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齊父子倆心口一緊,他們都儘量避開鬱絨絨這個大煞星了,怎麼對方還要發瘋呢?
隻見鬱絨絨端著碗往回走,空氣中沉寂了幾秒,然後原本擠得滿滿當當的院子瞬間如同鳥獸四散。
不怕齊家媳婦直接動手,就怕她突然往家走。
誰知道下一秒出來時,手裡拿的東西會不會變成拖把。
“不是,你們又招惹她乾嘛!”
逃跑的時候,二大爺王軍扯著嗓子罵道。
“就是,二哥,我不是都捂住你的嘴了嗎,你怎麼還說!”
林老三第一個衝回屋,控訴的時候都帶上了哭腔。
“你還說我,我後來不就說了一句阿巴阿巴,後麵那麼多個嗯嗯嗯,都是你和老頭子說的。”
林老二反駁。
一些鄰居不知道他們跑什麼,但那麼多人都尖叫著跑了,自己不跑好像顯得很呆很傻,隻能端著碗跟著跑,嘴巴裡也不自覺的發出尖叫聲。
其實鬱絨絨就是想暫停回去添口飯,怕錯過之後的精彩畫麵。
聽見尖叫的聲音,她以為發生了特彆刺激的故事,回家盛飯的速度都加快了許多。
回到家,齊嶼正在解決桌上的一些素菜,剛剛門外不遠處的父子對罵他都聽見了,林大齊的那點小心思,他也心知肚明。
即便沒有他家這位威名在外的媳婦,他也不會將這三間屋子中的任何一間讓出來,所以他對這場戲碼根本沒興趣。
鬱絨絨火急火燎的盛了滿滿一碗飯,然後又眼巴巴看著那盤裝魚的碟子。
還有好多紅燒魚的湯汁,以及一個孤零零的魚頭。
她出去這麼久了齊嶼都沒將這個魚頭吃了,他肯定是不愛吃。
圓溜溜的眼睛看了看魚頭,又看了看齊嶼。
“吃吧,都是你的。”
齊嶼歎口氣,以前還能吃點邊角料,自從鬱絨絨懷上崽崽,他連吃剩下的資格都沒有,因為根本不可能剩下。
鬱絨絨頓時高興起來,直接將盛好的米飯整碗扣在盛魚的盤子裡,讓米飯和魚湯充分攪拌,然後端著比她臉都大的盤子,興衝衝的往外跑。
“人、人呢?”
端著盤,鬱絨絨看著空蕩蕩的院子,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因為龍不想成為父子play的一環,所以乾脆整出戲都散場了嗎?
躲在屋裡整張臉貼在窗戶上往外看的眾人看見她手裡端著盛滿飯的盤子,而不是拖把,頓時鬆了口氣,確定安全後,陸陸續續走了出來。
前院的那些人也沒跑回屋,躲在一進院的圍牆後,探出半張臉。
“咳咳。”
王軍輕咳兩聲,正了正衣襟,挺直了背走出來,他老臉一紅,覺得這事怪尷尬的。
但絕對不是他們的反應太激烈,怪隻怪鬱絨絨的戰績太輝煌,給整個四合院的鄰居,都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繼續啊,有些問題不能一直在心裡憋著卻不解決,說出來,大家都熱……”
熱鬨熱鬨這個詞沒說出口,鬱絨絨想了個更委婉的詞語。
“都幫忙評評公道。”
說著,一口裹滿湯汁的米飯下肚,真香。
林家父子的表情僵硬,見鬱絨絨隻是回去添飯,瞬間覺得自己就是戲台上的戲子,演的還是專門讓人看著下飯的那種戲。
深吸幾口氣,然後快速泄氣,完全找不到之前對罵的激情。
林老三扯了扯老二的衣袖,老二又反推了推他腰後側的軟肉。
這場鬨劇不能虎頭蛇尾的結束,他們必須讓老頭子在院子裡那麼多人麵前承諾,肯定會幫他們兄弟解決住房問題,然後給他們娶好媳婦。
林老二就是個混子,在他絞儘腦汁一通琢磨後,還真讓他想出個招來。
“二大爺,您替我們兄弟倆做回主,實在不是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用入贅威逼我父親給我騰間屋子成家,而是我怕再拖下去,等後媽入門,就更沒我倆兄弟的活路了。”
這話一出,院子裡頓時炸開了鍋。
一大爺準備再婚了?以前也沒聽說啊。
原本退出吃瓜中心圈的人又爭著搶著擠到最前頭,生怕錯過一個重要的字。
“胡說八道,我要再娶,我這個當事人怎麼不知道?”
林大齊氣得吹胡子瞪眼,這倆逆子為了逼他買房,居然已經開始胡編亂造一些根本沒影的事。
他多精明的人啊,為了齊家那幾間不一定能拿到手的房子都能將兩兒子拖成大齡單身男青年,難道就不清楚,他這個年紀再婚,會有多大的麻煩?
