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也隔著厚厚的鋼化玻璃和他對視，眉眼彎彎，然後突然說：“對不起。”
克拉克手足無措：“為什麼要道歉？相反應該是我感謝你……聽說你暴揍了紅蜘蛛對嗎？”
他笑起來，小虎牙尖尖——很難相信正直完美的超人有顆特彆的小虎牙：“謝謝你替我出氣。”
在某種程度上這件事挺稀奇的……暴打反派替超人出氣。
但對於神仙來說其實也不算太稀奇。
我都是陸地神仙了，想打誰就打誰這不是很正常嗎？李陵也理直氣壯地想。
“如果我沒有不聽托尼的話跑去3號展廳，你也就不用遇到這種危險。”李陵也還是有點愧疚：“如果沒有托尼，你會被紅蜘蛛殺死。”
“那是紅蜘蛛的錯，不是你的。”克拉克隔著玻璃用拳頭碰了碰李陵也的手掌，“就算不在今天，也會在明天……好在是今天，你看，我沒什麼大事。”
“而且現在我們知道了盧瑟和賽博坦人合作的進展，對吧？”
李陵也強顏歡笑——在盧瑟得意地拿出氪石子彈的一瞬間，李陵也的確是想過要一劍捅死他的。
很難想象有這種人，他用彆人的生命開玩笑，就為了證明自己的棋高一著、足智多謀；他把陰謀詭計當做射落太陽的神箭，並為此矜矜自得。
但她忍住了。
不是因為正義、不是為了人權，不是為了巴拉巴拉所有冠冕堂皇的東西。
李陵也隻是覺得應該讓盧瑟親眼見證他的失敗、承認他的卑劣，並揭開他的遮羞布將誰才是那個沽名釣譽的騙子的真相公之於眾。
對於惜命的小人，或許可以一刀殺了他，但對於盧瑟這種自命為人類先知者的狂徒，隻需要打碎他的美好幻想。
啪。一切都灰飛煙滅。
“我沒有殺了他。”李陵也遲疑地說：“但是我炸了他的樓，估計有段時間不能複工……”
“逼盧瑟前往他的秘密實驗室繼續他的賽博坦研究。”克拉克微笑著讚美她：“你好聰明，小李。”
“……就賺不到錢。”李陵也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是的，就是這樣，逼盧瑟不得不返回他的秘密實驗室。
李陵也咬牙切齒地想，就是這樣，我真是個偉大的謀略家！
“呃你們其實……”傑森突兀地出現在升降台那邊，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其實可以挪動貴手，按一下旁邊的開艙按鈕。”
他指了指就在紅太陽室門旁邊那顯眼的紅色按鈕：“就按一下……也不必搞得如同探監一樣。”
克拉克被傑森調侃得捂住臉：“天呐……”
李陵也立刻假裝癡呆，反正她天天被韋恩少爺們嘲諷是機械盲，此時不用更待何時：“這個可以按嗎？”
她按了一下，毫無語氣波動地說：“哎呀好神奇，我以為按下去整個紅太陽室就會被發射出地球然後爆炸。”
傑森翻了個白眼：“那你可真是聰明。”
克拉克被放出來，他不好意思地說：“我先去換個衣服……”
其實他本可以用超級速度直接換好衣服出現——但是李陵也在這裡。
超級速度在神仙麵前威力打折，這會讓克拉克覺得自己像是在耍流氓。
傑森奇怪地看著他：“沒關係，外麵沒比你想的好到哪去……走了。”
他一回頭，克拉克和李陵也已經從剛剛的位置閃現在他的麵前，並露出一模一樣的那種傻笑。
傑森咬牙切齒，偷偷在後麵比劃著給了這兩個速度超快的家夥一人一腳。
……
從紅太陽室那邊出來，李陵也才意識到為什麼傑森說外麵沒好到哪裡去。
蝙蝠俠、鋼鐵俠，一個穿著紫色絲綢睡衣、一個穿著工字背心，像貴族宅男老爺和打鐵工強行湊在一起，並且持續性地對彼此的審美大加批判；
紅羅賓提姆——她印象裡那個每天穿著工工整整的紅襯衣，笑容完美得可以拉出去參加金融財經節目的韋恩少總，現在正穿著一件印紅色小鳥花樣的棉睡衣窩在電腦前，一轉頭就露出他慘白色、猶如吸血鬼一般可怕的森森笑容；
迪克，正捏著可樂攤在蝙蝠洞唯一一張躺椅上頹廢發呆，感覺馬上就會有可怕的東西從躺椅下麵鑽出來把他吃掉。
“達、達米安呢？”李陵也回頭看見也隻裹著毛絨絨厚睡袍的超人，驚恐到懷疑她是不是一瞬間跨越時空裂隙出現在了另一個地球。
“他在上學——”迪克有氣無力地舉起手：“我得提醒你，小D雖然可以丟他的老師下去喂魚，但他還是個小學生。”
“今天他有考試，”迪克幸福地吸了一口可樂：“真安靜，真幸福。”
“那你為什麼沒有上班？”李陵也困惑地指出了其中最大的問題：“你難道不應該在值班嗎？”
猶記得剛來到韋恩家時，李陵也被可惡的韋恩兄弟團團欺騙——
迪克說他是一名光榮正直的警察，所以不能回家；
傑森說他已經獨立，正在一家餐廳當服務生，老板不做人所以不放假；
提姆乾脆把金融雜誌遞給她，雜誌封麵是少年英才那帶著完美笑容的英俊麵孔；
達米安說你以為我不需要上學嗎？TT.
