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全暗下,溫泉池中的兩道身影旖旎的立在泉水中,不遠處的假山後,一道俏麗的身影站了有一會了,顧書瑤今兒知道容溫和她哥哥一道來了外祖父家的溫泉莊,就急忙讓如蝶安排馬車也跟了上來。
可一出府門,就事事不順,先是遇上了萱陽公主,與她客套了會兒L,快要走至溫泉莊處,又遇上了幾位世家貴女,拉著她好生巴結了一番,說來說去,就是想讓她帶著見見她哥哥。
待她來到這裡時,天色都暗下了,被溫泉莊的下人引著來到這處時,隔著假山石與紫藤花蔓,透過昏暗的燭火,她卻是——卻是看到了哥哥與表妹在——擁吻。
顧書瑤輕哼了聲,她說哥哥怎麼也跟來了,表妹來溫泉莊也不拉著她,原來是,兩個人在這裡相會呢。
她秀眉緊緊皺著,沒忍住抬手在假山石上打了下,拍的手‘嘶嘶’的疼,氣鼓鼓的轉身就走,剛走出三心泉的院門,就看到葉一從水橋處走了過來,顧書瑤語氣不善道:“你最好是彆去,省得打擾了人家的好事。”
葉一聽的懵懵的,五姑娘向來與她說話都是極為和善的,今兒L這是怎麼了?不止冷著張臉,還這般說話,她家姑娘在這處呢,天色暗了,她就跟進來了,打擾什麼好事?
顧書瑤已抬步走出了些距離,心中還是生氣,又轉過身來,對葉一喊道:“跟你家姑娘說,我待她如此信任,還親自過來給她送蓮花酒,可她——可她卻如此瞞我,我以後再也不理她了。”
葉一:……
顧書瑤又哼哼了兩聲:“順道跟我哥哥說一聲,我隻認容溫是表妹,不認這個嫂嫂。”
葉一睜大了眼:……?!
什麼?嫂嫂?
顧書瑤的身影走遠,葉一立在原地抱著她家姑娘的小箱籠怔怔的愣了會兒L,抬步走向三心泉時,院中的侍女與她道:“容姑娘已經回屋中了,這位姐姐與我來。”
葉一四下瞧了眼,也沒瞧見有二公子的身影,被人引著進了屋,她家姑娘正坐在妝奩前,被一眼生的婢女收拾濕亂的青絲,葉一放下懷中的箱籠,上前與婢女道:“給我吧。”
婢女將絹巾遞給葉一,施禮後退了出去。
葉一因適才聽了顧書瑤的那些話,這會兒L觀著她家姑娘的神色,也不敢多言,隻垂眸認真梳發,待滿頭如墨青絲梳理整齊,葉一拿絹布又給攥乾,屋內的燭火比之院中更為亮堂,她很明顯的發現,她家姑娘的耳後,脖頸間無不透著桃紅。
看來,五姑娘說的沒錯了。
葉一在心中暗歎了聲,這實在不應該啊,她家姑娘她是了解的,就算是要與二公子定情,也著實不該如此迅速,以至於她整日在姑娘跟前都未察覺到端倪,葉一語氣溫和,隨口道:“奴婢看姑娘學遊水是學的累了,不知姑娘可學會了?”
容溫這會兒L確實有些累,不止是學遊水身體上的累,心裡更是悶的累,嗓音不覺間就軟綿綿的,極為沒有力氣:“半會半不會
的,明兒L再接著學,應是可以了。”
葉一笑著讚了句:“姑娘學東西倒是快。”說完,她心裡覺得既是被五姑娘給看到了,五姑娘又那般生氣,自是要與她家姑娘說一聲的,葉一委婉道:“姑娘不知,五姑娘也來了溫泉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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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葉一話落,容溫提起了幾絲精神,側首看著葉一:“表姐也來了?她在哪呢,怎不來尋我。”她這會兒L心裡亂,還挺想找顧書瑤聊聊心事的。
葉一又輕聲道:“不瞞姑娘,五姑娘來了這處尋姑娘,許是看到了些不該看的,又生著氣走了。”葉一本以為她這樣說,她家姑娘定是立即就能明白是何意了。
可容溫咬了咬唇,皺眉道:“表姐應是誤會了。”
葉一:……?!
誤會?
