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悶熱的時候,燕雲聞言以為他渴了,當即點了點頭道:“好。”
為了儘可能還原旅遊狀態,節目組給每對伴侶隻安排了一個攝影師。
此刻兩人暫時分開,攝影師有些為難,林鳳鳴餘光瞟見那個身影後,扭頭對攝影師道:“我這邊沒什麼好拍的,你跟他過去吧。”
攝影師聞言扛著攝像機跟著燕雲走進了那條小巷。
此刻林鳳鳴站在喧嚷的人群中,卻感覺世界上隻剩下了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住口袋中的手機,待攝像師消失在小巷的拐彎處後,他抿了抿唇,抬腳走進了那個巷子。
小巷不算很長,但是其中有個轉彎,站在轉彎的一側就看不到另一側,自從之前的教授搶劫案後,便是白天這裡也少有人光顧,是黑暗滋生的地方。
林鳳鳴走了幾步後站定,陽光似乎都照射不到這裡,他站在陰影的角落中安靜地數了十秒,身後響起了沉悶的腳步聲。
林鳳鳴聞聲,神色淡淡地回頭,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
林勇輝逆著光從巷口走進來,帽簷遮住了他的神情,直至他走近時,林鳳鳴才不出意料地從他眼底看到那股孤注一擲的凶狠。
“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在校門口鬼鬼祟祟的。”林鳳鳴語氣淡淡道,“有事?”
“給你哥選的那個女人,”林勇輝終於開口了,煙和酒掏空了他的身體,使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快要報廢的柴油機一樣,腐朽又難聽,“是不是你找人接走的?”
林鳳鳴伸出手垂眸道:“是我。”
林勇輝聞言神情立刻就變了,林鳳鳴卻不等他說話,而是看著自己的掌紋繼續道:“我聽說你和任敏在生林安之前,打掉過一個女胎,之後又吃了什麼求來的秘藥才生下林安這個畸形的殘廢……現在居然要給這麼一團爛肉找老婆,這麼作賤這些姑娘,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埋藏了一十多年的惡意終於在這一刻全部浮現,在此之前的一十多年間,林鳳鳴從來沒用過如此惡毒的詞彙描述林安,哪怕是對方跳樓時,他也隻是態度冷漠,從未像眼下這樣,將赤果果的惡意和不屑袒露於外,像是冷冰冰的毒蛇。
林勇輝聞言果然勃然大怒,他的麵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那是你親哥!什麼叫作踐?!那娘們一個天生弱智的廢物,能給你哥當老婆那是他的福氣!”
說著他一步一步向林鳳鳴走來:“倒是你,一個不要臉穿著裙子勾引男人的同丨性丨戀,自己不能生,還要阻止你哥傳宗接代!你明明能掏出比十萬更多的錢,卻不願給你親哥花一毛,我們林家怎麼會有你這種自私又下賤,眼底沒有一絲親情的人!”
被怒意衝昏頭腦的林勇輝像是一頭衰老的惡牛,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著林鳳鳴:“你還敢質問我?!你難道不怕遭報應嗎!”
麵對他的謾罵,林鳳鳴沒有絲毫惱怒,反而輕飄飄道:“我不怕啊。”
話中
仿佛帶著透骨的冷意,
林勇輝被他這幅異樣又冷靜的態度嚇得一愣,
怒氣都被衝淡了幾分。
林鳳鳴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感覺差不多了,便抬眸看向林勇輝勾了勾嘴角道:“沒錯,我是同丨性丨戀。”
“而且我還向你保證,隻要我還活著,你大兒子這輩子都不可能結婚,所以……”林鳳鳴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又帶著惡意的笑容,“恭喜你,斷子絕孫了。”
那是他從未在燕雲麵前展露過的本性,惡毒冰冷,卻又豔麗得像是滲著毒汁的薔薇。
林勇輝聞言,呼吸驀然停了,他抬眸冷冷地看著林鳳鳴,後槽牙不自然地咬緊,嘴角斷斷續續地抽搐,除去這些醜態,此刻他們一人孤注一擲的神態倒是驚人的相似。
林鳳鳴看著他就像是在照鏡子,他毫無波瀾地想到,我身上果然流著他們的血。
“隻要你活著?”林勇輝的情緒似乎扭曲到了極致,說出來的話反倒透著詭異的平靜,“那你去死,你哥哥是不是就能好過了?”
