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在家一鬨騰,沈婧更嫌棄他了。
趁賀崇凜今天早早回來,沈婧又旁敲側擊想把兒子塞進公司。
隻是這一次,試圖借他作為兄長的身份施壓。
臭小子自己不願意上進,她的話也不聽,兄長的話總要聽一聽吧。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婧總覺得賀崇凜心不在焉,全程隻簡單嗯聲,或是漫不經心地點頭。
末了,用完餐起身,留下一句:“就按你說的辦。”
沈婧迷茫傻眼。
什麼叫按她說得辦?
他這是把自己當成公司彙報工作的員工了?
就算沒有,她要是說話管用,用得著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一個年紀比她小,輩分比她低的人?
還是她這位繼子已經覺到她的意圖,是在故意敷衍她?
總之,這頓飯吃得全員不是滋味。
大約隻有賀遠森這個一心沉浸在自己清閒晚年生活的甩手掌櫃無知無覺。
岑霽出了賀家主宅,先回了趟家。
他拒絕賀雲翊邀約並非敷衍對方的說辭,而是確實像他說的要去參加親戚家小孩的百日宴。
向芸已經準備好了禮包,還親手縫製了一枚香囊,裡麵裝了艾草、紫蘇、陳皮等,還在裡麵塞了一枚用作祝福的銅錢,等小寶寶大一點戴著玩,能驅蚊蟲。
陸野在島台前一邊擦拭酒杯,一邊看向芸交代岑霽。
那天從芸景小築麵完試後,他第二天就過來試工。
養母生病的那段時間,家裡的飯菜都是他燒製,期間又去好幾家飯館打過工,對後廚的工作,陸野經驗豐富。
岑景耀見他手
腳麻利,性子出奇地沉穩,無論是幫廚配菜還是招待顧客都手到擒來,當即把他留下。
到目前為止,陸野已經在芸景小築兼職一周了。
夫妻倆對他特彆好,工資優越,工作時間也依照他的課程表來,他有時間就過來,以他學業為主,很自由。
向芸交代完岑霽,又拿出一枚香囊,看向陸野:“小陸,這個給你。”
陸野微微一怔,有些意外。
就聽向芸笑著解釋:“那天縫製香囊的時候念念和爍爍吵著也要,我就給大家每人做了一個,睡覺的時候放在床頭有助於睡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陸野沒想到這個“每人”中也包含了自己。
黑眸微微閃動,蕩漾著不知名的情緒。
他對向芸說了聲謝謝。
向芸笑道:“有什麼好謝的,小玩意兒。”
通過這幾天的了解,向芸知道了陸野的身世,知道是個不容易的孩子。
雖然還不清楚他和賀家的牽連,但即便了解,也隻會更讓人心疼。
岑霽倒還有些不太習慣陸野每天都往這裡跑。
每天來回差不多兩個小時,也虧他有這個時間和精力。
不過印象中,物理係不是應該很忙?
岑霽心中閃過一瞬疑惑,但沒有細想。
主角的心思不是他這個小背景板能夠揣摩的,也跟他無關。
他帶著禮金和賀禮去親戚家參加百日宴。
一個星期後,賀二少爺的畫展如期舉辦。
岑霽在天還蒙蒙亮時就趕往賀宅,年輕的天才畫家今天要在展會露麵,因此對這一天格外重視。
岑霽到時,賀雲翊已經在傭人的幫助下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西裝。
他人長得好看,平時看著病弱,今天或許是西裝加身,加之心情不錯,一眼看過去,像是麵帶微笑的白天使降臨。
明明太陽還未升起,晨光熹微,他身上卻像是有光芒籠罩。
“小岑哥,我今天這樣還……還可以嗎?”
賀雲翊從岑霽的車駛進停車坪時就自窗前看到了他,自然捕捉到了他眼裡細微的變化,賀雲翊於是略帶忐忑地問,像是在驗證什麼似的。
岑霽收回驚豔的視線,點點頭,如實誇讚:“很好看。”
賀雲翊心中有種微妙的滿足感,扯過身旁領帶,又用狗狗似的眼神去看岑霽:“那小岑哥能幫我打領帶嗎?”