依她看,有些事是誤會了,有些事卻是沒誤會,二公子對她家姑娘的心思是誤會不了的,葉一與容溫道:“姑娘若真是要與二公子好,與五姑娘說明白了就是,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容溫抿唇:“我沒和他好。”
容溫語氣堅定,讓葉一不知如何回她的話,一時間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待給她梳好了發,侍女也已將飯菜擺好,容溫再是心裡堵悶,這會兒L子也實在是餓的不行,坐在八仙桌前用了晚膳。
爬上了床榻後,渾身的酸軟感也浮了上來,容溫趴在枕上,葉一給她按揉著小腿與手臂,她家姑娘向來怕癢也怕疼,今兒L卻是安靜的跟隻小袋鼠一樣。
屋內靜謐,床帳內輕薄的被褥以及靜心的檀香更是令人舒適,容溫的心神逐漸神遊,飄散到遠處。
顧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她動了這種心思呢?
她有些想不明白。
是教她騎射亦或是因著她在端午那日送給了他折扇?所以,他在知道三表哥也有折扇時,才會那般生她的氣。
可,不對。
祖母讓她去他府中相看如意郎君時,他就已經在給她使壞了,連做樣子都懶的做,直接一個男子都不給她相看。
再往前,便是在皇家寺廟,在壽安寺——
可也不對,去壽安寺之前的一段時日,她與顧慕可以說是不怎麼說話的,那個時候因著顧譚的事,他不願幫她,她在生他的氣。
除非,比這還要早,容溫本能的想起了那串刻有蓮花暗紋的金豆子,在顧慕書房時,他說,他也僅是送給過她一人罷了。
可,送她金豆子,是她剛來侯府時的事,難不成,他還對她一見傾心了?容溫本能的搖了搖頭,因這股情緒太過強盛,正給她按揉手臂的葉一問道:“可是奴婢弄疼姑娘了?“
容溫又晃了晃腦袋,從枕上起身坐起,對葉一道:“我那串金豆子手鏈呢,給我拿來。”
葉一觀著她家姑娘的神色,輕‘誒’了聲,起身去取,不過片刻,她再回來時,容溫已用薄裘將自己裹了個嚴實,葉一給她遞過來的不是那串金豆子手鏈,而是一個精致的古檀木盒子,溫聲道:“姑娘,
奴婢瞧著這盒子裡的花和紅豆與這金豆子格外相襯,就給放在一處了。”
容溫記得這個盒子,是顧慕送給她那隻他親手刻的木狐狸時給她的,可她不知有什麼花和紅豆,容溫從葉一手中接過,好奇的打開。
古檀木盒裡與她那日在顧慕書房看到的很相似,芍藥花瓣做底襯,不同的是一個是上麵鋪滿了蓮花圖案的金豆子,一個是鋪滿了紅豆。
容溫咬著唇瓣,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著,葉一覺得她家姑娘今兒L實在是太怪了,與她道:“這些花瓣和豆子有什麼問題嗎?”
容溫瑩白指尖在一粒又一粒紅豆上麵輕輕拂過,她在心裡數著,一共是三十二顆紅豆,抬眸問葉一:“咱們從上京城離開去西京,共去了多少日?”
葉一想了想:“算上回上京那日,共三十二日。”
容溫秀眉蹙起,慍惱的抓起幾顆紅豆摔了出去,隨後掀開被褥將自己蒙的嚴嚴實實,葉一頭一回見她家姑娘這副模樣,一邊撿起掉落的古檀木盒一邊道:“二公子送來的那日,奴婢就想跟姑娘說來著,隻是,奴婢以為二公子是品性高雅之人,拿這些花瓣和紅豆作陪襯罷了,姑娘莫氣。”
容溫在被褥裡沉默了會兒L,掀開一角,對葉一道:“沒生氣,把燭火熄了罷,我困了,要歇下了。”
葉一端起桌上的藥碗,走上前:“姑娘先把這碗安神湯給用了再睡。”容溫坐起身,很乖的接過葉一遞來的藥碗,一口給悶了。
夜色越來越深,天上彎月泛著薄淡的光,容溫躺在枕上,許久未睡下,她已經想明白了,顧慕對她,哪是一見傾心?
分明是——見色起意。
她記得清楚,那夜她身披狐裘去梅林,身上的狐裘被梅枝扯掉,當時顧慕是看到了她裡麵的中衣的,而且,她因一時慌亂,彎身去撿狐裘時,他還看到了——她因俯身而顯露出的小衣。
當時,她裡麵穿著的,是那件蓮花刺繡的水紅紗小衣,所以,他才會在與她不過隻見了幾麵的時候,送給她刻有蓮花暗紋的金豆子。
容溫在心裡罵了他一句‘登徒子’,他的心思晦暗見不得光,才會明裡暗裡的對她做了這麼多事,起於色.欲的傾心,能有什麼結果?
