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1 / 2)

自古沙雕克反派 紀嬰 10874 字 4個月前

施黛很認真地思考,她是不是被魚給釣了。

答案不言而喻,她非但直勾勾咬上了江白硯拋來的餌?_[(,還不止一次。

早在更久之前,江白硯就曾有意無意地勾著她。

上元燈會的牽手,越州海邊的擁抱,血蠱發作時的舔舐指尖。

像一簇纖細的藤枝,悄無聲息順著腳踝攀上來,起初難以發覺,等回過神,已被縛了滿身。

釣就釣吧,反正餌很香,她不吃虧。

施黛輕而易舉把自己說服,從江白硯手裡接過藥膏。

傷藥以白色瓷瓶裝盛,握在掌心冰冰涼涼,她隨意把玩一下,掀起眼皮。

江白硯坐在她身側,抬了右臂,觸上腰間係帶。

手背和衣料皆是雪白,隨他指節蜷起,腰帶鬆落,中衣與裡衣層層綻開。

沒人說話,房中隻餘衣物摩挲的輕響,微小卻不容忽視。

施黛有些不自在地挪開視線,定了定神,又把眼珠轉回來。

江白硯穿衣時看似瘦削,實際筋骨極為緊實,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青澀未褪儘,已有了柔韌精悍的輪廓。

纖瘦卻不孱弱,像筆挺的竹枝。

常年練劍的人,身材往往不會差。

施黛一晃眼,見到他手臂與腹部明顯的肌肉線條。

堪稱漂亮的軀體——

如果忽略江白硯身上大大小小傷疤的話。

眼神落定,施黛握住瓷瓶的右手一抖。

對於江白硯遍體的疤痕,她早早有過心理準備,但今天親眼看到,仍心下生驚。

他膚色白,條條蜿蜒的痕跡尤為顯眼,從胸口到小腹,深深淺淺,縱橫交錯。

江白硯音量極輕,似是笑了笑:“嚇到了?”

鮫人的自愈力比常人優越,並不意味著,所受的任何傷勢都能恢複如初。

江白硯小時候替邪修承受傷痛,後來又發狠般獵殺大妖,理所當然地,周身上下有不少傷口。

偏偏這人對傷痛滿不在乎,隻要不致命,連藥都懶得擦。

施黛掠視而過,胸腔裡一片澀意,像被巨石沉甸甸壓住,連呼吸也放得很輕。

她搖頭:“你彆動,我看看你背後。”

首要任務是給江白硯塗藥,這事她沒忘。

施黛攥著瓷瓶起身,行至江白硯背後,見他自行抬手,把披散的黑發攏到身前。

宛如簾幕敞開,露出一塊冷白的碎玉。

流暢的肩頸線條下,他脊背亦有傷疤。

幾l年前的舊傷居多,顏色淺淡,是近乎肉色的粉。

兩道紅線橫在背上,不深,是他與沈流霜交手時留的血口。

施黛用手指沾了藥膏:“我開始了哦。”

江白硯:“嗯。”

她沒敢用力,小心覆上其中一道口子。

褪去衣衫,施黛不必特意去看,餘光窺見江白硯後脊的全貌

挺拔得像把鋒利直劍,腰身卻是窄勁,向內收攏出流暢弧線。腰窩若有若無,因他身形緊繃,凹陷得更加明顯。

夜色裡,過於安靜的沉默像條綿長的線。

施黛決定找個話題:“後麵的傷不嚴重。疼不疼?”

她瞧不到江白硯的神情,隻聽見他清潤一笑:你吹吹就好。”

聽語氣,駕輕就熟了這是。

施黛也笑了下,依言低垂腦袋,往他傷口吹一吹氣。

江白硯身形繃得更緊一分。

她的呼吸帶有暖意,如同春風拂過,攜出淡淡香氣。

被這般吹拂,疼痛減輕許多,軀體與心間皆是酥麻。

江白硯半闔雙眼,睫羽抖落一圈燈燭光暈。

忽地,他撩起眼睫。

施黛為他塗好傷藥,食指本應退離,出乎意料地,那道溫熱觸感流連向上。

指尖有如火種,輕輕一點便可燎原。

流竄的酥意自脊骨漫開,江白硯尚未做出反應,被施黛輕輕按上一條疤痕。

與其它傷疤比起來,這條痕跡更深也更猙獰,像蜈蚣盤踞,橫在他左肩之下。

看位置,正是靠近心臟的地方。

江白硯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嚴重的傷?

施黛皺眉:“你——”

她一個字堪堪出口,江白硯忽然側過身來。

“彆看了。”

他輕聲道:“看彆處,好不好?”

傷疤絕非賞心悅目的物事,尤其那一處。

江白硯看不見身後那道疤痕的全貌,曾以掌心撫過,知它長且深,醜陋不堪。

施黛喜歡漂亮的東西。

眸色漸深,江白硯仰麵望她的眼睛。

他渾身傷疤眾多,倘若把那些皮膚一塊塊剜去,不知能否祛除疤痕。

施黛是站姿,需垂下眼,才與他四目相對。

方才江白硯聲線輕緩,說不清是不是錯覺,有一絲祈求的意思。

她聽在耳中,心覺不是滋味:“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江白硯漫不經意揚起唇角:“不是我的傷。”

他溫聲解釋:“替傀時留下的。”

邪修害人無數,是鎮厄司的通緝要犯,常年遭受追捕。

那道幾l乎致命的刀傷,源於一次九死一生的捕殺。

邪修被鎮厄司刀客所擒,拚儘全力逃跑時,遭一刀刺入後背,險些傷及心臟。

旋即替傀之術生效,傷痛轉移,全盤落在被囚禁於暗牢的江白硯身上。

那日他半隻腳踏入了閻羅殿,連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如何咬牙撐過來的。

記憶裡,唯有彙作小溪的血水、忽明忽暗的燭火、逐漸潰爛的傷口,以及無休無止的痛。

江白硯對此不甚在意:“傷處已無礙,不必憂心。”

傷在他身上,怎麼反倒成江白硯來安慰她了?

施黛低

應一聲,視線掃過他身前。

胸前傷疤最多,除了刀劍所留的細長痕跡,居然還有一處烙鐵印下的燙傷。

她下意識想起當初進入江白硯的魘境,在他記憶裡,見那邪修把銀針根根刺入他指縫。

是為得到更多的鮫人淚,又或僅僅出於淩虐人的惡趣味。

“你不喜這些痕跡。”

江白硯道:我早日將它們除去。?_[(”

大昭的靈丹妙藥多不勝數,自有祛除傷痕的法子。

施黛一頓:“我沒有不喜歡。隻是——”

夜風吹動燭燈,暈黃火光在她頰邊輕悠晃蕩,從眼睫淌落到耳垂,覆上珠粉般的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