岑霽見傭人這會兒不在,他對賀雲翊這種姿態向來沒有抵抗力,便上前接過。
離得近了,賀雲翊再次心滿意足地聞到小岑哥身上清爽的柑橘香氣。
他輕輕翕動鼻翼,岑霽正彎著身專注給他打領帶,就沒有看到他近乎癡迷的目光。
“小岑哥,畫展結束以後,你還會來看我嗎?”
打好領帶,賀雲翊戀戀不舍岑霽身上的味道,撐著雙手從輪椅上站起身,走到鏡子前。
岑霽不知道賀二少爺為什麼這麼問。
他視線跟著看向落地鏡。
賀雲翊的腿並不是完全無知無覺,這些年一直在做康複訓練,腿部肌肉並沒有萎縮。
相反,在他堅持下,最近開始每天能站立十幾二十分鐘了。
岑霽看他長身玉立地站在鏡子前。
賀雲翊身量其實挺優越的,就是過於單薄,搭配著一張蒼白昳麗到近乎妖孽的臉,仿佛風中一朵隨時會被吹倒的嬌花,讓人忍不住產生憐惜的情緒。
岑霽於是說道:“隻要二少爺有需要我的地方,我隨時可以過來。”
賀雲翊唇角翹起愉悅的弧度。
畫展在本市最大的美術館舉行。
岑霽是替賀總做事的人,雖然臨時派去幫賀雲翊,但還是方方麵麵給他安排得非常妥當,也很有排麵。
當天來看畫展的人很多,賀雲翊年紀輕,卻在藝術圈有著不小的名頭。
他又有著賀二少爺的光環加身,如今富豪們喜歡玩點有品位的東西,像這種名家藝術品,正好可以用作提升品位內涵的裝飾,還可以借機和賀家攀點關係。
不過,賀雲翊顯然不擅長應對這種人多的場合,麵對無數恭維和讚美之詞,他開始還能維持笑意,沒多久就有些力不從心,隻能全都交由岑霽應對。
而岑霽跟隨賀總出入過不少大場合,這些場麵對他來說遊刃有餘。
去貴賓室休息。
賀雲翊拉住岑霽的手:“還好有你在,我就知道把你從大哥身邊要過來是對的。”
岑霽謙和笑笑,沒有把手掙開。
賀明烈過來給二哥捧場,跟在身後的還有一個讓岑霽有些意想不到的人——賀二少爺那位不常見到的未婚夫顧教授。
岑霽見兩人見麵,顧時嶼俯身和他交談,兩人都是非常自然的相處模式,甚至顧時嶼的言行稱得上體貼,賀雲翊看上去也很開心。
岑霽想,或許真是自己搞錯了。
兩個人看起來感情很好,不像是出現什麼問題的樣子。
他把空間留給這一家人,打算出去展廳巡視,以防出現意外事件。
轉身時胳膊不小心擦到旁邊的人,就見賀明烈像是觸電一般快速閃開。
岑霽有些奇怪。
從剛才賀小少爺進屋他就發現了,一般賀明烈見到自己,不是怒目相視,就是言語冷嘲熱諷幾句。
總之,一定要給自己找點不痛快。
但今天,賀明烈安靜得可怕。
除了進屋時對著賀雲翊說了幾句捧場的話,就安安靜靜待在一邊。
但因為身高長相過於惹眼,像極了縮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卻並沒有什麼作用的大型犬。
岑霽疑惑看過去,說了聲抱歉,不小心撞到你了。
賀明烈似是散漫地嗯了一聲,沒有看他,耳朵卻紅到了耳根。
這令岑霽更加狐疑了。
他是存了賀小少爺出醜的視頻,但不認為能對賀明烈威懾到這種地步。
岑霽掩去貴賓室的門。
賀明烈見那道身影離去,心中莫名舒了一口氣。
天曉得自己不知道怎麼了,一看到岑助理,眼神就控製不住地想往他腰上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