他們為了林安生下他,如今又為了林安想要殺死他,隻因為他不夠“聽話”,對不起林寧安這個名字。
林勇輝言罷從衣服內抽出了一把匕首,林鳳鳴見狀眯了眯眼,生怕對方下不了決心般:“一個被煙酒掏空身體的廢物,你殺的了我嗎?”
林勇輝聞言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步步逼近到林鳳鳴麵前:“你的命是老子給的,如今自然也該還回來!”
一刀驟然捅了過來,林鳳鳴躲都不帶躲的,可惜林勇輝手抖,自己捅在了牆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響聲。
他忍不住嘲諷般地嗤笑一聲,林勇輝被他激怒到了極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在牆上,拎刀就要再捅。
林鳳鳴呼吸一滯,但他算準了時間,恰在此刻,耳邊果不其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餘光瞟見了攝像機和一個焦急的身影,直播間此刻已經炸成了一片,尖叫都快凝成實質了:
“?!寧寧!!”
“我靠?!這個老登是誰!!”
“刀刀刀,我靠有刀!寧寧快跑啊!”
“啊啊啊你掐我寧寧乾什麼,雲子哥快快快”
“乾什麼你放開寧寧!”
“我擦快打110,有反社會分子”
在直播間數十萬觀眾的見證下,林勇輝這一刀隻要捅在實處,根據樂冬給出的判例,無論結果如何,沒個十年八年的出不來。
林鳳鳴算無遺策,可惜他唯獨不敢去算那個人的反應。
喉嚨處的手指收緊,氧氣逐漸變得稀薄。
刀尖劃破衣角的那一刻,一杯奶茶突然破空而出砸了過來,力度之大差點把刀從林勇輝手中砸掉,杯子順勢被劃破,奶茶瞬間流了他一身。
林鳳鳴跌倒在地大口呼吸,肺像是火燒一般灼熱。
林勇輝回過神後惱羞成怒,下一秒卻被人一腳踹了出去,直接砸在了牆上。
林鳳鳴閉了閉眼,感覺到
什麼人在自己身旁跪下將自己扶起,
他睫毛微顫,
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燕雲。
最終他鼓起勇氣抬眸看向對方,卻沒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怒火,有的隻是心疼和自責。
林鳳鳴心底驀然漏了一拍——該自責的是我,你為什麼自責呢?
然而這個問題眼下卻得不到回答了。
燕雲張了張嘴想和他說點什麼,但下一秒他似乎看到了林鳳鳴背後的什麼東西,眼神驀然變了。
林鳳鳴下意識想回頭,突然一陣大力傳來,等到他回過神時,燕雲已經抱著他轉過了身,兩人位置顛倒,透過對方的肩膀,這次林鳳鳴終於看到了燕雲剛剛看到的情形——麵目猙獰的林勇輝握著刀刺了過來。
林鳳鳴心臟驟停,近乎聽到了自己腦海中無聲地尖叫,他拚了命地想抬手,奈何人賽跑不過時間。
布料和肌肉一起被割開的聲音同時響起,下一秒,林鳳鳴感覺到自己手下傳來了一股溫熱的黏膩。
大腦一片轟鳴,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顏色,他反應了足足二秒才意識到——那是燕雲的血。
時間仿佛在這一秒凝滯,林鳳鳴呆呆地睜大了眼睛。
他終於達成了自己的目的,林勇輝在眾目睽睽下捅出了這一刀,未來等待他將是最少十年的牢獄之災,等待林家的將是萬劫不複。
林勇輝留下的債務會宛如一座大山般壓垮任敏與林安,自此林家再沒人能翻出任何風浪。
他算無遺策,卻唯獨漏算了一條——這一切的代價從一開始設計的他自己,變成了燕雲。
林勇輝見捅錯了人,暗罵了一聲後拔出刀,對著林鳳鳴從燕雲肩膀處露出的眼睛再次捅下,可是這次對方卻沒有再坐以待斃。
林鳳鳴驀然抬手,死死地握住那把匕首,鋒利的刀尖隔開手心,鮮血瞬間順著他的手流了下來,他的眼底再不複之前的冷靜和嘲弄,此刻盈滿了恨意和瘋狂。
他既恨林勇輝傷了燕雲,卻也更恨自己,他偏執又歇斯底裡地認為,是自己讓對方遭遇這些。
