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唯一正常的就隻有賀總了,除了帶自己去劍術館更加頻繁,以及無論走哪裡都帶著自己。
這天,賀總那位姓祁的朋友牽線組局,在祁總的私人酒莊談一筆生意。
看到自己,這位祁總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笑得迷人:“小岑,好久沒看到你了,你們賀總今天居然把你帶過來了,我還以為我們再也不會見麵,除了以後在你們的——”
婚禮現場幾個字沒有說出口。
祁尋硯接收到好友冰冷的眼神。
岑霽見祁總話說一半,不由得疑惑。
在他和賀總的什麼?
還有,什麼叫“我以為我們再也不會見麵”?
但岑霽隻是禮貌頷首問了聲好,什麼也沒多說,他們這些人說話本來就是像打啞謎一樣。
今天又紛紛揚揚飄起了雪。
岑霽便在賀總他們談事的時候自己去外麵看雪。
中途去洗手間門,聽到有人打電話,應該是捂著手機,聲音很低,可還是傳到了岑霽的耳朵裡。
“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把祁尋硯那個混蛋拿下,讓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隻把我當弟弟!”
然後轉過頭,看到洗手間門裡還有人。
兩相對視,都十分尷尬。
對方是個長得十分耀眼奪目的美少年,岑霽看著有些眼熟,搜索腦海中的資料庫,想起他是祁家接過來自家已故友人家的小孩。
以前來劍術館找過祁總。
看到自己,也認出來,“惡狠狠”威脅道:“我知道你是賀崇凜的人,不管你剛才聽沒聽到,建議你不要多管閒事。”
岑霽:“……”
他本來也沒打算多管閒事。
幾乎是一秒就猜出了他們之間門是怎麼回事,岑霽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離開洗手間門。
隻暗自祈禱祁總今晚好過。
可是,祁總怎樣不知道。
等晚點飯局結束,岑霽跟隨賀總離開,發現賀總不太對勁。
明明是很冷的天氣,外麵還飄著雪,賀總的額頭卻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臉色極其不自然,本就深邃的眼眸裡染著濃重的情緒,看起來更加幽深。
呼吸比平時要重,像在強行克製著什麼。
岑霽第一反應是賀總喝多了,可很快發現並不是這樣。
賀總酒量很好,一般都會控製,不會多喝,最多像上次那樣微醺,不會是今天這種狀態。
小鄭問賀總是回公司還是主宅。
就聽賀總用極度壓抑的低啞嗓音說道:“去南湖。”
小鄭於是調轉車頭。
岑霽從副駕駛座上不斷轉過頭看賀總,很是擔心他的狀況。
等到了南湖彆墅,岑霽扶著賀總走到屋子裡,讓小鄭先下班回去。
小鄭擔憂地問:“那你一會兒怎麼回家?”
岑霽看看時間門:“我等賀總緩一緩自己打車或者坐地鐵回去,還來得及,你明天早上再來接賀總去公司。”
小鄭點頭:“行,那我先下班了,岑助理你一會兒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等小鄭離開。
岑霽把賀總扶到沙發上坐下,打開屋子裡的暖氣。
然後準備去廚房看看冰箱裡還有沒有剩餘的東西,看能不能給賀總煮點醒酒茶之類的。
儘管他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八成一會兒還是要去小區外麵的商店看看。
正要離開,手被一把拉住。
“岑助理。”
岑霽轉過身,不期然對上賀總一雙染著濃重情緒的眼睛,在巨大玻璃長窗背景的映襯下,漆黑幽邃得像蟄伏在黑夜裡的猛獸盯上了獵物一樣。
岑霽被這個想法驚駭了一下。
轉瞬就意識到不對。
賀總的臉太紅了,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更加細密,已經打濕了他散落在額前的幾縷碎發,讓他看起來和平日裡的疏冷矜雅判若兩人。
抓著自己的手也燙得嚇人。
手心傳遞著灼熱的燙意,岑霽被賀總抓著手,掙開也不是,不掙開也不是,隻能說了句:“賀總,我去給您準備醒酒茶。”
“我沒喝醉。”賀總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這句話,握著自己手的力道更緊。
岑霽納悶。
沒喝醉為什麼會這樣?
一般喝醉酒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這時,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
岑霽騰出另一隻手拿出來查看,發現是祁總發給他的。
[小岑,你還在崇凜身邊嗎?他今天誤喝了我的酒,裡麵被不小心摻了點彆的東西,可能今晚比較難熬,你要是還在他身邊,麻煩你幫幫他,幫忙照看一下。]
[抱歉抱歉,今天是我的過失,改天向崇凜賠罪。]
摻了彆的東西?
