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蘇穎家的另外一個鄰居,也就是老鰥夫伍大叔家——
這會兒的伍大叔正好剛剛換完了不怕臟的衣裳,又拿破布條兒給兩邊兒小腿和手腕子上都綁緊了的,完後他又下了地窖,從地窖裡的一大堆蘿卜和大白菜底下,翻出來一副自製的弓箭。
沒錯,老伍同誌這是正準備要偷摸兒上山打獵去呢!
老伍同誌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好幾l,家裡原先是獵戶,但爹娘早就沒了,娶了回媳婦兒結果難產時候連帶著娃一塊兒堆兒的都走了,這說著話的也都過去十來年了,他還有一個姐姐在更早之前就嫁到外地去了。
所以老伍同誌雖說也是本地戶兒,可跟外地來的
也沒啥大區彆,不但沒啥親戚朋友在◥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落下了一個克妻克子克父克母的名聲,沒說他克姐,那是大家都不知道他姐還活著不。
唉,在這種情況下,老伍同誌要想吃飽穿暖,那就隻有靠自己了。
所以雖說這山是集體的,是不允許私人打獵的,但老伍同誌還是時不常的偷摸兒上山去。
反正這隻要是沒人抓住沒人知道的,那就是沒事兒!
至於什麼陳大剛什麼胡老五,那關他屁事兒!老伍同誌是不管的,反正誰也甭耽誤他上山找飯轍去。
但這會兒呢,除了各家村民們都在或是熱烈或是獨角戲的討論以及漠視之外,知青們住著的幾l個房子裡也是不消停的呢。
就比如,某女知青們住的屋兒裡的氛圍就是這樣式兒的——
昨兒晚上剛跟蘇穎用蘑菇乾兒,換過洗澡票兒和理發票兒的劉揚劉知青,在床上感慨道:“天呐這胡老五怎麼這麼粗魯的啊!還有那個陳大剛,他好猥瑣的呀,那天他們倆還來找小張呢,小張你說是不?唉這可真是太可怕了呀,這兩家兒人絕對是誰招上誰倒黴的!”
睡在劉揚旁邊兒的女知青小張張曉娟兒:“...”
謝謝,並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
張曉娟跟劉揚都是三年前來青山村插隊的,倆人剛好是在火車上認識的,關係算是處得不錯。
其實張曉娟這個人吧,她隻是對男人下手狠,就曾經受到過傷害,但對女同誌都還算是比較大方的,而且她這個人比較低調,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總之在知青這堆兒人裡頭,還算是人緣不錯的。
這會兒張曉娟裝作有些困了的樣子,打了個哈切才道:“啊~困死我了,劉揚姐你不說咱明天要去公社的澡堂子裡泡澡呢嘛,咱趕緊睡吧,今天整了一天的土,我好累呀...”
她最後幾l個字兒說的可慢可慢了,就像是馬上就能睡著了似的。
劉揚聽了這話也被轉移了注意力:“哎呀對的對的,咱們明天還得去洗澡呢嘿嘿,其實我都好久沒好好的洗過一個熱水澡了!咱們趕緊睡,這就都趕緊的睡!”
學大寨是沒那麼嚴格的,知青們經常愛請假不去,但反正就也不著急,所以大隊一般這個時候有人請假都給批,所以劉揚跟張曉娟她們,明天是請假去公社澡堂子的。
之所以今天沒去,是大家想著第一天的,總得給村裡些麵子,等第二天的再開始偷懶兒。
這同一件事兒,知青們做起來就沒有劉蘭香有底氣了,就算劉蘭香現在是個小寡婦,但她好歹跟青山村住了十年了,對村民們來說算是自己人,再加上理由是給小兒子看病,正當合理,大隊根本就沒為難人。
當下,在劉揚說了那麼一句之後,大家都安靜下來準備入睡了,劉揚來的比較早,為人也挺熱忱,算是女知青這邊兒的小頭頭兒,說話還是好使的。
但其實,貌似最先開始睡著的張曉娟心裡,正在瘋狂的痛罵胡老五呢!
就胡老五以為,是陳大剛
綠了他,那真是個醜陋的誤會。
因為最開始,張曉娟在青山村選擇要養的魚,隻有陳大剛而已。
她張曉娟也是有原則的,同一個村子裡,就隻會養一條魚,而且這條魚還不能難纏,最好單身,她也不想破壞彆人的家庭不是。
但是吧,就這個胡老五,他太上趕著了。
就連陳大剛都是她睡了之後才穩住了的,但胡老五呢,胡老五是自己非要上趕著貼上來的!
