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2 / 2)

這個規定一直都有,但天明叔叔說,以前大家都懶得鎖。真正開始認真執行就是從胡阿姨來廣播站上班之後。

但胡阿姨炒的瓜子特彆好吃。

有時候曼姨和媽媽下午的工作做完了也不馬上走,大家湊到一起嗑瓜子。

一般都是下午才開始嗑,因為站長伯伯說了,上午得有上午的樣子,瓜子

下午再嗑。一大早就開始嗑,太不像樣了。

所以下午,大家才圍在一起嗑瓜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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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阿姨總是有講不完的大院裡的事。

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

這種時候媽媽也跟大家一樣,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

下午的陽光穿透玻璃窗漫在她臉上,她眉眼放鬆,嘴角帶笑。

嚴湘有時候看到,忽然理解了“愜意”這個詞。字典裡的解釋,在媽媽的臉上具象化了。

話務室又是另一番天地。

話務室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你能聽到來自很遠地方的聲音。

阿姨們的日常工作就是偷聽。

有時候她們還會急吼吼地過來喊人:“快點來!”

站長大大和天明叔叔是不太好意思過去的,因為他們說:“都是女同誌。”

雖然他們很想,但也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媽媽和阿姨們則毫無顧慮,她們會拔腳就竄過去。津津有味地偷聽本不該被人知道的對話。

那時候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們打的電話是全能被話務員全程監聽的。他們會在電話裡說很多事,以為沒有彆人知道。

隻有接觸過話務室的人才知道,原來是這樣。

每次媽媽和阿姨們都一臉滿足地走出話務室,然後把聽到的東西再複述給站長伯伯和天明叔叔。

他們也聽得津津有味。

媽媽有一次還給大家講了一個很可怕的故事:

有一個男人打電話的時候,話務員給他接錯了線路,結果他聽到線路裡兩個人的對話。

一個“王科長”說已經買好了某日的火車票,馬上就要從A地去B地和C地,都去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王科長還說提到了“貨款”,提到了“一萬”這個數字。

這個人當時沒有反應過來,掛斷了電話。但隨即他突然反應了過來,有這麼一個“王科長”身上帶著數額巨大的錢要從A地去B地。

這個人被這巨額的錢誘惑了。他就在A地。

他根據從電話裡聽到的信息去查詢,發現那一天就隻有一趟去B地的火車。

這個人想辦法申請到了出差B地的機會,買了同一天的火車票。

他在車廂上通過觀察和搭訕,果然找到了這個“王科長”。

他取得了這個王科長的信任,兩個人很快熟識起來,一起在B地下車,住進了同一家招待所。

這個人悄悄殺死了王科長,想從他身上偷走那“一萬塊”錢。

結果他從王科長的公文包裡隻找到了一張蓋了公章的文件,A地A廠欠王科長單位的貨款,直接轉移支付王科長單位要付給B地B單位的款項。

他為了這根本不存在的“一萬元”成了殺人犯。

跌坐在地上,人傻了。

這個故事嚴湘覺得好嚇人。

胡阿姨和曼姨甚至天明叔叔也是這麼覺得。

但是站

長伯伯以他見多識廣的人生經曆提出了很多質疑,認為漏洞百出?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邏輯不成立。

最後媽媽頭痛嚷嚷:“都說了是故事啊,是,不是真的!”

伯伯說:“嘿,這個作者寫得不行,這要是我,就得這樣這樣寫……”

他甚至真的開始動筆寫了。

但直到那天下班,他也沒寫出來,一直對著稿紙撓頭。

後來好幾天,他都在念叨:“這個不好改,不好改……”

媽媽悄悄跟爸爸說真沒想到站長還有個文學夢。

爸爸問是什麼故事,媽媽又講了一遍。爸爸聽了這個故事後也提出了很多質疑,和站長伯伯差不多。

媽媽:“是故事!!不是真的!編出來的東西當然有漏洞!”

爸爸趁機教育我:“你瞧,隻要是假的東西,就肯定能被人看出來。所以小孩能說瞎話嗎?”

廣播站裡嚴湘特彆驕傲的事,除了擁有自己的辦公桌之外,就是他真的有工作要做。

站長伯伯從前需要人跑腿,都是隨機指派辦公室裡的任何一個人的。

但有一天,站長爺爺寫完一張紙,拿起來正要叫人的時候,忽然推了推眼鏡,看了看嚴湘。

就是那一天開始,他覺得給嚴湘小同誌也派工作。

“嚴湘,給你一個任務,把這個送到後勤科。你知道後勤科在哪嗎?”

嚴湘第一次接到任務,激動極了,身體站得直直的:“知道!”

“把這個交給後勤科的孫乾事,告訴他這個是廣播站的。要交給他本人。”站長說,“如果他不在,交給彆人也可以,但要當場拿回東西。如果不能當場拿到東西,一定要問清楚那個人是誰,回來要告訴我交給了誰。省得以後丟了找不到責任人。”

嚴湘保證一定能做到,站長伯伯於是把那張製片交給了他。

後來回想起來,大約就是給廣播站申請幾個文件夾、幾瓶墨水之類的工作單。但對那個時候的嚴湘來說,簡直比聖旨還貴重。

他是一路捧著去的。

又一路抱著拎著東西小心翼翼地回來的。因為後勤科的阿姨們告訴他:“彆跑啊,萬一摔了墨水瓶碎了可就麻煩了。”

嚴湘小朋友怎麼會犯這種普通小朋友才會犯的錯誤呢。

他可是天才蒙飽!是吃的很飽,很有力氣的小朋友!

他安全圓滿地完成了站長伯伯交給他的任務。

有了第一次之後,他從此就獲得了站長伯伯的信任。

那之後,廣播站跑腿的工作都交給了嚴湘。

後來,和媽媽去了縣裡,嚴湘不能繼續“上班”了,他一直都還很懷念廣播站的時光。

但沒關係,人才到哪裡都應該發光發熱。

嚴湘後來成功地成為了縣政府機關幼兒園裡的助教。

嚴助教,很有威望。

說話比老師還管用。

當嚴湘後來寫回憶錄寫到這些的時候,唇邊都忍不住泛起笑意。

【我的童年,與彆人似乎不同,又似乎與每個孩子都一樣。】

【我異於彆的孩子,卻和彆的孩子一樣擁有幸福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