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曦下了朝,一身疲憊的回到了頤和殿,剛在塌上坐下來不久,就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她抬眸看去,就見是王公公走了進來,與自己先是打了個千,而後道:“皇上,禮部侍郎張大人在外求見。”
魏明曦心知禮部侍郎此番求見又是為了采選納妃之事,她心下無端有些煩躁,隻皺了皺眉,斥道:“你去和他說,就說眼下還在先帝的喪期內,朕剛登臨大寶,河東又有農民軍作亂,朕實在沒這個心思,讓他趕緊滾,以後也不必再來。”
“是,皇上。”王公公答應著剛轉過身,還不等邁開步子,便看見一道雍容華貴的身影在宮娥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看見來人,王公公頓時拜了下去,口中隻道:“奴才見過太後娘娘。”
陳茂榮看也未看王公公一眼,隻徑自向著魏明曦看去,魏明曦見到母親也是連忙起身,向著陳茂榮行了一禮:“母後。”
“張大人在外求見,你為何不見。”陳茂榮徑自走在主位上坐下,對著魏明曦淡淡開口。
“母後,張大人所言定是采選納妃之事,所以朕……”
不等魏明曦說完已是被陳茂榮出聲打斷道:“你身為新君,內廷自然不可空虛,就算是為了子嗣考慮,你也要多選幾個妃子進宮。”
魏明曦不敢置信的向著母親看去,“母後?”
“至於謝淑繁,”陳茂榮唇角浮起一絲冷笑,“她想當皇後,她配嗎?”
“母後的意思是要另選新後?”魏明曦一震。
“不錯,他們謝家已是敗了,王家和楊家也都送來了才貌雙全的女兒,你從當中選一個,將謝淑繁打進冷宮。”陳茂榮冷聲吩咐。
“母後,自我登基後,事事都由您做主,世人皆知我不過是你手中的傀儡,您大肆鏟除異己,誅殺父皇的子嗣,大哥和三哥被你賜死,五哥被你流放,母後,你到底想怎麼樣?”魏明曦眸心近乎沁血,沙啞著聲音問著母親。
“我想怎麼樣?明曦,母後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魏明曦笑意淒清,“母後,您永遠不要再說這種話,我今天把話和您說清楚,我不納妃,也不會另立新後,我再不會把無辜的女孩子牽扯進來!”
陳茂榮看著魏明曦的眼睛,母女兩對視許久,陳茂榮這一次終是做了讓步,與其道;“好,明曦,你既然不願,母後不會逼你。”
待陳茂榮離開後,魏明曦隻覺得渾身近乎虛脫般,複又在塌上坐下。
直到身後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陛下……”
“淑繁?”魏明曦抬起頭,低低的喊了一聲。
謝淑繁走到了他麵前,先是行了一禮,而後道:“陛下,臣妾方才在殿外看見了太後娘娘和禮部的張大人,他們……是來讓陛下納妃的嗎?”
魏明曦望著眼前的謝淑繁,兩人也算是共患難過,她將聲音放得溫和,告訴她:“你放心,你會當上皇後的,這是我欠你的。”
聽著魏明曦的話,謝淑繁心中酸楚,苦笑道:“陛下,臣妾知道,太後娘娘一直不喜臣妾,況且如今齊東謝氏已敗,若臣妾沒有猜錯,太後一定要您另立新後。”
“我不會的,我已經回絕了母後。”魏明曦坦言道:“至於采選之事,如今大乾的江山都已是岌岌可危,我又怎有這個心思,還去納妃呢?”
謝淑繁的眼中慢慢浮出了亮光,她伸出柔荑握住了魏明曦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陛下,眼下的日子會很艱難,臣妾會拚出一切,助陛下一臂之力,助陛下慢慢把權力奪回來。”
望著謝淑繁眼中的光,魏明曦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謝淑繁才應該當陳茂榮的女兒,她和母親其實都是一樣的人,可這世上的事有時候就是如此的荒唐與可笑,一心想奪得權利的人被屏退在權利之外,對權利毫無心思的人卻偏生置身於權利的中央。
“淑繁,我現在不願去想太多,我隻想儘自己所能治理好這個天下,儘好我的責任。”魏明曦如是道。
“好。陛下,臣妾陪著你。”謝淑繁握緊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