岑霽望著這幾個字。
忽然,耳邊回蕩起白天在洗手間門聽到的那個少年的話。
該不會是……
岑霽的臉轟一下子燒起來,再望向賀總,終於明白他今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可是、可是——
自己要怎麼幫他啊。
岑霽這時候覺得不止賀總的手發燙了,自己的手也跟著發燙。
他飛速在腦海裡思索應對措施。
第一反應是,要不把賀總弄到浴室裡給他衝個涼水澡。
可這麼冷的天氣,即使賀總體質再好,衝冷水澡的話也一定會感冒。
可不衝的話,看賀總難耐的樣子,忍下去一定會很難受。
這個時候,岑霽後悔讓小鄭直接走了,要是早點發現賀總不是醉酒而是中藥,當即就該讓小鄭把車開到醫院。
不過現在,趕到醫院應該還來得及吧?
想到這裡,岑霽把自己的手從賀總手心中費力抽開,準備打電話讓小鄭回來,把賀總送到醫院去。
剛撥通電話,就聽賀總艱難開口:“太晚了,不用麻煩他,我沒喝太多,忍一忍就好了。”
岑霽聽賀總這樣說,很是糾結。
另一頭,小鄭疑惑問道:“岑助理,你有什麼事嗎?外麵雪下得有點大,我得專注看路,你要是沒什麼事,我晚點回去再回你電話?”
好吧。
岑霽怕大雪的天氣出什麼狀況,便讓小鄭路上注意安全,儘快掛掉了電話。
等放下手機,岑霽看一眼賀總,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冷水澡不能衝,醫院賀總也不願意去,難道賀總真就打算這樣忍下去?
看賀總難耐地扯著領帶,岑霽走過去把暖氣溫度調低了一些,然後去到浴室用乾淨的毛巾浸了冷水擰乾。
發燒的時候人的身體是發燙的,敷冷毛巾能夠物理散熱。
賀總現在的情況,用這種方式應該也能緩一緩吧?
這樣想著,岑霽從浴室裡出來,回到沙發前。
“賀總,我用冷毛巾幫您擦一擦,說不定會好受些。”
“嗯,辛苦岑助理了。”難為賀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存一絲理智,說出道謝的話。
岑霽幫他擦去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又幫他敷了敷臉。
毛巾下移,臉微微一紅。
賀總的領帶還鬆鬆散散地掛在脖子上,但襯衫扣子已經被扯掉了好幾個,露出大半精壯的胸膛。
上次在自家浴室把賀總看光的畫麵驟然浮上腦海。
岑霽耳根更熱,毛巾擦拭到脖頸處就不敢下移了,隻去浴室重新用冷水浸濕擰乾,再從額頭往下擦拭。
這就讓賀崇凜難受極了。
本來他自己還能忍一忍。
結果岑助理弄得他不上不下,脖頸以上是涼的,下麵快要熱到爆炸。
偏偏對方動作細致溫柔,像貓爪子一樣,撩撥得他渾身難耐。
有那麼一瞬間門,賀崇凜快要潰散的視線盯著離自己很近的人。
鼻尖浮動著淡淡的柑橘清香,柔和的燈影下,這張肖想已久的臉龐上浮動著的緋麗紅暈異常清晰。
他恨不得當即就把對方壓在身下。
可這樣的話,一切都會功虧一潰。
他忍了這麼久,不能毀於這一時。
年會現場他都能忍下來,這種程度不算什麼。
岑霽擦著擦著就覺得眼前男人注視著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視線濃烈得讓他腦海裡一瞬間門湧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賀總該不會想對自己?
不會不會……
自己是男人。
賀總是無性戀。
就算賀總這會兒被藥弄得穀欠火焚身,不至於對自己身邊的助理下手。
岑霽晃掉腦海中離譜的念頭,專注著手中的動作。
忽然,賀總抓住自己的手腕。
岑霽納悶,正要問賀總怎麼了,就看到他從沙發上起身,身形不穩地去了浴室。
擔心賀總哪裡不舒服,岑霽反應了幾秒後連忙追過去。
並再次勸道不行他叫車送賀總去醫院,裡麵卻並沒有應答。
過了會兒,聽到浴室傳來淅瀝淅瀝的水聲,隔著磨砂質感的門,能看到裡麵逐漸升騰起來的霧氣。
夾雜在淅瀝水聲裡粗重的喘息也隱隱預約浮蕩到耳中。
岑霽愣了愣,隨後明白過來裡麵發生了什麼。
耳朵迅速燒得通紅。
他站在浴室門前,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好半晌,拖著僵硬的腳步去到賀總的衣帽間門,幫他找了換洗的衣服和厚睡衣。
這樣,等賀總出來的時候,就能立刻穿上保暖的衣服,避免感冒。
然後自己就可以下班回家。
可是,半個小時過後,賀總沒有出來的跡象。
一個小時過後,還是沒什麼動靜。
一個半小時後,浴室的燈還亮著。
眼看著時間門越來越晚,岑霽在呼呼吹動的暖風下困意襲來,不知不覺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迷迷糊糊地想。
怎麼這麼久啊。
賀總不會要在浴室待一整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