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乳母張氏本就是個對神佛極其尊崇敬畏的人,每個月都會去城裡最有名的寺廟上香聽經,自然也聽說過許多傳聞。
這時候她便開口,神神秘秘地向這個人品不錯的主家說著,“是啊,您算算,三日前不正是夫人頭七的日子嗎?”
“都說人死後七日回魂,說不得就是那個時候夫人回來看看小姐,然後就留在這兒想多陪陪她呢。”
張氏顯然很信任自己的猜測,信誓旦旦地這麼說著。
岑良聽後愣了愣,有些悵然地看了整個房間一圈,最後也隻是長長歎息了一聲。
若真是阿茹在這兒,他也是理解的,畢竟他們夫妻二人先後都走了,隻將小霜留下了,心有惦念自然是正常的。
隻是不知他那輝兒,是不是也在此處呢?
張氏則在這時開口勸他,“岑老爺,雖說夫人是小姐的親娘,但是您也知道的,這,夫人都已經去了,如今回來,說不得會對小姐有些什麼影響,那可就……”
小孩子畢竟年幼,還沒徹底長成,這年歲裡能安穩長大的也不算多,很多都是半路夭折的。
張氏也是擔心,這麼柔弱的小孩要是一個不好,那可是太容易就這麼沒了的。
“夫人對小姐這麼關心,咱們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然她也不會拚命都要將孩子生下來。
張氏說到這裡,聲音也沒有那麼小了,“想必夫人也是理解的,小孩子身邊不能久呆。”
“要不,您還是請幾位道長來,做一場法事吧?”她極為誠心地想出了這個主意。
做個度亡道場,超度亡魂,也是讓夫人有個安心的去處,不要再停留在此世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岑良聽見這話,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好,生人和亡人總是不同的,做個法事讓阿茹安心離開,也是好事。
“好,我明日就去找幾位道長來。”
下定決心之後,他便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一樣,又坐到了岑霜跟前,在這兒陪了她一會兒才離開。
而岑霜是真的被震驚住了,這段時間她是覺得身邊的人有點怪怪的,有些時候她注意到那些人看著自己好像在說些什麼。
她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太不像小孩了,讓那些人覺得奇怪害怕。
但是見那些人對自己的態度變化也沒那麼大,心中還很是好奇,到底什麼什麼緣故。
現在她才終於搞明白了,原來這些人以為她發呆背書的時候,是因為看到了什麼才會一直盯著一個地方。
這可真是……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無奈過後,她又開始反思自己,確實是沒有注意到這情況,還以為那些人並不太會關注小孩子的行為。
哪能想到這些人的腦洞居然這麼大?
然而她也不好解釋,畢竟她自己設身處地想一想,好像這麼一個小孩子確實有些奇怪,但是她自己知道,她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自己不是單純
的小孩子靈魂,所以在做彆的事啊。
哎,以後還是要注意些才是。
她現在畢竟是個小孩子了,還是得小心不要在旁人麵前顯得那麼怪異了。
至於現在這個情況,她也不可能開口解釋,隻能任由他們誤會了,等之後祖父請來的道士來過之後,她還是不要再趕時間背東西了,還得記住不要再在人前做出不適合的舉動了。
不然說不定下次會被誤會成什麼樣呢。
這件事情也就這麼無波無瀾地過去了,原本心中還有些擔憂的下人們,見到一切恢複正常,原本提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來了。
太好了,一切正常就好,畢竟他們也挺喜歡在岑家做事的,起碼主家都是好伺候的人,也好說話,如果可以,他們當然也不願意換一家做事。
等心中的擔憂去了之後,這些人倒有心思將這件事當成一件趣談來說了。
無非就是感歎一些,岑家那位少夫人真是慈母心腸,一直惦記著孩子沒走。
那孩子果然也是眉目澄澈,才能看見還未離去的母親,果真是母子情深啊。
這種神神怪怪的事情自然很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因此這件事倒是成了街頭巷尾一時的談資。
人們這時也不說岑夫人年紀輕輕去得早,也不說岑家那掌櫃老爺親緣寡淡,反倒全都去感慨岑夫人為了孩子停留人世不願離去,真真是慈母之心了。
而岑霜回到自己的意識空間之後,就看見南星笑得蜷在床上,見了她來,笑得更歡了。
它這個以前的小主人,現在的宿主,一向都是又聰明又冷靜的性格,這一次居然會把事情搞砸,讓彆人誤會成這樣,它還真是第一次見。
岑霜有些羞惱,忍不住上前狠狠揉了揉這隻假貓,直把對方揉得暈頭轉向的。
她覺得自己會那樣,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視線,肯定也和她現在小孩子的身體有關,也許就是這個緣故,影響了自己的判斷力。
兩人鬨過之後,她才按照自己的時間計劃準備去和牧庭光學習今日的東西。
她白日清醒的時間不多,常常是處在睡夢之中的,但她又不是真正的嬰兒,也並不需要那麼多的睡眠時間。
因此她每日會分出兩個時辰和牧先生學習。
這樣也正和岑霜的想法,畢竟她也不可能保持成年人的思維,卻像是一個嬰兒一樣每天就隻是吃吃睡睡。
那樣的話她隻會覺得太過無趣了些。
等見到了牧庭光這位來曆神秘,能力出眾的先生之後,她又想起來今天祖父和乳母張氏的對話。
岑霜忍不住開口問道,“先生,您知道人死後真的會有魂魄嗎?”
雖然隻是其它人的誤會,但是看著岑良懷念的目光,她也忍不住想知道,那些心有執念的人們,死去之後是否真的還有可能滯留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