷阱了,楚沁就不信自己運氣會那麼差,沒有獵物入坑!
她此刻布置好最後一個陷阱,滿意地拍了拍手。
拿起鋤頭起身,忽然身形一頓,寒毛直豎全身血液停滯,幾乎是依靠本能猛地往前蹦。
“哢嚓——”
樹枝被她踩斷,她沒理會,手裡的鋤頭也給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奔離她最近的高大樹木,用近乎殘影的速度往樹上爬。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鐘。
樹冠下,楚沁死死抱著樹乾,咬著牙膽顫心驚,身體觳觫驚顫。
她仿佛聽不見其他聲音了,耳朵被自己的心跳聲所充斥。
幾乎半分鐘後才抖著腿反應過來,往樹下一看,隻見樹下蹲守著一隻壯碩的成年野狼!
野狼眼睛綠幽幽,後腿微屈,前腿卻往前劃,昂著頭死死盯著楚沁,眼神中露出凶狠的光芒來。
這是想進攻!
依靠本能死裡逃生的楚沁不曉得自己等等還能不能死裡逃生第二次,但她知道,野狼遠比她來得有優勢,這是它的地盤。
它甚至還有夥伴,或許就在不遠處守著,伺機而動。
若野狼不離開,楚沁……她摸了摸腰上鋒利的殺豬刀,眼神銳利,閃過一絲光芒,她必須做好把殺豬刀變為殺狼刀的準備。
清泉峰寂靜,在強力平複心情後,楚沁敏銳的五感終於回來了。
她從兜裡掏出驅蟲液,抹在身上皮膚裸露的地方,這時候不能有任何意外。
野狼是個極有耐心的動物,即使對楚沁饞得口水欲滴,卻還十分有耐性。
有耐性等,即使等上好幾日。
楚沁上輩子就碰到過這種情況,她在野外狩獵時遇到群狼,千鈞一發之際爬到樹上。
而樹下群狼環伺,足足守了楚沁七日!若非她有遊戲係統,又自身有帶乾糧,楚沁非得活活餓死!
楚沁緩緩呼出一口氣。
在心裡道:沒關係,放輕鬆,再糟糕還能比上輩子糟糕嗎?
她幸好煮了十個水煮蛋,加上遊戲係統每天獎勵,活七日不成問題。
楚沁心略微放下些許,和樹下野狼對視,野狼想著吃她,她也在構思著怎麼在野狼的視線裡爬下樹,爬下樹後該怎麼躲開,緊接著如何把殺豬刀插入野狼的身體裡。
要插就插脖子,楚沁盯著野狼的脖子,眼神晦澀不明。
插進去,再奮力旋轉,想必這隻野狼便會倒下。
問題是,還有野狼嗎?
時間漸漸流逝,楚沁半點不慌,她也不能慌。
應該早上九點半了,看著日頭楚沁心裡估算道。
她是七點鐘到清泉峰的,七點半遇見野狼,在樹上躲了兩小時。
許是因為楚沁半點不慌亂的原因,野狼有些急躁,煩躁地用腳掌劃劃土地。
楚沁可沒有停下自救。
她腦海裡在一遍又一遍地演示怎麼殺野狼,遇到意外情況該如何解決。
“得想辦法放把火。”楚沁心裡想道,狼怕火怕煙。
怎麼放,她兜裡有帶打火石。
就是不曉得燒什麼,楚沁把目光看向旁邊的樹枝。
再等等,再等等……
野狼煩躁地踱步,楚沁則舉著望遠鏡繼續觀察。
這次她必須要觀察得仔細些,一寸地一寸地看過去,也不曉得這隻野狼是從哪裡蹦出來的,她先前明明沒發現。
大約三分鐘後,楚沁手上動作停滯,死死盯著這個方向半分鐘,才緩緩把望遠鏡放下。
她嘴唇抿緊,扶著枝乾的手手指發白,樹皮都差點被抓出來。
不止一隻狼。
而是四隻狼。
“勝算接近於無。”楚沁喃喃自語,“一隻還能等,但四隻……必須先解決一隻。”
這種情況下隻能逐個攻破,而狼偏偏是群戰種族。
楚沁閉了閉眼,把背包空間裡的雞蛋拿兩個出來,她必須補充體力,等會兒有仗要打。
她不會出事的,她遇過比這更凶狠的野獸,比這更無路可逃的情況。
她死了還能死裡逃生穿越,如今卻怎麼會敗在四隻野狼手中。
那太窩囊了,楚沁想。
囫圇吞下兩個雞蛋,她繼續等待。
等著時間來到十點,樹下那隻野狼再次不耐煩,而遠處有兩隻野狼現身形後……時間到了。
瞧瞧,野狼也會不耐煩的。
折斷樹枝,楚沁謹慎地把打火石拿出來,她也不再趴著了,而是慢慢坐起身,摩擦打火石,摩擦出火花後點燃葉子。
好在經過幾個月,去年秋冬落下的葉子已經開始腐爛,這棵樹下沒什麼易燃的東西,此時更沒風,否則楚沁還得擔憂會不會燒山。
然而打火石打出的火焰難以將剛折的樹枝樹葉點著,徒有工具,楚沁也隻能一遍又一遍地繼續試。
“不怕,不要點著,燃出煙就行。”楚沁心中鼓勵自己。
終於,越半小時後,樹枝在源源不斷地冒出白煙來,如同一個個氣狀的蘑菇。
她把樹枝扔樹下去,確實把正在盯守的野狼嚇一大跳。
衝著她,再次擺出進攻。
楚沁調整呼吸,把額頭上冒出的汗擦掉,沒理野狼。直至又過十分鐘,尋找個野狼背對自己的機會,準備下樹。
就在此時,遠處有動靜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