如果不是他心思惡毒到要治林勇輝於死地,如果不是他為了借直播讓林勇輝徹底萬劫不複,如果不是他在燕雲離開時說的那句“早點回來”,對方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甚至……如果燕雲從一開始就沒有認識他,是不是他就能平平安安的,去做他的明星,享受該有的一切榮華與富貴。
被薔薇荊棘劃破的小臂,被玻璃炸碎的手心,再到眼下,樁樁件件,曆曆在目,燕雲和他在一起,或許從始至終就是錯的。
這一刻林鳳鳴對自己的怨恨達到了頂峰,那種極致的自毀傾向噴薄而出,林勇輝一個亡命徒此刻都被他嚇得一愣,反應過來後猛地將匕首抽出,手心的血順著力度直接濺在了林鳳鳴的臉上,將他襯得宛如鬼魅。
下一秒,剛剛挨了一刀的燕雲卻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驀然轉身站起,劈手去搶奪林勇輝的刀,直到他掙紮著站起來,林鳳鳴才看到他背後鮮紅的血跡和猙獰的傷
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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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林勇輝此刻卻跟瘋了一樣,完全不顧性命,刀刀朝著要害刺,燕雲躲閃兩下便感覺眼前陣陣發黑,又聽到身後林鳳鳴扶著牆站起來的聲音。
他心中警鈴大作,眼前卻幾乎看不見了,隻能握著刀刃朝另一側用力,想要憑借蠻力奪下那把刀。
下一秒,一雙熟悉卻流著溫熱鮮血的手顫抖著蓋在他的手腕上,而後握著那把刀堅決至極地要奪。
林鳳鳴在計劃時不惜命,卻重視自己的名譽,他要乾乾淨淨地處理掉林勇輝,不能有一絲汙點。
可是當那一刀並未落在他自己身上而是落在燕雲身上後,一切都變了。
無所謂了,林鳳鳴近乎瘋狂地攥著刀刃,尚未愈合的傷口又被割開了一條縫,鮮血順著手心往下流,他現在隻想親手送林勇輝去死。
燕雲驀然意識到了林鳳鳴的想法,他立刻反手將人推到了一邊,林勇輝見狀當即趁機來奪,燕雲猝不及防被他掐著脖子按在牆上,腦袋“砰”的一聲撞在牆上,當場出現了眩暈感。
這一撞徹底把燕雲的血性給撞出來了,他驀然冷下了臉,埋藏在教化之下的本性顯露無疑,完全出於本能發了狠,手下猛地一用力。
隨即刀尖像是插進了什麼泥中一樣,所有的力度都在這一刻消失了,林勇輝不知道被捅在了哪裡,手臂驀然沒了力氣,緩緩靠在了背後的牆上,順著牆滑了下去。
耳邊傳來沉重的攝像機砸在地上的聲音,以及攝影師驟然回神的呼救聲。
直播間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隨即徹底亂成了一團,但是隨著攝像機砸在地上,畫麵驟然消失,隻剩下了一團黑。
這一切都發生在半分鐘之內,可是燕雲卻感覺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他甚至沒空去想這會不會被判做正當防衛便驟然失力鬆開了手,那把沾滿鮮血的匕首插在林勇輝身上,和對方一起沿著牆壁滑下。
剛剛被他推開的人再次衝了上來,牢牢地抱著他,那人什麼也沒說,隻是發抖,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寧寧……”燕雲極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沒事,可是眼前發黑下,他幾乎找不準林鳳鳴的臉,“我沒事,彆難受……”
說完他仿佛猜到了林鳳鳴的心事一樣,又開口補充道:“彆自責……不是你的錯。”
林鳳鳴此刻仿佛失去了所有感知情緒的能力,他顫抖著用衣服去按燕雲的傷口,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想打120,右手手心的血不斷地往下流,使得屏幕濕滑黏膩,根本打不開。
他卻仿佛完全感覺不到手心的劇痛,反手直接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布料猛地擦過傷口,立刻紅了一片。
