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旁邊，叼著叉子撕開錫紙包裝盒——修士的盤腿坐姿勢非常標準，絕對算得上嬌小靈活。
布魯斯滿意又驕傲地把目光挪向她的身邊，並立刻變得不讚同。
看他發現了什麼。
一隻笨重又大個的氪星熊。
韋恩老爺咬牙切齒地捏碎了手裡的叉子，氪星小男孩猶豫片刻，遞給他一張衛生紙，擔憂地道：“小心有碎片紮進手指裡。”
布魯斯緩緩低頭，和黑頭發藍眼睛的可愛小男孩對視：“……”
然後他發出了大型貓科動物特有的那種咕嚕聲：“嗯。”
在場三個氪星人隻有一個被討厭，你猜猜是誰：）
布魯斯暴風吸入一口胡椒雞肉奶油意麵，比劃了一下小喬遞給他的新叉子：“我們商量了一下，同意你們的移居請求。”
李陵也和克拉克興高采烈地碰了碰拳頭，阿福也讚同地點了點頭。
隻有小喬好奇地問：“移居？我們要搬去其他城市嗎？”
“不是其他城市，是其他世界噢。”李陵也擰開一瓶番石榴果汁遞給小喬：“去一個新世界……你可以安心成長的新世界。”
氣氛一下就沉重了起來，小喬接過果汁，猶豫了一下：“新世界……會喜歡我們嗎？”
李陵也求助地看向布魯斯，於是小喬也好奇地看向那個奇怪的陌生叔叔。
“不會再有人想傷害你們。”布魯斯慢慢地說：“你可以慢慢長大，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人。”
小喬咬了咬瓶口，又仿佛靈光一現，焦急地看向喬納森：“那爸爸，你會和我一起嗎？”
小孩子對分離總是有種近乎敏銳的直覺——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現在的氣氛很奇怪。
他用小孩子的簡單腦袋想了想，隻能想到這個最壞的結果。
於是他也這樣問了。
“……”喬納森先生垂下眼睫，遮住了藍色眼睛裡的難過：“爸爸還有事情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你先去那邊等爸爸，好嗎？”
“我不！”小喬撲進喬納森先生寬闊溫暖的懷抱裡——冷凍艙裡真的很冷，夢境邊緣都泛著幽靈一樣的淡淡綠色。
他覺得難過、覺得不快樂，所以他緊緊抱著爸爸不肯撒手，怕一鬆手就會再掉回那個冷冰冰的夢境裡去。
“爸爸不走我也不走！”小孩子在這方麵總是顯得很執拗，“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克拉克有點難過，他扒了口拌麵試著轉移注意力，因為他知道喬納森先生的一生即將迎來盛大的謝幕——但那不可挽回、也無法改變。
即使是氪星人也無能為力……氪星是紅太陽星係，在紅太陽的照射中，氪星人無法在宇宙中飛行、也無法在宇宙中呼吸。
失去了黃太陽光的喬納森先生將越來越虛弱，氪石腐蝕速度增快，他看見故鄉時，或許就會永遠地閉上眼睛。
李陵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開始傳音入密：“我好壞，我想打斷他們的遺言發
布現場。”
克拉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疑惑地抬頭看向李陵也——小也不是那種沒有同情心、愛說風涼話的人，如果她說有想法，那或許就真的是有想法。
陸地神仙無所不能。
從試圖努力到平靜接受，再到快樂擺爛，哪怕是在卡爾的瘋狂挑撥下，克拉克心態依舊非常良好。
“你想……”
“不是我想，是我能。”李陵也淡定地叉了一隻蝦球塞進嘴裡，喬納森正在和小喬邊哭邊告彆，場景十分感人：“早就告訴過你了，禱告不如拜神，神仙無所不能。”
蝙蝠俠嘶嘶地打斷他們兩個的悄悄話：“把手撒開！！！”
李陵也唰地一下縮回手：“沒有啊！沒有！沒有！”
……陸地神仙不是無所不能，蝙蝠俠才是真正的無所不能。
喬納森開始編瞎話。由此看來無論古今中外，基本都是一套話術——什麼爸爸變成星星、變成風；什麼爸爸隻是出了一趟遠門、等你長大了爸爸就回來看你。
小喬真的不懂嗎？
他是個很聰明的小孩，在家裡還很安寧的時候，露易絲給他買過很多書。
他知道爸爸不會回來了，這或許就是他和爸爸見的最後一麵。
喬納森哄了小喬很久，父子兩個吃過飯就回到了房間——他們知道喬納森先生要和小喬做最後的告彆和叮囑。
因為喬納森先生的生命所剩不多，按照計劃，明天他就該登上已經修複好的飛船，踏上他的返鄉之旅。
而布魯斯剛剛也鄭重地向阿福提出了談談的請求。
整個韋恩大宅陷入寧靜，隻有李陵也和克拉克還晃晃悠悠，無事可做。
於是李陵也提議道：“我們開著災滅出去兜風吧！”
＊
好幾個小時沒有人搭理的災滅正氣鼓鼓地在停車坪上自閉，李陵也敲了敲他的窗戶：“在嗎在嗎？出去兜風嗎？”
