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通了這點,南安郡王心下放鬆,留下來處理剩下的不動產,像房產,商鋪,地產等。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真要便宜了那些泥腿子?”南安郡王心裡有點不舍,想著是不是偷偷昧下一些。
鹽商們有錢,他們的資產當然是最好的,千畝良田連成一片,商鋪在最繁華的位置,宅邸,彆院,園子等統統修建豪華奢靡,哪樣不是好東西?
“王爺,我建議您如此做,是為了幫您在京城那邊加一層保障,要是到時候有人依舊攻訐您,就可以拿著萬民書,彰顯你的功績。且隻有讓江南更多人受益了,江南才能迅速安穩下來,兩位陛下也能放心。”宋師爺道。
他的提議很簡單,有彆於以往抄家來的財物悄悄變賣,一般都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家接手。
這次宋師爺建議南安郡王把良田拆開了賣,以底於市價賣給普通百姓。
當然,他們買不起太多,可一家人湊一湊,買上一兩畝地還是可以的。
按照戶籍來,一戶隻能買兩畝,讀書人可以買四畝,要是考上了功名的,比如童生秀才可以買六畝,舉人八畝。
這可是江南魚米之鄉的上等水田了,八畝足以讓一個五口之家過的不錯。
可對舉人來說,八畝地就太少了,實在不值得去爭奪。
舉人都如此,那些大戶人家自然看不上了,隻要嚴格審批購買人,這些地最後會落到百姓以及貧困的讀書人手裡,獲益的是普通人。
然後商鋪,這些也會底於市價出售,但規定每戶隻能購買一間。
這是給江南剩餘官員,鄉紳地主,富商的好處,雖然隻有一兩間能到自己手裡,但價格低啊,等於白送。
最後是那些豪宅,會被賣給江南的其他富商,價格也比平時低,買到就是賺到,不用自己花錢建,還能住上這麼豪華的宅子,想來那些富商也是樂意的。
這樣一來,整個江南,獲得好處的人就多了,不至於再像之前那樣,對南安郡王仇恨滿滿。
南安郡王再宣揚一下,這都是兩位皇帝的意思,百姓也會覺得,皇帝的心是向著自己的,是那些鹽商們可恨,吸百姓們的血,造成的動蕩會很快消弭於無形。
“好吧好吧,”南安郡王固然不甘心,也覺得宋師爺說的話有理,“就是不知道太上皇和聖人會不會同意?”
“會的,”兩位帝王也沒反對的理由,畢竟是拿來安撫民心用的。
果然一月後,皇上下達聖旨,命他全權處理,並表示售賣這些產業的錢,一半用於南安郡王出海的軍費,一半換成糧草,送到西北邊境。
並派來了處理糧草和押解的欽差,這人將會看著南安郡王處理,然後上折朝堂,相當於監督之職了。
南安郡王有點不高興,原以為能全部到手的錢,被割走一半,換誰心裡都不高興,還是宋師爺偷偷安撫了他。
“聽說海上有不少海盜都很富有,訓練水師自然需要練手的,”言下之意,這些已經被皇上知道的財物何必惦記,外麵還有更好的。
南安郡王眼前一亮,對欽差頓時和顏悅色起來,做事也格外麻利,處理得那叫一個快。
欽差心裡疑惑,可再三查驗賬本,都沒發現問題,滴水不漏,一絲差錯都沒有,更彆說貪汙之類的了。
他也暗暗派人詢問了那些購買田地和商鋪的人,是否存在陰陽合同等行為,得到的答案都是沒有,南安郡王竟真的沒撈一分,隻能按下不提。
且南安郡王非常熱情,給欽差介紹了糧商會,表示他們賣糧非常公道,還能幫著運送呢。
要是西北那邊著急的話,可以先和糧商會簽訂合同,先把一批糧食運過去,事後再付錢不遲。
欽差半信半疑,抱著審視的態度去了,發現糧商會的甄管事果然好說話,當即表示可以降低價格,幫忙運送。
“你們的糧食不會是陳糧吧?”他怎麼都不相信會有這種好事。
“放心,絕對是今年的新糧,送到邊關後,保存得當,將士們吃到明年年底絕對沒問題,”甄管事信誓旦旦,“可以貨到再付款,你們到時隻管讓人查驗,但凡有假,我們糧商會分文不取!”