容溫隻能這樣去猜度他,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顧慕是何時對她有了心思,並且,他喜歡她什麼呢?喜歡她一個女子敢殺了平江王世子?亦或是喜歡她因著顧譚的事不理他?
容溫腦子裡亂糟糟的,緊閉眼眸,讓自己不再去想,也不知何時,月上中天,她帶著亂糟糟的一切入了夢。
自落水後,她本就一直夢魘,這會兒L更是把顧慕都帶到了她的夢境中,傍晚時分,顧慕俯身要去吻她時,她再是被他的話說的像是定在了那裡,還是躲開了他。
沒給他親。
她也不知她當時將頭偏向一側,顧慕的神色是如何的,他隻是俯下身來在她耳垂上狠狠咬了下,可夢境中,她卻是沒有躲開,任由他薄潤的唇貼上來。
他吻的很溫柔
,與容溫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明明他看著她的眼神那般深沉而晦澀,可他的吻溫柔而細密,綿綿不斷的向她湧來。
她被他有力的手掌攬進懷中,被他拖住後腦,揚起下頜配合著他,被他一點一點撬開唇齒,溫柔的索取。
被他吻了好些時候之後,他便將她攔腰抱起,回了屋內,夢境流轉至幾日後離開溫泉莊時,他在馬車裡問她是要回他的中書令府還是回三藏苑,她問他:“為何不回侯府?”
他一副不甚在意的神色回她:“我一直無意娶妻,所以,我不會娶你,隻能把你養在彆苑做我的侍妾,祖母疼愛你,為避免她知曉你做了我的外室,你最近都不能回侯府。”
他話落,容溫猛地驚醒,從枕上直接坐起了身,胸口起伏不定,緊蹙著眉眼,下意識拍打著自己的心口處。
葉一被她這般動作驚醒,走過來掀開床帳,她家姑娘瑩白額頭間綴滿了細密的汗珠,溫泉莊的氣候很涼,實不該出如此多的汗,葉一拿來絹巾把汗液給她擦了,將容溫攬進懷裡,輕聲安撫:“沒事的,姑娘,都是夢——假的——”
葉一雖不知容溫做了什麼樣的夢境,想來應是與二公子有關,平日裡她家姑娘夜間驚醒時不是這副模樣,而是像在水中無法呼吸下意識去把手放在脖頸間。
葉一也不問她,隻將她抱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肩,待容溫緩過了神,葉一給她端了杯茶水,此時剛過子時,她又躺進了被褥裡。
心中隻懊惱,怎會做這樣的夢呢?
閉眸緩神間,指腹不自覺的觸在了唇瓣上,夢境中親吻的感覺太真實了,以至於她現在一顆心都還在‘砰砰砰’的跳。
怕是沒個三五日,這種感覺都消散不掉。
可顧慕還在溫泉莊,沒準明兒L還會來見她,容溫想到這裡,慍惱的在心裡罵他,可又控製不住心中的那股旖旎。
她想起了在溫泉池裡顧慕與她說過的話:她若願意,可以住在他的府邸或彆苑,不必回侯府。就是了,因著他說了這句話,還有大舅舅養外室的事,她才會去做一個這樣的夢境,常言道,夢由心轉,定是當時顧慕說這句話的時候,真的動了把她養在彆苑裡做侍妾的心思。
也是,他已二十有三,早到了娶妻的年紀卻一直不娶妻,可不是要一直做世人口中清心寡欲的中書令大人,所以,他隻是對她有了心思,有了把她當侍妾養著的心思。
沒準,他今天打算的,就是在溫泉池中與她親吻後,就抱著她來屋內,直接要了她,然後再帶著她回彆苑,以他的手段與權勢,有意瞞著祖母,祖母又能如何呢?
