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梧沒想到昭月公主會自己請嫁到吐落,更沒想到堂溪澗會答應。
昭月公主從小嬌生慣養,而吐落位於西北苦寒之地,雖是最強盛的部落之一,但卻根本無法和大涼相比。
更何況無論是食物環境還是習俗禮儀都與大涼不同,無論誰嫁過去都必須重頭適應。
況且自古以來因為習俗不同,和親的女子最後大部分落得的都是一個淒涼境地,因此身為公主幾乎都是避而不及,昭月為何要主動嫁過去?
思及此,祝卿梧不禁想起那晚自己所見的場景,昭月公主獨自出宮與外人相見,難道那黑衣人便是吐落的使者,他們早已暗通款曲?
可祝卿梧已經讓十七將那晚的事告訴了堂溪澗,他都能覺察出來的事堂溪澗又怎會不知?
但他為何還是同意?
祝卿梧想不明白,乾脆不想,隻是覺得有些可惜。
雖然祝卿梧和三皇子曾有齟齬,但他不是一個喜歡牽連的人,對昭月公主並沒有什麼惡意。
更何況他聽說那吐落部的可汗已經快五十,而昭月公主才十八,他們之間差了那麼大的年紀。
他也實在不想看一個正當妙齡的女子就這麼斷送自己。
但這些事他做不了主,更沒有什麼身份立場去阻止,因此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昭月公主遠去吐落和親。
和親之後,邊關確實和平了許多。
邊關的和平也給大涼帶來了安穩的發展,更何況自從堂溪澗登基起便開始減免各種賦稅,嚴厲打擊腐敗的風氣,這讓百姓在連年的戰亂和災禍後,終於得以休養生息。
大涼也漸漸有了一派和樂之景。
祝卿梧善堂的規模也在不斷擴大,他並不想一直受宮中的接濟,於是也開始試著做一些生意。
他思索許久,覺得最好入手的便是甜點美食,於是便打算從這裡開始。
隻是如今郢都各種糕點百花齊放,種類繁多,且口味也已登峰造極,他的糕點若是想要賣出去,自然要有些新意,於是他隻能另辟蹊徑,開始拚命回想現代有哪些簡單又好吃的甜品?
經過多番比對,他決定先從蛋撻和雪媚娘開始。
這兩樣東西所需的東西都不算多,隻是都需要淡奶油,但大涼根本沒有這種東西。
好在祝卿梧想了許久,終於想出了辦法,在一個輕便的密封容器內加入牛奶和白糖,然後拚命搖晃,不知晃了多久,淡奶油竟真的在裡麵成了形,隻是這種方法真的費力,但好在原材料終於湊齊。
有了原材料祝卿梧便開始試著製作甜品。
這些日子他幾乎泡在廚房裡,經曆了無數次失敗後終於做了出來。
祝卿梧做好後先給玉珠嘗了嘗,她的口味被小張公公養得刁鑽,因此祝卿梧很相信她在甜品上的造詣。
一開始祝卿梧還擔心她吃不慣,然而玉珠吃了之後卻真心誇讚,這讓祝卿梧不由生了極大的信心,於是便多做了些,試
著去集市上售賣。
一開始隻是趁著閒暇時間會去集市擺攤,後來發現賣得還不錯,每次都能很快售賣一空。
祝卿梧覺得這個似乎可以長久發展,於是便拿出自己的積蓄開了一間店麵。
然而店麵剛開張,正當他忙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整個郢都卻突然傳出一件大事。
堂溪澗突發疾病,然而宮內太醫卻怎麼也診不出原因。
彼時甜品店剛開業,和祝卿梧預想中的一樣生意十分不錯。
店裡都是新人,祝卿梧怕他們支撐不住因此也時常到場。
那日正在店中忙碌,卻聽到見來買甜品的客人正在討論這件事。
“聽說已經有不下五個大夫進宮去看過了,無一例外都是束手無策,看來陛下怕是……”
“誒,慎言,陛下明明還這麼年輕。”
“是啊,這誰能想到。”
祝卿梧本來正在後廚幫忙,一出來便聽見他們討論的聲音,不由有些詫異地上前,“兩位客官,你們剛才說陛下怎麼了?”
“祝掌櫃,你不知道嗎?”其中一位客人同樣詫異道,“這郢都都傳遍了,陛下那日早朝突然暈厥,醒來後便一直嘔血,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於是張貼皇榜,遍尋民間神醫,然而已經去的所有的大夫都無能為力,看來……”
那客人說到這兒便開始搖頭歎氣,剩下的話自不必說明祝卿梧也明白是何意。
“什麼?”祝卿梧有些反應不過來,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自從他生辰那日後,祝卿梧一直刻意避著堂溪澗,而堂溪澗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也沒有再宣他進宮過。
再加上這些日子一直在忙甜品店的事,祝卿梧根本沒空關注外界的消息。
因此他竟不知堂溪澗何時生了如此重病。
為什麼也沒人告訴他?
不對,堂溪澗的日程依舊日日都有人送來,隻是他全都收著,一封也沒看。
想到這兒,祝卿梧一時間什麼也顧不上了,拔腿便往善堂跑去。
甜點鋪離善堂十幾公裡,祝卿梧連馬車也忘了叫,竟就這麼跑了回去。
他跑回去時衣服都快被汗濕透了,整個人水淋淋的,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
進去時還碰到了剛好出來的玉珠。
玉珠看見他這樣,連忙驚訝道:“祝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祝卿梧已經顧不得回她的話,腳步沉重到抬起都困難,但他還是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跑回了房中,找出了這些日子一眼也沒看的裝著日程的信。
【寅時起,卯時上朝,辰時吃飯,喝藥,巳時到午時批閱奏折,召見大臣,下發禦旨。未時吃飯,喝藥,休息。】
堂溪澗的日程和從前大差不差,隻是吃飯後多了兩個字,喝藥,且下午也不再向從前那樣批閱奏折,而是全部改成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