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
深夜氣溫偏低,站在陽台上明顯能感覺到浸入皮膚的涼意。
邵攬餘找了件外套隨意披著,手臂搭住玻璃欄杆,視線穿透濃鬱的夜色,徐徐落到樓下前院。
前院掛了兩盞夜燈,溫和的暖色光散開,將沉沉暮夜照得靜謐怡然。
光線大片鋪灑在地,裡麵悄悄藏了月亮與花瓣的影子,形成一幅美好安逸的畫麵。
舒適的夜景驀地被一道黑影闖入,畫麵有了缺口,將這份靜謐泄露了出去。
一個高大的男人現身前院,站在幾株生機勃勃的綠植盆栽前,揪下其中一片莖葉,放鼻尖聞了聞。
男人穿著隨性,頭頂的黑發略顯淩亂,多半也是睡不著從被窩裡爬起來的。
那片莖葉被他用指尖撚開,放進嘴裡,而後又一把扯了更多下來。
邵攬餘觀望了幾秒,離開陽台,轉身下了樓。
費慎將扯下來的莖葉掰成一段一段,拎出一張長方形薄紙片,莖葉放在紙片中間,最後卷成了香煙狀。
尾部用打火機點燃,含進雙唇吸一口,他被嗆得咳了兩聲,心中那股抓撓感終於撫平了些許。
正要再吸第二口,背後響起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
“你扯壞了遙奶奶的茴香草,準備好明天被她找麻煩。”
這聲音來得突然,費慎動作卻不見遲疑,好像早有預料似的,叼著卷起來的茴香草,轉了個方向看著來人。
“站遠點。”他一揚下巴。
邵攬餘注意到對方有意偏頭的動作,燃燒的煙霧被風吹向彆處,沒往自己跟前飄。
他靠近幾步,去到那幾盆茴香草跟前,稍微檢查了下,被扯掉的莖葉不多,一眼看不太出來。
隻是這茴香草是遙奶奶的心頭好,當初種植時就費了不少功夫,隔三差五便會過來瞧兩眼,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煙癮犯了?”邵攬餘背對著人問。
茴香草點燃後的口感和煙草類似,某人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霍霍人家無辜的植物,也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費慎沒吭聲,邵攬餘又轉回去,看見對方已經把煙掐掉了。
紙片裡的茴香草趨於完整,沒燒掉多少。
植物水分本就充足,若非用紙片包住引燃,壓根都點不著。
手裡東西捏成一團,費慎說:“那就留在這,替她打幾個月白工賠罪,你覺得怎麼樣?”
邵攬餘越過他,徑直走到對麵的長椅坐下。
“你還想在這待幾個月?”
費慎將那團草扔進垃圾桶,又用澆花的水壺洗了洗手,反問道:“這話不應該我問你?”
手上的水甩乾淨,他跟著一道去長椅邊坐下。
“從登船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費慎點到即止,後麵的話並未說破,暗指的含義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邵攬餘沒順著這件事繼續往下講,而是又把話題拐回到香煙上。
“你要實在忍不住,可以去集市的商店,那裡有香煙售賣,彆逮著遙奶奶的茴香草薅。”
費慎兩條不容忽視的長腿岔開,大爺般的坐姿,衝身邊人道:“你看我這樣,像是能買得起香煙的人?有飯吃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