首先家裡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洗衣做飯之類的活兒,有小紅一個閨女就夠了,多一個老太太,隻是給小紅這丫頭減輕負擔,對林大齊來說沒好處。
而且這個年紀的老太太,膝下肯定有孩子,沒準那幾個兒女也是成婚的年紀,作為繼父,他還得出一點血。
要是有那種黃花大閨女或者沒生過孩子的寡婦願意嫁,他倒是不在意,就算以後再生,養的也是他自己的崽。
“你不準備再娶?嗬!”
林老二冷笑一聲,“不準備再娶,你讓人家給你做褲衩子。”
他指向不遠處的王李氏。
“有本事你現在把褲子脫了,讓院兒裡的人看看,那條褲衩子的針腳,是不是老寡婦的手藝。”
“哇!”
圍觀的男男女女捂著嘴驚呼,瞪大眼睛一會兒看著林大齊,一會兒看向王寡婦。
鬱絨絨更是激動的多扒了兩口飯。
鬱招招和齊臨正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兩人眼下青黑,身心都透露著疲憊,尤其是鬱招招,臉色格外難看。
他們倆剛從齊臨父母家回來,結婚好幾個月了,因為一直沒能給齊家帶去足夠有用的消息,現在孫惠看這個兒媳婦已經越來越沒有好臉色了。
這趟名義上是叫他們兩口子回家吃飯,其實就是買了菜,等鬱招招回去做飯,大姑姐一家也帶著孩子上門了,其他人都坐在客廳其樂融融,隻有她一個人被留在廚房,做完全家的飯菜坐下吃飯時,還得承受婆婆的各種挑刺。
吃完飯,還得承擔洗碗、做衛生的工作。
要知道在結婚前,鬱招招從來沒有做過那麼多的家務。
從一開始的不順手,到現在利索的做出一桌飯菜,將家打掃的一塵不染,鬱招招自認已經很努力了,可婆婆永遠看不到她的進步,不認可她的表現。
又因為一開始的屎拖把風波,鬱招招敏感的察覺到,丈夫也不如之前貼心了,在婆婆刁難她時,也不再替她出頭,隻是安慰她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鬱招招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忍到頭。
這趟從公婆家離開的時候,她又慣例拎上了婆婆給她準備的養身藥材,據說有暖宮的效果,簡單來說就是促孕。
鬱招招嫁進來也有好幾個月了,肚子一直都沒有動靜,今天孫惠話裡外話都用鬱絨絨來點她。
對方可是嫁進來一個月後就懷上了孩子,作為姐妹,她不能比鬱絨絨差太多。
這件事不用孫惠催促,鬱招招本人也迫切的想要懷上,她覺得,或許等懷上了齊家的骨肉,給齊家生一個兒子,她現在不被接受的地位才能徹底改變。
“粗鄙。”
齊臨一進院子就聽到一對老頭老太太的情/色緋聞,頓時麵露不屑,在壓低聲音譴責後,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不屑於摻合院子裡的各種事,也不想和這一院子低層次的人產生任何交集,好像多聽了幾句八卦,都會汙染他的耳朵一樣。
鬱招招沒有急著回去,而是看著人群裡的鬱絨絨發呆。
對方的肚子高高凸起,富足舒心的孕期生活使得她的氣色紅潤,整張臉並沒有孕中後期的臃腫,反而更添神采。
她怎麼可以這麼開心?
鬱招招覺得自己眼前好像迷了一層薄霧,她揉了揉眼睛,就看見齊嶼從屋子裡出來,手裡端著削皮切塊的蘋果,擠進人群裡,然後接過鬱絨絨手裡空了的盤子,將裝了水果的盤子換給她,還貼心的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巴。
全程鬱絨絨的眼睛都沒有多看他一眼,隻是直勾勾看著林家的鬨劇,就好像是一個等人伺候的嬌貴主子。
齊嶼的臉上一點都不見氣憤,隻是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家人身上時,笑著摸了摸鬱絨絨挺起的圓肚皮,將擦了油嘴的帕子收起來,再次回屋。
透過敞開的大門,鬱招招可以看見他勤快收拾一桌子碗碟的身影。
一定是因為鬱絨絨懷孕的緣故。
鬱招招在心中默念,等她懷上齊臨的孩子,一切都會變好的。
她漠視著院子裡的鬨劇,然後跟上齊臨的腳步回家,進屋後關上門,隔絕了院子裡的喧囂。
“老林啊,褲衩子這樣的私密物件你都讓人家王李氏幫你做了,再不娶人家過門,可說不過去了吧。”
王軍滿臉激動,他之前怎麼說來著,這老東西總是組織全員大會讓大家給王李氏這個老寡婦捐錢捐物,肯定是因為兩人私底下有一腿。
“你們,你們!”
