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澗聞言似乎怕他難過,並不想說,隻道:“都過去了。”
“告訴我。”祝卿梧抓住他的胳膊問道。
“阿梧……”
“堂溪澗,告訴我。”
堂溪澗避不過,這才回道:“我隨你一起跳了下去。”
“你說什麼?”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祝卿梧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無數中可能,堂溪澗生了重病?或是被人算計?甚至是有人謀反,但祝卿梧偏偏沒有想過他會和自己一起跳了下去。
因此話音剛落,眼眶便紅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堂溪澗確實曾說過沒有自己會活不下去。
可那時的他一點也不相信,甚至譏諷他福薄。
可那時的堂溪澗卻什麼也沒說,隻是自嘲道:“我確實福薄。”
思及此,祝卿梧隻覺得心口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悶得厲害,幾乎要喘不過氣。
“你瘋了!”
祝卿梧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他站起身來便要將堂溪澗推出去,“你怎麼敢!你用了那麼久才爬上那個位置,你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的傷,你好不容易才如願以償,為什麼要和我一起死?你怎麼敢和我一起死?堂溪澗,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天子!”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你為了一個太監而殉情,史書會怎麼寫?你簡直是這天下最大的傻子!”
祝卿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難過到想讓眼前的人立刻消失,似乎這樣就還能騙自己,剛才他說的都是假的,自己什麼也沒聽過。
他明明已經接受了上一世堂溪澗不愛他的事實。
可這個時候他卻偏偏又說一切都是錯的,他愛自己,愛到可以陪自己一起去死。
明明祝卿梧都已經放下了。
明明他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
一時間祝卿梧隻覺得身心巨創,恨不得立刻把他推出去。
然而麵前的人明明比他還小上兩歲,卻如同山一般擋在他麵前,怎麼也推不出去。
“彆哭。”堂溪澗說著抬手抹去他臉上的眼淚,祝卿梧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哭。
“我沒哭,滾出去!”祝卿梧罵道。
然而堂溪澗不僅沒聽,反而抱住了他,抱得那麼緊,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
祝卿梧拚命掙紮,然而卻怎麼也掙不開,隻能靠在他懷裡繼續罵,“蠢死了,愚蠢至極!”
“阿梧說得是。”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同情你?可憐你?我隻會覺得你傻!我要是你一個小太監死就死了,宮裡有三千個太監呢,死了這一個,還有兩千九百九十九個,想要什麼樣的沒有!”
“可是兩千九百九十個裡,沒有一個是你。”
“沒有就沒有,沒有一個小太監算什麼,你有天下,還剛娶親,再生上幾個孩子人生就圓滿了,你死什麼呀?蠢死了,愚蠢至極!”
“可我隻想要那一個小太監怎麼辦?”堂溪澗說這句話時語氣中帶著笑,然而不知為何,祝卿梧的頸側卻濕了。
“你!你……”
祝卿梧被他氣得失語,“你”了半天,最後隻能無奈地吐出一句,“沒救了你。”
“是啊,沒救了。”
堂溪澗明明一切話都在順著他說,然而祝卿梧卻隻覺得更加憋氣。
但他被堂溪澗緊緊抱在懷裡,手腳都動彈不得,隻能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當作出氣。
堂溪澗一動不動,任由他咬著。
等他鬆了口,這才問道:“氣消了嗎?”
“沒!”
“那阿梧繼續罵,我聽著。”
“你是不是有病!”
“是,有病。”
祝卿梧掙又掙不脫,罵又罵不過,沒一會兒便累了,這才徹底偃旗息鼓,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裡。
“可是……為什麼?”許久,祝卿梧才繼續問道。
“什麼為什麼?”
“以你的能力,你會安平天下,你說過那會是一個盛世。”
“對不起,我食言了。”
“所以說你蠢。”
堂溪澗聞言笑了笑,“可是沒有你的盛世,於我而言便是末日。”
祝卿梧說不過他,乾脆不說,隻是沉默了下去。
許久,才終於緩過來一般,又氣又無奈地對著他罵了一句,“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