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 第四百七十四章紅樓潛龍在淵88 兩位……(2 / 2)

接到消息後,他沒思考多久,當即一臉凝重去拜訪提攜自己的老師劉耿忠。

劉耿忠自從劉饒臣的事情被揭發後,立刻明白自己處境堪憂。

近些年太上皇的脾氣,他是一清二楚,當然,對於皇帝的陰狠脾性,也心知肚明。

可他早年就已經是太上皇的人,不可能改換門庭,投靠皇帝,真如此做太上皇第一個不饒他。

這事爆發之前,他做著吏部尚書的位置,也一直是戰戰兢兢的,做任何決定,都要考慮兩位皇帝的心意。

每次那兩位博弈,他都首當其衝,要不是有康馳儘心儘力幫他,還真不一定頂得下這麼大的壓力。

見到這位心腹徒弟到來,他不由長長歎了一口氣,“為師已決定告老還鄉,饒臣的罪肯定會牽連劉家一大家子,隻希望為師的辭退,能讓聖上仁慈,放過無辜之人。”

言下之意,劉饒臣這一支已經救無可救,隻希望不要殃及全族。

頓了頓,他語氣越發頹喪幾分,“隻是要影響你的仕途了,是老師耽誤了你,要是當初為師不出於私心,把你攏在身邊,你也不會有今日禍患。”

康馳搖搖頭,“老師,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該想的是,該怎麼平安度過此劫,並消磨聖上對您的怨氣。”

“你的意思是?”劉耿忠不解。

“您走前不如上一道折子,保舉學生為新任吏部尚書,”康馳道。

“這不可能!”劉耿忠一臉錯愕,“我知你有能力,但官場就是這樣,你年紀輕,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這個位置,真得到了也是眾矢之的。所以......你還是不要妄想了,還不如趁著為師還在位置上,先把你調去地方,躲上幾年再說。到時候皇上忘了你,興許還有轉機。”

康馳搖搖頭,“我自然知道不可能,但於德新是皇上的人,這點你我,太上皇都知道,他老人家是不可能讓於德新獲得尚書位置的。”

“是,所以沒有意外的話,會調工部左侍郎過來暫時擔任,”劉耿忠道。

這位工部左侍郎也是太上皇培養的心腹之一,太上皇不會讓新帝的人染指吏部尚書這個位置的。

“但此番聖上損失慘重,不會輕易罷休啊,”反正隻要太上皇提攜自己心腹,皇帝就一定會反對,並因此兩人鬨得不可開交。

劉耿忠皺了皺眉,已經想到了之後的血雨腥風,是啊,那兩位都有不妥協的理由,可不就要爭起來,鬥起來嘛!

“那你此番提議?”他不明白康馳在打什麼注意。

“我知道我不可能在吏部尚書的位置上坐多久,但隻要我暫時待著,就有一個緩衝的時期,無論是讓兩位聖上暫時休戰,慢慢琢磨新的尚書人選,還是趁此機會,讓您安排好退休後的事。我頂在前麵,老師您暫時就是安全的。”

一個已經退下來的前任尚書,當然沒有現任吸睛,劉耿忠可以從容告退,然後帶著劉家退出京城,期間不用擔心兩位帝王找麻煩。

他們要忙於找下一任尚書之位的接班人,有什麼不順心的,也會衝著現任的康馳去,而不是越過他,去找他已經告老的老師。

等到幾月後,兩位陛下的角逐落下帷幕,劉耿忠和劉家也已經離開京城,沒有必要千裡迢迢追責。

何況他本來也是被連累的,之前雖然得罪了皇帝,但哪有爭奪現在的權柄重要。

一個過氣的人,沒有惦記的必要,皇帝也沒那個精力惦記遠在地方上的人,也就不會給他找麻煩了。

可如此一來,“你頂在前麵,就太危險了,老師不能讓你......”

“老師,”康馳打斷他,“之前一直是您頂在前麵,為學生遮風擋雨,這次請讓學生照顧您一次。”

“可是......”相處十多年,這個學生處處和自己心意,處處幫著自己,劉耿忠實在不希望他出事。

“老師,我之錯誤,不足以被砍頭,不過是竊據高位罷了,頂多被貶去邊關,但現在的邊關,早已不算危險,且學生還年輕,以後未必沒有機會。可不如此做,處於風暴中心,在那兩位的較量之下,我們師徒二人安能平穩離開?就算為了朝廷和大楚百姓,也不能鬨起來,必須安穩著陸,就當......學生是為了百姓犧牲吧!”康馳說的情真意切,麵色也隨之鄭重其事。

“你啊,”劉耿忠拍拍他的肩膀,“心係百姓,君子如淵,為師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收了你這個好學生!”

康馳微笑接受老師的讚美,心裡卻在想:那位公子,可真是算計人的一把好手!

他都已經做好和老師決裂的準備,一輩子背上欺師滅祖的罵名了,隻要能登臨高位,名聲算什麼?

可那位呢,不僅能扶他上位,還能讓老師感動涕淚,可真是......心黑啊!

得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吧,蛟龍麵對真龍,該盤著就得老實盤著!

