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並不是院裡的所有孩子都喜歡她,比如之前被她倒插洋蔥的王寶蛋。作為一個12歲的大孩子,王寶蛋沒辦法像那些六七八歲以及更小的孩子一樣,圍著鬱絨絨流口水,就為了討一把炒豆或者一顆糖果吃了。
“吃吃吃,怎麼不吃死你,沒準肚子裡懷的還是個賠錢貨呢,這樣的好東西,居然不給我大孫子。”
王李氏站在自家窗戶後麵,透過窗簾縫,看向院子裡正啃著大雞腿的鬱絨絨,罵完後,又咽了口口水。
一隻雞有兩條腿,還有一對雞翅膀,要是沒有鬱絨絨,她有把握從齊嶼手中討到一條腿,一隻翅。
“吃吃吃,吃得你肚子裡的孩子大到生不下來,憋死在你肚子裡,最好再把你一塊帶下地府去。”
她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詛咒著,要是鬱絨絨死了,院子裡又回恢複之前的秩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礙於她,沒人敢占齊嶼的便宜。
隔著牆,又是刻意壓低聲音的自言自語,坐在院子裡,耳邊又有一群小孩嘰嘰喳喳討好著的鬱絨絨都聽不清,但同樣呆在家裡沒去上學的王寶蛋,卻把老太太的話全都記在心裡。
鬱絨絨吃了他的雞腿!
王寶蛋看向鬱絨絨的眼神有恨,可一想到對方發起瘋來的樣子,又膽怯了。
今天再去後院的王家碰碰運氣吧,王寶蛋在心裡默默想著。
後院王家出了那樣一樁醜事後,在院子裡一直都夾著尾巴做人,偶爾鄰裡之間發生口角,隻要對方說一句沒你們王家厲害,生了個兒子是玩皮眼的,就足夠讓王家人潰不成軍,羞得逃回屋子裡去。
親眼目睹過幾次後,王寶蛋就捏住了這個軟柿子,經常偷偷溜進王家去找吃的,有一次,還偷到了七毛錢。
彆看後院王家現在在院子裡地位不高,可出了四合院,王家還是很體麵的人家,王富貴是五級鉗工,王大柱是長途車司機,王幺寶也是印刷廠的正式工人。
家裡的吃喝在這個年代絕對在人均水準之上,王寶蛋經常能成功的從後院王家的廚房裡順到細麵多,粗麵少的二合麵饅頭,還有麵磨得極細的玉米窩窩,以及幾塊肉,幾口白糖紅糖……
一次兩次的失竊,因為丟失的東西不多,王家人也不好意思大張旗鼓的找,這樣一來,王寶蛋的氣焰都變囂張了。
上次趁王家沒人偷溜進廚房,見不知誰落下的七毛錢,他都大著膽子拿了。王家依舊沒有鬨起來。
這給了王寶蛋一種錯覺,他能放心大膽拿那家子的東西。
而且奶奶在家也說了,那一家子慫蛋現在得夾著尾巴做人,也就是她人好,要不然,拿著王大柱和人亂搞的事,就能從王家手裡多討幾百塊錢出來。
王寶蛋知道,上次那件事後,奶奶借著被砸破的玻璃,問王家要了整整八十塊錢,但玻璃還是三大爺家人買來幫著補好的。
所以就算自己被三大爺家抓個正著,他們也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王寶蛋盯著鬱絨絨手中的雞腿。
後院的三大爺家也有一隻雞,是三大娘買來的老母雞,準備養兩天,再殺了燉桂圓乾和蜜棗,給她閨女好好補補身體。
王幺寶現在天天在日頭底下出板報,整個人憔悴了許多,遠沒有之前的嬌美可人,也就是現在天氣冷下來,把夏天曬黑的皮膚養白了不少。
因為顏值下降,因為要求也高的緣故,雖然有一份正式工作,幾次相親都不成功。
三大娘準備給這個女兒好好補補,爭取下次相親前臉頰多長幾兩肉。
王寶蛋已經想好了,在三大娘殺完雞燉好肉後,就去偷一個大雞腿嘗嘗,到時候也給奶奶偷幾塊雞肉,奶奶肯定會誇他孝順。
*****
這天三大媽一大早起來殺雞燙雞毛,然後拿出一個大砂鍋,將雞和她準備好的蜜棗、桂圓乾一塊燉上。
不巧,今年的儲冬菜都配送到街道了,每家都得派人去把之前訂好的菜領回來,去晚了,就隻有被挑剩下的有磕碰的爛菜了,院兒裡幾個和三大媽關係不錯的老太太來喊人,她隻急急忙忙叮囑兒媳婦看著爐子上蹲著的那鍋雞,拿著票本就出門了。
呂妮都沒來得及回複自己正在幫拉褲子的小兒子換褲子,分不開身。
想著砂鍋上的蓋子很笨重,再加上這會兒被燒得滾燙,野貓也偷吃不了,呂妮就乾脆先耐心把手頭的事做好,也沒注意到,在她婆婆走後,一道身影從中院躥入。
*****
“誒,就這兒,就這兒,放在這裡就好,等我家幾個男人回來,再叫他們搬地窖裡去。”
三大媽招呼著幫忙搬儲冬菜的男人。
今天家裡的男人都不在家,就她和呂妮兩個女人,後者還得看顧兩個孩子,幾百斤的儲冬菜她一個人肯定是拿不動的。