她都委婉的拒絕了好多次了,但胡老五一次比一次給的錢多,那誰還能跟錢過不去啊,所以張曉娟就敷衍著糊弄著就這麼長的時間了。
可天地良心啊,她張曉娟兒可是個有原則的女人,她最多就跟胡老五親了親嘴兒而已,彆的是真的啥都沒乾啊!
這其實根本就算不上是出賣感情,這純純的就是糊弄大傻子呢啊!
媽的這個胡老五真的好煩人啊!
看來得趕緊找機會跟他斷了的了。
張曉娟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倆,又再心裡瘋狂怒罵了胡老五一百萬次以後,終於成功睡著了。
而這個時候呢,剛才在蘇穎家一邊兒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一邊兒愉快的吸溜溜兒喝完了一整個大海碗稀粥,一塊兒豬油渣都沒舍得分給蘇諭的劉大栓,則已經來到了青山村外的小樹林兒裡,牽上了自家可愛的小騾子兒。
劉大栓拍了拍鼓鼓的肚子,覺得一陣子的滿足啊。
這人呢,不管是做生意賺了多少錢,能遇到一個懂得感恩的人,那就是很值得,很溫暖的了。
就說他吧,雖然他隻收了5毛錢...哦不對,他沒收錢,還倒貼給趙老太2毛錢的介紹費,就這介紹費都還漲價了,原來才1毛錢的,嗯不管了,反正這單子生意算是賠本兒做了吧,但今天遇上了蘇家的小丫頭,就劉大栓就覺得這一單子生意他做的挺超值的!
呃這麼一想吧...好像有哪裡不對?
但正在此時,一陣子山村老大娘的大碴子暴躁嗓音從附近的各處兒傳來,就跟鬨鬼了似的,反正這一陣的哇啦哇啦的,都給劉大栓整懵逼了,就完全忘了自己剛才要想啥。
仔細聽了半天,劉大栓才弄明白,原來這是人家村兒裡頭大隊部放的廣播。
但是很奇怪呀,為啥大晚上的放廣播呢?
沒有多久,劉大栓就聽明白了的。
大栓子同誌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今天到處兒傳的縣醫院跳樓事件,它是這個村子裡出去的神人啊!
藏龍臥虎,藏龍臥虎哇,哪一個村子它都不能隨隨便便的小覷呀。
劉大栓又牽著小騾子兒,拍著大肚皮,溜溜達達的遠去了,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懷疑過啥。
就所以說啊,這給人劉大栓忽悠瘸了,就不能隻賴蘇穎一個人呀,這整個兒的青山村,這山,這水,這跟縣醫院打架的刁民,他都有功勞呢!
話說回蘇穎小姐弟這邊兒,倆人等劉大栓走了之後,自
然是開開心心的吃豬油渣和紅棗兒粥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幾l塊兒吃幾l塊兒的。
等劉蘭香帶著老二蘇茂和老三蘇誠回來的時候,劉大栓都走沒影兒了。
蘇穎招呼她媽劉蘭香:“媽,趕緊過來吃兩口,我剛做的,熱乎的呢!”
瞅見倆弟弟那個羨慕猶豫的小眼神兒,蘇穎大手一揮,跟老二蘇茂和老三蘇誠說道:“鍋裡還有好些呢,你倆要吃自己盛,不過待會兒你倆負責刷碗的啊。”
正因為自己晚上已經在蘇二伯家吃過了,所以現在才磨磨唧唧不好意思再吃的老二蘇茂和老三蘇城:“喔喔喔!好耶!也有我們的份兒耶!”