他得了陳景軒的示意,這是一個好機會,要是能借此承辦軍糧,絕對能讓糧商會發展壯大,且徹底在江南站穩腳跟。
聞言,欽差倒真動心了,跟著甄管事去了幾個不同地方的糧倉,查看要運走的糧食,發現果然都是今年收上來的兩茬,沒有陳糧,沒有壞的,不由滿意。
他的重心都放在了糧食上,對南安郡王這邊就不再死盯著了。
南安郡王覺得舒服多了,當即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好,把錢一分為二,交接清楚。
欽差最後查驗,依然沒有問題,給京城的折子竟全是稱讚,順便還說了自己以更低的價格購買到更多的糧食,西北邊軍一整年都不會缺糧食吃了,明年不用朝廷再撥款。
這可是大功一件,京城那邊當即下旨嘉獎南安郡王和欽差,並命南安郡王回西南,欽差押運糧食去北邊。
這樣一來,江南這場轟轟烈烈的鹽商案落下帷幕,中途雖起了一點波折,卻也安穩度過。
真正的戰場轉移到京城,先是近百位官員被下大牢抄家,砍頭流放一條龍。
這樣大規模的清洗,讓整個京城籠罩在一片陰霾中,在血色過後,緊接著是更加激烈的爭奪戰。
這百位官員,以及被他們牽連的親友,空出一百五十多個崗位。
太上皇和新帝剛開始默契的收下那些錢,統一戰線堅決處理涉案官員。
可到了此時,他們又開始明爭暗鬥起來,今天你命自己心腹上位,明天我就調心腹去到另外一個位置上。
兩人雖然都有自己的心思,但也知道朝廷損失了這麼多官員,雖然不至於政事停擺,但也要忙碌一陣,得儘快決定新官人選。
於是在互相爭奪又互相妥協之下,他們用自己人瓜分了比較重要的十幾個崗位,剩下的就提拔部門內能乾的官員,或由各部門的長官提供名單,吏部審核,兩位帝王最後通過。
等到這些都處理好,朝廷開始檢拔那些考取功名後,等待候補的官員。
這一次,隻要托個關係,稍微走動一下,就可以得到一個不錯的官職。
於是在一大批人哭嚎過後,是另一批人的歡天喜地。
人類悲喜並不相同,這點體現得淋漓儘致。
就比如榮國府,京城這一係列的變故,都沒影響到太上皇心腹榮國公,且在事情過後,他還為自己的長子和次子謀到了兩個不錯的位置。
長子賈赦因為先太子的情分在,被太上皇惦記,候補了一個武職,在羽林軍充當正六品小官。
彆看官小,但這意味著太上皇允許榮國府下一代繼續接觸軍權。
榮國公本身掌管京郊大營,要是大兒子乾的好,說不定能接他的班。
當然了,這一點榮國公內心充滿了憂慮,畢竟新帝不是和賈赦關係好的先太子,而羽林軍又是掌管內城防務的,新帝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心。
榮國公不能拂了太上皇的好意,又不想叫新帝忌憚上,隻能讓大兒子裝傻,韜光養晦,不惹了新帝的眼。
於是賈赦隻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時不時缺席差事。
而他的弟弟賈政則相反,進了清水衙門工部,雖然是從六品的小官,但有父親照拂,進去後就受到上司的重視,帶在身邊教導。
和原著相比,他當官的時間早了好些年,也要容易得多,畢竟榮國公還在,賈家正是最鼎盛的時候,沒人故意打壓,升官指日可待。
榮國府這一家子,都是歡喜參半,更何況境遇更加天上地下的其他人。
而最叫人哭笑不得的,就是林家的喜訊了。
經過太上皇和新帝的角逐,新任巡鹽禦史竟然落到了林如海身上。
要知道林如海還在守孝期間,按理需要27個月,現在才過去一半。
林如海怎麼也想不通,兩位皇帝怎麼想起他來?
巡鹽禦史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太上皇和新帝都不可能把這麼關鍵的位置讓出去,於是在互相妥協過後,再一次迎來了激烈的交鋒。
這一次是太上皇勝了,他命自己的心腹上任,可不過半月,這人竟然死在上任的路上。
太上皇大怒,下令徹查,可結果卻顯示,這位是感染了風寒,病倒在驛站,因為條件有限,沒有厲害的大夫治療,才沒的。
太上皇不信,認定是新帝動的手腳,而新帝也確實插手了,不過在事後。
得知那人病了,他就安排選新的巡鹽禦史,想趁太上皇還沒反應過來,先一步搶了這位置。
然而這看在太上皇眼裡,就是新帝早就知道,所以才這麼行動迅速。
太上皇惱恨於他,乾脆也不裝了,直接明麵上否決。
無論新帝提議誰,太上皇都不同意,私底下鬨得很難看,就差鬨出去被朝臣知道了。
最後還是新帝被勸住,再鬨下去,太上皇就要不顧他的臉麵了。
太上皇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要是去上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給新帝沒臉,那樂子就大了。
新帝迫於無奈,不得不妥協,但也故意惡心了太上皇一把,提議林如海。
林家因為林如海父親身體不好,雖然是世襲的侯爺,但從未上過朝,雖有爵位,卻不算太上皇心腹。
但林如海是賈代善女婿,又是太上皇欽點的探花,還被他下旨賜婚,算是他看好要培養的人。
新帝選他,是因為知道太上皇不會反對這個人選,但又因為林如海在守孝,奪情說起來是儘忠了,可對文人來說,名聲會有瑕疵。
林如海是文人,還是文風鼎盛的姑蘇人,比較看重這點,何況他事母至孝,得到消息後,忍不住苦笑,卻不能拒絕。
而太上皇一直標榜自己看重孝道,奪情這種事,近二十年都沒發生過,在林如海身上破了例,難免不痛快。
因此這個任命,三人都不怎麼痛快,唯一高興的,大概隻有蘇葉了,畢竟這是她一手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