李陵也曾一度以為，這就是韋恩大宅時而空蕩蕩、時而熱鬨鬨的真相。
後來大家攤牌，小鳥們從陰暗的蝙蝠洞鑽出來——
傑森說我沒有騙你我確實在餐廳打工，隻不過我就是餐廳不做人的老板；
提姆說我也沒有騙你，我每天都有上班打卡，當義警是我從私人時間裡擠出來的；
達米安說我也沒有騙你，我隻是可以逃課。
隻有迪克絕望地說我沒有騙你，我真的真的需要上班。
好崩潰。就這樣迪克每個周一清晨都在兄弟們整整齊齊攤在沙發上排成一排、叼著三明治向他揮手告彆的歡樂氣氛裡，心酸地蹬著他的摩托車睡眼惺忪地趕回布魯德海文當社畜。
……
“我請假了。”布魯德海文小警員無力地揮了揮手：“霸天虎都要統治世界了，難道我還不能請個假拯救世界嗎？”
“沒關係我可以替你拯救世界，”李陵也衝上去試圖把迪克薅起來：“快回去上班。”
“為什麼不是我替你拯救世界，你替我上班？”迪克支棱起來一半，懇切地握住了李陵也的手：“你會那個吧，變成彆人的模樣那種法術，東方叫什麼？七十二變？”
“那是變花變石頭變洗衣機。”李陵也無情吐槽：“彆做夢了高貴的神仙絕不會替人打工！”
“你現在就在替布魯斯打工。”迪克瞬間變回了一灘軟綿綿的液體：“而我算你半個債主。”
“我不得不提醒你，上個月你已經被布魯斯第六次踢出了繼承人名單。”提姆轉過來椅子：“起因是夜巡時你踩到了布魯斯的披風並且沒有道歉。”
“而我，從法律意義上來講，才是小李的半個債主。”
提姆看向李陵也，麵帶懇求：“你能變成我的樣子去替我上班嗎？你可以繼承我辦公室裡那些最高品質的咖啡豆。”
“真的？”那邊還在鼓搗紅蜘蛛記憶芯片的托尼耳朵動了動，他揚聲道：“我替甜心還賬，讓她來斯塔克工業上班怎麼樣？包吃包住，每日工作三小時……”
“彆做夢。”布魯斯嘶嘶地威脅托尼，並在椅子底下偷偷蹬了他一腳：“再做夢就回你的屎大顆大廈。”
“那也比你陰暗潮濕的地下溶洞好——”托尼反唇相譏：“蝙蝠、老鼠，啊哈！賽博坦飛天大蟑螂！”
布魯斯咬牙切齒，他永遠記得李陵也麵對賽博坦小恐龍小諸葛的渴望眼神，像是雪夜裡賣火柴的小女孩看到了烤雞、迷失在沙漠裡的旅人看見了綠洲——
但他隻有賽博坦飛天大蟑螂。
那一瞬間高大的蝙蝠俠被無情打倒，甚至隱約產生了一種小鳥就要被罐頭販子拐跑做成小鳥罐頭的擔憂和恐懼。
……好在小鳥爭氣，小鳥非但沒有忘了她的老蝠親，還搶了小恐龍飛奔而跑。
搶手小鳥驚恐地縮在超人寬廣偉岸的肩膀後麵，目睹著迪克和提姆為她究竟應該替誰上班而唇槍舌戰。
隻有傑森悠閒地繞了過來：“你看，上班沒什麼好的，就算是億萬富翁也會被上班逼瘋。”
李陵也含淚點頭。
“不如你來冰山餐廳……”傑森圖窮匕見，“你親自當老板，沒人能逼你上班。”
克拉克一把將小李鳥塞進身後，試圖用氪星人無所不能的鋼鐵之軀擋住可怕的傑森鳥販子：“……！”
這時蝙蝠電腦那昂貴的音響設備裡突然傳出來了一個低沉的、帶有金屬質感的聲音：“……紅蜘蛛，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我尊敬的主人，”接著是紅蜘蛛諂媚的聲音：“人類的代表答應了我們的要求……”
聲音斷了。
所有人停止玩鬨，換上一副肅容，紛紛看向了正在轉播紅蜘蛛記憶片段的屏幕。
……一片雪花噪點。
“呲啦”一聲，電流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沒有聲音，隻有插圖——在某間絕對不是萊克斯集團地下展廳的實驗室裡，以紅蜘蛛的身高視角來看，對麵站著一位高大猙獰的鋼鐵巨人。
他的麵容非常有特色，像是扣著一副獸類生長著長牙的麵甲，在深深凹陷的眼窩深處，兩點猩紅色的幽光如同地獄之魔般森然閃爍。
……反正一看就不像好人。
托尼拉近威震天身後的實驗室背景——那些立地式培養罐的幽綠色浸泡液裡有蜷縮的黑影，個頭不大。
甚至有點像人類的體格大小。