劉蘭香瞅見家裡孩子都這麼歡實,即使一身的疲累也忍不住嘴邊露出笑來。
蘇穎說:“媽,你吃完待會兒趕緊休息的吧,明天還得學大寨呢。不過媽,明天我就不去了啊,我先在家給你那身兒新棉襖做出來,還有給咱家我弟他們的棉襖也都加上棉花,對了還得彈一下被子裡的棉花呢。”
劉蘭香想了想,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大丫頭去也是拿一半兒的工分兒,實際乾得一點兒不比大人少,這女孩子家家的,不去挨凍就不去了的吧。
但做棉襖劉蘭香是不放心的,她說:“你要給媽做棉襖也行,但你畫完線之後,先彆下剪刀,要不你裁的不合適,那整塊兒的好料子都白瞎了。”
蘇穎回:“您就放心吧,我先畫,等晚上的您回來說可以的,我再下剪子。”
老二蘇茂和老三蘇誠這會兒已經從鍋裡盛完粥端過來了,老二蘇茂到底是大了些,都懂事了的,還知道給劉蘭香也端過來一碗兒。
完後一家五口兒,齊齊跟堂屋的飯桌兒上吸溜溜兒。
這粥水剛一入口,老二蘇茂就嘗出來不對味兒來了,他驚聲道:“棗兒?這是甜的那種棗兒嗎?”
這種大大粒的長圓形大棗兒,本地是不產的,本地隻有那種成人小指甲蓋兒大小的野酸棗兒,但老二蘇茂小時候兒在蘇二伯家吃過一回這種棗兒,從此就給記住了這種香甜的味道。
不過老三蘇誠就比較慘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吃到過這種甜的棗兒,甚至一開始都不知道這個長長紅紅的東西是棗兒,但就是覺得挺好吃的,畢竟就,甜的嘛,哪有小孩子不喜歡甜滋滋的呢!
蘇穎警告幾l個弟弟道:“都不許出去瞎說的啊,誰要是聽話就每天都可以吃一顆,誰要是碎嘴子就以後都沒了啊!”
老二蘇茂:“知道了姐!”
老三蘇誠:“知道了姐!”
老四蘇諭:“道!”
大姐蘇穎滿意的點了點頭,今天的小弟們也是表現良好的一天呢。
一家人吃完了美味的紅棗兒粥,蘇茂蘇誠先去給全家人打洗腳水,完後全家人一起泡腳。
但等著蘇茂蘇誠蘇諭都上炕了,劉蘭香也打算去院子裡鎖門兒的時候,蘇穎突然又穿上棉襖了。
蘇穎跟她媽劉蘭香耳邊小聲兒的道:“媽,現在
村裡人都睡了,我去一趟我二伯家。”
劉蘭香以為蘇穎是要趁著現在天黑,去給蘇二伯送麥乳精和紅棗兒呢,就說:“那你快點兒的回來啊,對了還帶上菜刀吧。”
小寡婦劉蘭香現在是無比的信任鐮刀和菜刀,那誰要是想乾壞事兒,就先嘎你一刀子的沒商量。
蘇穎點點頭說:“行,您放心吧。”
蘇穎往懷裡頭揣上了一罐子麥乳精,還有一斤的大紅棗兒,給小棉襖裡塞得鼓鼓囊囊的,扣子都扣不上了,擱遠處兒瞅還以為是個什麼新品種的妖怪呢,完後在後腰的褲腰帶上還彆著一把寒光粼粼的大菜刀,一路顛顛兒的摸著黑,小跑到了蘇二伯家。
蘇穎見周圍果然都黑黢黢的,一家醒著的人都沒有,就跟大門口兒清了清嗓子,完後刻意裝成粗粗的老頭子聲音喊道:“蘇老二!蘇老二!”
沒多久,今晚二次被吵醒的蘇老二蘇二伯就披著大棉襖出來了。
蘇二伯一瞅竟然又是蘇穎,就斜楞著眼角子問:“大半夜的,你要上天呀?”
蘇穎先沒說話,而是瞅準了蘇二伯家的門縫兒,“嗖兒”一下子就鑽進了院子門兒裡頭,完後還回頭跟蘇二伯招手:“二伯你趕緊的進來呀,快點兒的有事兒呢!”
蘇二伯:“...”
這是你家還是我家?
蘇二伯進了院子門兒,剛給大門關上,懷裡就猛地被塞過來一大桶的麥乳精,還有一斤拿布頭兒包著的大紅棗兒。
蘇穎緊接著又從兜兒裡頭掏出來一大把的糧票兒,全是整個省通用的,至少得有個好幾l百斤呢,她給糧票兒擱蘇二伯的眼前晃了晃,問道:“要不要,要不要,一共三十啊,這可是看您是我親二伯啊,我一分錢都沒賺呢!”
蘇二伯:“...”
你給我變戲法兒呢擱這兒?
蘇二伯死魚眼:“哪兒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