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卻是費兆興隨時可以放棄的第二選擇。
費慎鬆了手,從兜裡摸出一顆銀色煙珠,含進舌根處。
舌尖將煙珠抵向左邊腮幫,他很隨意地道:“聽溫回說,你在這裡過得不太好,前幾天飯菜裡還吃出了瀉藥。”
費惕眼睛盯著某個方向,死魚般一動不動,問:“他是什麼時候背叛我的?”
“背叛?”費慎似乎覺得有點好笑,表情無辜道,“溫回是我爸養大的,你不知道嗎?對,你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們害死了他,你也姓不了費。”
倏然,費惕癡癡地笑起來,好像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喜事,笑得無比誇張。
他凝望四周銅牆鐵壁一般的探視室,深知自己這輩子都解脫不了,忽覺一陣心力交瘁。
自己機關算儘了二十幾年,前半生都在看彆人臉色過日子,沒有一天為自己活過,可惜到頭來,身邊卻連一份真心都留不住。
所有人都恨他,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他成不了費惕,也不是安誌,他隻是一條無父無母、沒人要的可憐蟲。
……
翌日清晨,第三監區秘密傳出消息,費惕自殺了。
活生生咬斷自己的舌頭,用了一種最痛苦的方式,毅然決然結束匆匆二十幾年的生命。
費慎看著虛擬屏上的消息,內心如同一池深不見底的潭水,未生出半分波瀾。
隻是不由自主回想起,在祖宅裡和安嫻談話的那個下午。
對方說完後離開,沒多久又去而複返。
安嫻站在亭外,陰沉的天色飄蕩起陣陣涼風,她的神情卻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明朗。
“費於成還有後手,你們最好要小心。”安嫻說,“如果可以,費先生幫我去看看費惕吧,他一個人活著太孤單了,替我送他最後一程。”
第71章 社交禮儀
費惕自殺一事,很快傳進了費兆興耳裡。
那日他敲開費慎的房門,看神色明顯是想說些什麼的,但不知為何,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終還是走了。
費慎目送對方背影離開,那個瞬間,好像看見了費兆興內心深處的悲鳴。
大概仇恨歸仇恨,費兆興從未想牽連任何無辜的人,也給了那個不成器的養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寬容和原諒。
當初在祠堂裡,他質問費惕,將來若是上位,否會給費慎一條活路。
答案當然是“不”。
同樣的,費慎也不會對費惕有半分心慈手軟。
他自認為做不到像費兆興一樣寬宏大量,比起假惺惺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更喜歡斬草除根,杜絕所有後患。
是以自己和費惕之間,注定隻有一個人夠資格活下去。
在熱都待了數日,公司裡又累積了不少需要處理的事情。
費慎沒同費兆興告彆,在某個普通的清晨,獨自離開費家住宅,驅車趕往清豐城。
一回到公司,他立即召開了一次高層會議,聚集了十來位內部的核心員工們,將公司最近的盈虧收支和出以及傭兵們出任務的詳情,全都認真捋了捋。
一遍順下來發現,由於上次軍火庫填充完備,近段時期,傭兵們出任務的成功率也提升了不少,公司的虧損正在逐步下降。
到了今日,收入已經大大超過了支出,換句話說,他們終於可以開始還債了。
一上午會議結束,費慎回到辦公室,泡了苦杯咖啡想清醒清醒腦子。
和數字掛鉤的腦力活,就是會比體力活更容易使人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