“如果你是盧瑟，你會隻培養這個大小的賽博坦人嗎？”托尼喃喃道。
“不。”布魯斯湊近了一點點，他手上正在做畫質修複和建模對比，蝙蝠電腦悄無聲息地讀條，小小的截圖逐漸清晰。
濃綠色的液體裡浸泡的，是一副奇異的烏黑色金屬骨架。
“再看看這個。”托尼點了點更遠處另一個分區的立地式培養罐：“他們好像不太一樣。”
但由於分辨率實在太低，這次蝙蝠電腦也無計可施。
所有人輪番扒在蝙蝠電腦的顯示屏幕上觀察遠處的那一坨——托尼覺得那玩意兒像蝙蝠，傑森認為那應該是蜘蛛，克拉克感覺像魷魚，李陵也則一口咬定那應該是激光鳥。
反正盧瑟肯定是正在他的實驗室裡搞不止一種的基因培育。
李陵也隱隱有點崩潰：“為什麼搞科研的都要琢磨點如何繁殖奇異物種？”
“因為培育出新奇物種可以擁有冠名權嗎？”
“……”布魯斯敲擊播放按鈕，紅蜘蛛的記憶片段繼續跳轉播放。
這次是在一片茫茫荒漠裡，威震天站在一塊沙岩上，扯掉了頭上披著的偽裝麻布。
“方舟號坐標已經被擎天柱帶走。”紅蜘蛛奉承道：“多虧了主人的……”
卡帶了。
“……火種源和方舟號的空間橋我勢在必得。”但好在中間似乎並沒有跳過太多有用信息，威震天一握拳，金屬臂發出齒輪摩擦的碎響。
“利用空間橋技術可以把賽博坦傳送到地球，我們將奴役人類重建賽博坦！”
正在沉浸式圍觀霸天虎密謀大業的正義聯盟、複仇者聯盟雙方成員代表，用“那種”語氣長長地“噢——”了一聲。
李陵也迷茫地提出問題：“但是方舟號坐標隻有擎天柱能讀懂，而擎天柱暫時並沒有去找方舟號的打算。”
布魯斯按下播放。
“我們愚蠢的人類盟友已經聽話地為主人打造了全新的身體。”紅蜘蛛阿諛奉承的腔調聽起來真的很奇怪：“隻需要主人小小地為了霸天虎的霸業獻身——”
“是的，我將會為霸天虎的千秋大業……”威震天發出那種大型動物受到威脅時沉悶的低吼：“我會假死在擎天柱手上，並在他找到方舟號的空間橋後，從愚蠢人類打造的新軀體裡複活！”
所有人再次長長地“噢——”了一聲。
“盧瑟竟然信了。”托尼難以置信，“他不是一直鼓吹他人類利益至上的崇高理念嗎？”
“他和霸天虎談判時都沒哪怕他媽的帶一丁點腦子嗎？”
“盧瑟不會被這種小把戲蒙騙。”布魯斯食指敲了敲桌子，飛速思考：“他一定是在和霸天虎的合作背後看到了更遠大的利益、或者他更迫切達到的目標。”
布魯斯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正跟著一起點頭的超人克拉克：“……”
克拉克被盯得手足無措，他小心翼翼道：“其實盧瑟也不一定就……”
“彆低估盧瑟對你的執念。”傑森轉過身鄭重說：“他不是還給了紅蜘蛛氪石子彈？說不準他就是想靠賽博坦科技對抗氪星科技，做掉克拉克。”
“與賽博坦合作，對盧瑟來說一舉兩得。”提姆皺眉：“我懷疑盧瑟有對付霸天虎的後手……他不是一個能夠放任事態超出他掌控的人。”
“還是彆對壞蛋太信任。”李陵也摩拳擦掌：“我看不如我直接去宰——”
蝙蝠俠和鋼鐵俠同時看向她，一個目光不讚同、一個麵帶譴責。
李陵也悻悻地縮了回去。
有用的視頻信息就到這裡，其他都是紅蜘蛛一些沒有用的訓斥、辱罵，背後嘀咕同事等等不良行為。
“再多點就好了。”提姆喃喃：“如果有他們的飛行坐標記錄，我們或許就能知道他們的落點在哪兒。”
李陵也心虛低頭——本來可以有，但是可能被燒掉了。
迪克突然湊過來拍了拍她：“小也好棒，居然能想到把霸天虎的腦袋揪下來這種好點子。”
布魯斯不緊不慢地轉動咖啡杯，也讚賞地點頭：“這對我們掌握霸天虎的陰謀非常有用。”
……
提姆驚恐地和傑森耳語：“布魯斯是不是又誇她了，是不是又誇她了！”
傑森小聲說，帶著咬牙切齒：“沒錯——幼兒園小寶寶的教育要以鼓勵為主，是這樣。”
他們對視一眼，憤慨道：“偏心的老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