“你說吧,要如何做,才能推你上位?”劉耿忠感動了好一會兒,才收拾好心情。

“吏部四位郎官,各有各的派係,明麵上隻有趙熙是皇帝的人,穀陽是中立派,魏智然和侯吉諒是太上皇的人。”

“不錯,不出意外的話,等你走後,右侍郎的位置會是穀陽的。”劉耿忠點頭同意。

“老師您知道,我和那些小吏關係不錯,他們的消息最是精通,因此我知道,穀陽隻有一個獨子,且此人是史家旁支女所生,因為隻是個妾室,知道的人很少。”

“四大家族是太上皇的心腹,史家和賈家更甚,”劉耿忠恍然,所以穀陽並不是中立派,而是偏向太上皇。

“不然,這位史家女的母族,和王家王子騰的妻族出自同一脈,”四大家族聯絡有親,可不僅僅是主支,就連旁支,結親的也不少,枝枝蔓蔓纏繞在一起,關係早已理不清。

劉耿忠驚訝,“所以這穀陽暗地裡投靠了皇上?”

“即便沒有,皇上也可以讓王子騰暗中拉攏,這對穀陽是一樁好事,他會接受的,”畢竟史家和太上皇的關係已經遠了,而穀陽和史家關係也不深,如果王子騰這位皇帝的‘心腹’親自拉攏,兩家又有著那麼一份血脈聯係在,投向誰不言而喻。

“所以這可以算作皇帝的人,”劉耿忠若有所思。

“我請老師保舉我為吏部尚書,穀陽為左侍郎,侯吉諒為右侍郎,”康馳道。

“那於德新呢?”劉耿忠錯愕。

“他已經老了,”康馳淡淡道,“太上皇會很樂意他下台,皇帝也更願意侯吉諒接替侍郎的位置。”

於德新是皇帝的人,太上皇當然願意讓他隨同劉耿忠一起告老。

至於新帝,要不是於德新是忠心他又坐在這個位置之人,不然憑他這麼多年,一點政績都沒有,吏部牢牢掌握在劉耿忠和康馳手裡,早就換人了。

“這個侯吉諒不是修國公一係嗎?”應該也算太上皇心腹吧?

“出嫁女的外孫,關係早就很遠了,要不是侯家沒能力推他上位,他們是寧可遠了早已落寞的修國公府,您彆看侯大人的妻子是修國公府女兒,但兩人隻有一個女兒。”是隨時可以舍棄的存在。

也就是說,這也是新帝能拉攏的對象。

如此一來,隻要聖上稍稍努力,就可以掌握左右侍郎的位置,幾乎可以架空尚書,那誰上位皇帝都掌握了話語權。

要尚書之位是康馳這個經驗不豐富,壓服不了下麵官員的年輕人更好,容易被左右。

於太上皇而言,劉耿忠臨走前,保舉自己的學生康馳為新任尚書,穀陽這個中立派為左侍郎,侯吉諒這個勳貴一係為右侍郎,妥妥是為自己考慮。

怎麼看,都是他一脈的人占了上風,再次穩穩掌握住吏部。

如此情況下,兩位帝王都會鬆口,暫時這麼定下來。

劉耿忠啞然,到真是左右都平衡到了好法子,就是,“你就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康馳保持從容微笑,“這是最穩妥緩和的方法。”

“好吧,”劉耿忠歎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啊!”

第二天早朝,劉耿忠果斷上了折子,言明自己年老體衰,預備告老還鄉,在臨走之前,為了朝局安穩,提了接替人的名單,請兩人聖人酌情指派。

那奏折被送到兩位聖人的案頭,太上皇左看右看,都覺得是偏向自己的,就沒有言語。

而新帝呢,一開始震怒過後,發現了可操作的空間,叫來幾個心腹暗暗商量了一番,發現除了康馳,名單上的另外兩人,竟都是可拉攏的對象。

經過兩次請辭和挽留後,兩位聖人最終準奏,同意讓劉耿忠告老。

與此同時,那份奏折也被批準,康馳這個大楚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尚書,也走馬上任,驚掉了一眾人的下巴。

誰也想不到,尚書的位置會落到他手裡,作為吏部侍郎,於德新的命運就悲慘了,被劉耿忠帶著一起告老了。

外行人不明就裡,還以為太上皇大獲全勝,皇帝這次吃了大虧。

而皇帝在禦書房,確實大發雷霆,聽說還砸了最喜歡的筆洗。

就在眾人戰戰兢兢,以為要麵對暴怒的帝王之時,一則石破天驚的消息傳了出來。

原以為板上釘釘科舉舞弊的罪魁禍首魏宏良,竟然是被冤枉的!

他身邊的管家魏忠,其實是彆人安插過來的間隙,而牽扯其中的劉饒臣,背後也另有主子。

而這一切的懷疑,都指向了深宮中的太上皇,因為不滿皇帝想立二皇子,為幫五皇子掃清道路,才會對魏家下手。

不然除了他,誰還有這個實力,早早在魏家埋下釘子,又能指使的動劉饒臣?

秋文得到消息,急匆匆過來通知蘇葉,“公子,驚天逆轉。”

蘇葉落下最後一筆,低頭欣賞自己的新作,“秋文,你來看,我這幅畫是不是很絲滑,就像這瞬息萬變的朝局一樣?”轉換的相當絲滑!

“公子您的意思是?”秋文不解,這麼大的事,公子絲毫不吃驚嗎?

蘇葉微笑,“收起來,裝裱好送到榮國府去給黛玉,你公子我又要忙起來了,顧不上她,讓她彆生悶氣了。”

等了這麼久,科舉舞弊案的另外一隻靴子終於要落地了。

第一隻落下的時候,讓整個吏部大換血,這第二隻呢,會帶來什麼結果?

真期待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