災滅瞬間跳起來，藍眼睛睜大縮小，並發出了嗡嗡嗡的機械式響動：“那得讓我決定去哪兒！否則我就罷工！”
“自動駕駛，好嘛好嘛。”李陵也拍了拍蹲在地上的災滅的纖長小翅膀：“那你能掃描個低調一點的車車嗎？”
三分鐘後，一輛蘭博基尼低調地駛出韋恩莊園。那炫酷的知更鳥藍色噴漆倒映著夜幕裡城市粼粼的燈輝反光，像是披上了一層燦爛的金色光芒。
李陵也坐在駕駛位，克拉克則把自己塞進了副駕駛位。他聽見李陵也一邊探頭看著窗外一邊大聲唱歌：“烏蒙山連著山外山……”
他輕輕搖了搖頭，安靜地聽著李陵也哼歌——哼了一會，災滅憤怒地打開了音響，用狂躁的搖滾把李陵也跑調的歌聲蓋了過去。
李陵也立刻狂敲災滅駕駛位車蓋，災滅誓死不從，並在大馬路上橫衝直撞，引得一眾車主爭相破口大罵：“……”
克拉克感覺好笑，他一把捏住李陵也正在狂敲災滅的手，包裹在掌心——
啊，沒有盯盯蝙蝠真好。
李陵也轉過頭：“不管阿福願不願意和布魯斯一起回去，明天都我先把你和小喬一起送回去。”
“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克拉克說：“我不想留你一個人在這裡。”
李陵也用露在外麵的大拇指捏了捏克拉克虎口：“在他們眼裡你比我危險，珍貴的氪星人誒。”
她拎著克拉克的手舉起來：“我抓到了一個氪星人！——請問你打算出多少顆鑽石把他贖回去呢？”
克拉克好脾氣地任由她擺弄……有時候李陵也覺得他就像一隻大白熊，毛絨絨豆豆眼慢吞吞，在冰天雪地也暖融融的，會變成一張小熊毯子把她裹起來。
“不贖了。”克拉克眨眨眼睛，他不戴眼鏡就已經英俊得過分了，奇異的藍眼睛更是加倍犯規：“送給你啦。”
李陵也突然若有所思：“你說這個宇宙的氪星上還有小狗和北極熊嗎？”
克拉克狼狽抬頭：“？？？”
“反正我都打算把喬納森先生撿回去了，”李陵也憧憬的說：“我能不能再撿個氪星小狗回去？”
克拉克陷入沉默。
可是你已經撿到了呀。
難道你還想撿其他小狗嗎？
“其實……”克拉克一狠心，試圖趁著夜色正好，把這段黑曆史講出來——彆再惦記你那個氪星小狗了！
氪星小狗真的沒有我可愛！！！
“唉，不過想想再撿一隻小狗回去，以後氪石子彈我就要擋兩份。”李陵也尖叫道：“好煩人，為什麼老有想拆外星朋友做實驗的狗東西啊……如果他們非要拆氪星人，我能不能把卡爾送給他們？”
李陵也對卡爾充滿了怨念：“我還以為氪星人都是他那樣的神經病，天天像個焊接工一樣噴噴紅光，這也要噴那也要噴，煩死人了。”
克拉克很想笑一下——其實他也討厭卡爾。
有段時間他睡夢裡都會驚醒，夢裡他就是卡爾，世界滿目瘡痍、朋友們失望透頂，小也和他拔劍相向。
他頂著夜深露重回到肯特農場，一頭栽在玉米田裡，然後把自己埋進散發著葉子清香的乾燥草垛裡，試圖趕走可怕的陰影。
然後克拉克悄悄聽見李陵也在和紅羅賓嘮嗑，紅羅賓問她，如果我們的超人也變壞了怎麼辦呢？
他愣了一下，突然緊張起來。
然後克拉克聽到她說：“唉，其實也不用太擔心……人又不是筷子，嘎嘣一下就會變壞。”
“沒有人是直接就掉進崖底的，”她說：“都是一步一步滑下去的，如果有哪怕一根藤蔓能抓住，誰會放棄希望呢？”
“他是個好人，還有你們這樣一群朋友……雖然你們平時都不好好說話，但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會輕易放棄他。”李陵也最後總結發言：“實在不行，我就把他帶走，關進小黑屋。”
……
他身邊的李陵也還在念叨：“這個世界的人真的就隻是欺軟怕硬，仗著喬納森先生脾氣好，所以就使勁欺負人家；如果這個世界的超人是卡爾，估計會當場就會被熱視線炫死……”
“如果是你——”李陵也打量了他一下，車水馬龍裡燈火如斑駁流影，為她鍍上了一層炫目的細光；她的黑色眼睛裡像是盛著橘子色的碎鑽，晃得克拉克狼狽偏了偏頭。
“我估計你也是被人欺負的那夥兒。”李陵也懶洋洋地說，嫣紅柔軟的唇上亮晶晶的，好像有一層誘人的蜜糖：“但是沒關係，你許個願，神仙就踹翻實驗室……”
“我……”克拉克突然打斷她，喃喃說：“我可以吻你嗎？”
李陵也愣了一下，耳尖也偷偷紅了一點：“你說什麼？”
克拉克向前俯身，奇異的藍色瞳孔在暖黃色的燈光影子裡泛著透亮的熠熠光芒——他聲音有點啞，好像很忐忑、很小心，像是對待捧在掌心上的一瓣雪花：“我可以吻你嗎？”
李陵也定定地和他注視，大概十秒，也可能半分鐘，黑色的瞳仁裡有橘子色碎光亂搖……她突然說：“你好磨嘰。”
然後李陵也一把揪住克拉克的領子把他薅了下來，閉著眼睛親了上去。
……
他們飛馳在某條燈火輝煌的道路上，在川流不息的嘈雜人聲裡、在粼粼亮亮的明滅燈輝裡，他們安靜地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