往年靠著三大爺在四合院的威信,院子裡的青壯年看見她一個老太太去街道搬菜,不用她開口,就會主動提出在搬完自家的菜後就幫她家搬,可今天,直到她走到街道,領到了儲冬菜,都沒人開口幫忙。
沒辦法,三大媽隻能花了五毛錢請人搬菜。
這點錢對王家的家底來說不算什麼,可切實叫三大媽體會到了落差。
尤其當她進院子,看到呂妮手裡拿著一隻雞腿,將雞腿上的肉撕下來,分給她兩個兒子吃後。
這是她買的雞,也是她親自殺完褪毛後燉上的,呂妮沒知會她一聲,就把最肥的雞腿喂了她倆兒子。
王家因為王大柱丟儘臉麵,而且自從上次王大柱提出不上交工資後,他真的再沒往家裡交過一份家用,三大媽真的不明白,自己這個大兒媳婦哪來的臉麵,吃她的雞腿。
可要是為了這點東西就說呂妮,顯得她這個婆婆太過刻薄,畢竟早些年,王大柱確實往家裡交了不少錢。
她在心裡咽下這口氣,板著臉守著剩下的那一鍋雞肉。
呂妮仿佛沒看出婆婆的不悅,一臉慈愛看著倆兒子吃完雞腿上的肉,自己將剩下的骨頭嘬了嘬,還嚼碎了骨頭為了那一口鮮甜滋味,最後的殘渣扔進菜圃裡,充當了肥料的作用。
蜜棗燉雞是三大媽老家的做法,據說非常滋補,隻是甜口的雞肉,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吃的。
至少王福貴和王大柱都吃不慣那個味道,王幺寶和兩個孩子倒是喜歡。
燉了半天的雞肉,在王幺寶回家吃飯後被端上桌,三大媽用湯勺往裡麵掏了掏,想把剩下那個雞腿盛給閨女。
砂鍋也不算大,可掏來掏去,就是切碎的雞塊,根本沒有雞腿的影子。
三大媽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她不信邪的將一鍋的雞塊全都盛了出來,然後臉色一變,將湯勺重重摔在砂鍋裡。
“呂妮,你太過分了!”
一個雞,兩個雞腿,她喂孩子吃一個也就算了,怎麼把兩隻雞腿都吃了。
“媽,你什麼意思?我隻是喂孩子吃了個雞腿,早上你不都看見我喂孩子了嗎,當時你也沒說什麼,現在爸回來了,你怎麼開始罵我了?”
呂妮這段日子過的很好,王大柱捧著她,她的底氣也足了。
婆媳倆的對嗆引來了後院幾戶人家的關注。
“我不同意!你要是敢踏出這扇門,以後你就不是我林大齊的兒子!”
更高亢的聲音壓過了婆媳倆的音量。
是中院的一大爺家,似乎是父子倆吵起來了。
鬱絨絨正吃著午飯,今天齊嶼試著做了食堂大師傅的拿手菜,紅燒魚。
這幾天她的胃口不太好,平時一頓能吃三碗飯,現在勉強隻能吃下兩碗半。
孕期反應雖遲但到。
鬱絨絨戳著碗中的米飯,覺得最近這段時間有些無聊,除了吃喝睡以及逗弄小孩,就沒有其他娛樂項目,而且因為她肚子越來越大的緣故,原本的夜間探寶活動也被取消。
實際上是齊嶼知道的藏寶地點已經全部掏完,還待挖掘新地圖。
鬱絨絨忽然有些懷念之前大家來找茬的生活。
就在她戳著米飯不肯好好吃飯的時候,後院和隔壁的吵鬨聲前後腳響起,龍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齊嶼看見小媳婦的屁股撅起來。
“好好吃飯。”
他勸說的話剛出口,就看到鬱絨絨的筷子伸向盤中那條魚,夾走魚身,直接蓋在飯碗上,留下一個孤零零的魚頭,端著飯碗興奮的衝了出去。
“哪兒哪兒,哪家的熱鬨更有意思?”
沾著魚肉湯汁的米飯塞進嘴裡,鬱絨絨激動的問最近的一位瓜友,胃口一下子回來了,心情也豁然開朗了。
對方也是端著飯碗跑出來的。
“不造啊。”
嘴裡含著一大塊番薯,對方含糊的回答道,眼睛興奮的盯著一大爺家門口正爭執著的父子倆。
向來要麵子的一大爺居然都被二兒子氣到要和他斷絕父子關係。
“誰吃了你兩個雞腿,我就喂了孩子一個腿,我要是吃了兩個腿,叫我喝水都被噎死。”
呂妮的聲音。
似乎是被冤枉後氣的厲害,這麼尖細的嗓音裡都能聽到顫音,後麵那句起誓,更是破音了。
“不是你吃的還能是誰吃的,我買來給你妹妹補身體的老母雞啊,就讓你看著點火的功夫,你把兩隻腿都吃了,難道你和我說一聲,我會舍不得兩隻腿?你妹妹會舍不得給她侄子吃兩隻腿?不問自取就是偷,這日子沒發過了,我的好心縱出了一個偷家賊,分家,徹徹底底的分家,以後這個家裡有她就沒有我,這樣的兒媳婦,我白鳳要不起了。”
後院婆媳倆聲嘶力竭的吵嚷聲都傳到了中院。
平日裡婆媳倆都是要臉麵的人,就算以前呂妮氣弱的時候,三大媽都沒有這樣罵過她,這家婆媳吵架的畫麵也是罕見。
龍難受壞了,她為什麼不能分身同時看兩家的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