容溫越想越離譜,可她自個覺得,她越想越合乎情理,隻覺得她把顧慕的心思剖析的一清二楚,他還裝作一副矜貴君子模樣,還以為她看不出來,她哪有那麼笨。
一點都不朽木。
她在腦中神思混亂的想了許久,也不知何時才又入了睡。
——
翌日,容溫睡醒的時候已至辰時,她後半夜睡得還算安穩
,沒再陷入夢境中,起身洗漱時,葉一與她道:“姑娘,院中來了個嬤嬤,說是王婆子的傷不能沾水,她來教姑娘學遊水的。”
容溫下意識往窗外瞧了眼,對葉一應了聲。
顧慕倒是會揣摩她的心思,知道她今兒L定是死活都不會再與他學遊水了,就又找了個人來,容溫在心裡輕歎,倒是問起了葉一:“二表哥有來過嗎?”
葉一給她梳發的手一頓,輕聲道:“二公子未來過。”
用過早膳,容溫跟著這位新來的嬤嬤就去溫泉池學了遊水,她一覺睡醒,有些忘了昨個夜裡葉一與她說過的,顧書瑤也在溫泉莊。
此時,顧書瑤氣鼓鼓的剛用過早膳,倚在窗邊的香榻上,懷中抱著個迎枕,問她的侍女如蝶:“我哥哥和表妹還是沒一個人來找我?”
如蝶有些難為情,尷尬的與她家姑娘回著話:“奴婢已出院門瞧了好幾回了,確實沒見著二公子和表姑娘來過。”
顧書瑤又問:“你去問過葉一了?她說她告訴她家姑娘了?”
如蝶點頭。
顧書瑤再問:“淨思也告訴我哥哥了?”
如蝶又點頭。
顧書瑤氣的就要爆炸了,哼哼了幾聲,對如蝶道:“把昨個帶過來的那兩壺蓮花酒給我拿過來。”她說著,咬緊了牙,直到如蝶將酒遞給她:“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麼呀?”
如蝶話剛落,隻見她家姑娘揚起手中的酒壺朝著窗外‘砰’的一聲就給砸了出去,不等如蝶製止,另一壺也給顧書瑤扔了出去,不過,她扔了第二壺酒後,就發覺到了有些不對。
窗外似乎走來了兩個人。
顧書瑤心神一凜,呼吸都似是要停了,跟隻兔子般從香榻上直接跳了起來,待她穿好繡花鞋時,顧慕也已走進了屋內,他今兒L身上穿著的是一襲墨色寬袍,雖是常服,穿在他身上卻顯矜貴,神色微沉的看著垂眸一言不發的顧書瑤。
顧書瑤的氣焰是虛高,見著了人就自動滅了,這會兒L也不說話了,直到顧慕問她:“說說看,為何發脾氣?”他一邊坐在八仙桌旁,一邊示意顧書瑤在他身側坐。
顧書瑤聞言乖乖的坐在她哥哥身邊,本想不挨他那麼近的,好歹她現在是生氣的那一個,可她哥哥適才抬手給她指的就是與他緊鄰的位置,她若不坐在這裡,心裡有些害怕。
默了片刻,顧書瑤從口中吐出一句:“哥哥——和表妹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人都,”顧書瑤又生了氣,不說了。
顧慕神色平和,語氣中不顯情緒,與顧書瑤道:“你與她向來交好,既是來了溫泉莊,該去三心泉陪著她一塊學遊水,”顧慕頓了頓:“彆把脾氣發到她身上。”
他話落,顧書瑤就更生氣了,原來哥哥不是與她來解釋,也不是來哄她的,而是怕她把脾氣發到了表妹身上,顧書瑤氣衝衝道:“還沒成親呢,哥哥就這麼護著?”
顧慕眉心微動,神色嚴肅與顧書瑤道:“你若是懂事,就該知道日後無論恒遠侯府的家主是誰,
都離不開我的庇護,而容溫,會是我的妻子,她會是府中主母,你已十七,母親早在為你相看人家,日後待你嫁了人,你們向來交好,她會是你在母家的依靠。”
顧慕也不與顧書瑤多說,索性說多了顧書瑤也不一定能懂,他言儘於此,起身後又囑咐顧書瑤:“她並未瞞你,我與她之間尚且清白。”
說完,顧慕就走出了顧書瑤的院中,隻留下顧書瑤呆呆的坐在八仙桌前,回味著她哥哥適才說過的話,哥哥雖是恒遠侯府的嫡子,卻是把世子之位讓給了大哥哥,日後,恒遠侯府家主的位置也會讓出去。
可,無論他讓或不讓,恒遠侯府都需要他的庇護,而表妹——顧書瑤輕歎了聲,總歸哥哥說表妹沒有瞞她,她尚且信了,她吩咐如蝶:“拿著咱們的箱籠,去三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