王李氏一張皺成菊花的老臉一紅,羞澀的跺了跺腳,然後將臉誤上。
“這叫我以後哪還有臉活啊。”
那扭捏的姿態讓二八少女來做還能惹人會心一笑,換做她這個孫子都已經十二的老太太,隻讓人覺得做作。
反正林大齊被惡心壞了。
“那隻是、隻是謝禮。”
林大齊勉強找了個借口,“因為這些年我幫助他們娘倆良多,她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隻能幫著我這個鰥夫縫縫補補。”
他當然知道王李氏的主意,對方守寡帶著一個孫子,要是能嫁給他這個工資豐厚的一大爺,以後的生活有保障不說,她那個孫子的工作、婚姻也成了他這個繼爺爺的責任。
簡單來說,他林大齊就是個拉幫套的。
“我們之間是純潔的。”
林大齊義正言辭的說道。
他享受王李氏討好的愛慕,可壓根看不上王李氏這個人。
“籲——”
一陣喝倒彩的聲音,沒關係還讓老寡婦給自己做褲衩子。
“賠錢,王寡婦,是不是你讓你家寶蛋偷了我家的雞腿!”
後院的大戲終於牽扯到了中院。
隻見三大媽領著兒媳婦呂妮,氣勢洶洶衝向剛剛還滿臉羞澀的老寡婦。
“有人看見了,早上我出門領儲冬菜的時候,你家小子來了後院。”
三大媽從牙縫裡擠出這段話,可見她這會兒真的是氣極了。
就在剛剛,婆媳倆話趕話,徹底撕破了臉,王大柱已經決定帶著媳婦孩子從四合院裡搬出去。
他這麼多年往家裡起碼交了大幾千塊錢,彆說兩條腿了,就算整隻雞他兒子都有資格吃,更何況現在他倆兒子明明沒吃兩隻雞腿,卻被冤枉說吃了,啥也沒乾的老婆孩子硬生生被扣上貪吃、偷吃的帽子。
王大柱已經確定自己傷到了那方麵的功能,他這輩子隻會有這倆兒子,恨不得當眼珠子般護起來,哪容得後媽汙蔑。
至於妻子,這麼長時間下來,她不可能真的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可呂妮依舊待自己如曾經那般溫柔體貼,更叫王大柱這顆被傷透的心重新被縫補起來。
媳婦說的對,家裡的住房還是太緊張,小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嫁出去,他倆兒子早晚會長大分房,總不能一直擠在弟弟那間小屋裡。
就算短時間內買不到合適的房子,他們也可以去外麵租幾間屋子,也好遠離院子裡的是是非非。
最後這句話,說到了王大柱的心坎裡,這個院子,他是多一天都呆不住了,正好借著今天這個由頭,帶著妻兒搬出去。
明明一開始白鳳也想讓丟臉的大兒子從院子裡搬出去,徹底和他分家,可真到這一刻,看著大房比她還迫不及待的態度,她心裡頓時又不樂意了。
老二已經徹底和家裡決裂了,以前還會回家裡打秋風,現在已經好幾個月不見他人影了,偏偏去他之前當臨時工的廠裡找人,對方說他早就辭職不乾了。
現在老大也從家裡搬出去,那這個家就沒兒子了。
白鳳偏心自己生的女兒,卻也是老思想,覺得養老還是得兒子上。
而且他不確定,把兩個繼子都趕出家門後,丈夫會不會怨她。
但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白鳳拉不下臉挽回。
就在這個時候,後院裡有人說早上看見中院的王寶蛋好像進來過,聯想到家裡之前幾次失竊,以及王寶蛋這個小孩的前科,白鳳頓時就找到了發泄口。
呂妮也裝作氣憤的模樣追了上去。
其實早上她都看見了,原本想要追上去的她在追了幾步後停下腳步。
她看著王寶蛋拿著雞腿和幾塊雞肉離開,然後在婆婆快進門的時候,挑出了另一條雞腿,吹涼後,喂給自己的兩個兒子。
徹底分家,從家裡搬出去也得找一個合適的由頭,這個過錯方,絕對不能是他們兩口子。
王大柱的名聲已經夠糟糕了,不能再多背一個不孝的罪名,拖累自己的兩個兒子。
一瞬間,呂妮自己都有些恍惚,她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為了過好自己的小日子,變得這麼富有心計。
“什、什麼雞腿,我沒吃過。”
王李氏的眼神中閃過心虛,她沒想到名聲臭大街的後院王家居然會為了一隻雞腿找上門來,他們家那麼有錢,一隻雞腿算什麼。
“先說說褲衩子的事。”
王李氏扭頭看向林大齊,羞答答的低下頭。
龍滿足壞了,原本還想著吃瓜隻能二選一,多少有點遺憾,沒想到這瓜還是懂事的瓜,知道自己合體。
肚子裡的孩子適時踢了踢腳,似乎也感受到了媽媽此刻昂揚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