“燕雲……你先彆說話,保持體力……在打120了,堅持一下……”
林鳳鳴聽到自己顫抖著開口,心中卻感覺像是隔了層紗,此刻的他像是做夢一樣,一切都帶著不真實。
他仿佛飄在天上一般
,
看著自己撥通120,
把燕雲放在一旁,讓對方靠在牆上躺的舒服一些,又硬生生用手撕下自己衣服上乾淨的布料,顫抖著去按對方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他看到了躺在燕雲對麵的林勇輝。
林勇輝此刻正躺在地上生死未卜,那把匕首插在他的肚子上,血流了一地,比起還能坐著保持清醒的燕雲,他倒更像是那個被謀殺的人。
林鳳鳴突然從那種飄忽的狀況抽離了,他猛地從心底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既是對林勇輝的,也是對自己的怨恨,抬手握住了那把匕首,而後手下一用力,驀然抽出。
林勇輝驟然吐出了一口血,倒在牆角抽搐,看著淒慘無比,但這一切都說明一件事——那一刀並未致命。
林鳳鳴垂眸看著他的生身父親,突然從心底升起了一股淹沒一切的衝動——殺了他,然後去坐牢。
他本就是天生的惡種,這一切都因他而起,該放燕雲自由了。
林鳳鳴閉了閉眼,驟然握緊了那把匕首,粗糙的刀把將他本就鮮血不止的傷口磨得一片狼藉,可他沒有任何反應。
下一秒,一隻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將他按在懷裡,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壓下他握著匕首的手臂。
“寧寧……”那人在他耳邊,帶著濃濃的疲倦,隻用了一句話就拉回了他的所有情感,“我好像有點困……”
上一刻那個冷靜、狠厲而決絕的林鳳鳴在這一刻宛如玻璃般驟然破碎,他驀然睜大眼睛,反應了二秒陡然意識到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瞬間便露出了慌亂而脆弱的內裡。
“彆睡、不能睡……”林鳳鳴反手扔了那把沾血的匕首,低頭慌不擇路地抱住燕雲,所有情緒在這一刻回籠,他抱著懷中人口不擇言,慌亂到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我已經打了120…很快就能到……求你、求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
這是燕雲第一次見到林鳳鳴露出如此手足無措的神態,看起來就像要哭了一樣,脆弱又恐慌。
“之前讓你求我……你死活不願意,眼下倒是……”燕雲靠在他肩膀上,此刻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道,“多來幾聲……我愛聽……”
“求求你、燕雲……求求你彆睡。”林鳳鳴環著他的肩膀有求必應,顫抖著聲音哀求道,“不能睡……哥哥…求你、真的求你再撐一下。”
那些妄自菲薄,那些陰暗又瘋狂的自我否定全在此刻灰飛煙滅。
被他算計到走投無路的親生父親正生死未卜地躺在角落裡,血流了一地。
而一切的謀劃者此刻卻正抱著丈夫的肩膀,像迷失的小鹿般慌亂又柔軟地懇求著對方不要睡去。
他的臉頰上還帶著剛剛濺上去的鮮血,連睫毛都掛著血珠,但他的表情又是那麼脆弱無措,像是下一秒就要悲傷得心碎了一樣,美得驚豔絕倫。
天生無情狠毒的美人為了心上人的一句話瞬間慌亂到近乎落淚,巨大的反差讓人心動到近乎瘋狂。
林鳳鳴完全不知道他一直極力想隱藏的,在他看來卑劣又惡毒的那一麵,在燕雲眼中到底有多誘人。
燕雲的意識無比昏沉,聞言卻依舊忍著疼,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求人……不能隻憑嘴上說說吧?至少得拿出點誠意來……”
他借著對方的愧疚明目張膽地索取,等著對方剝去一切,坦露著柔軟送上門來。
燕雲自然知道自己趁人之危的手段很卑劣,可那又如何呢?
那個麵對林勇輝時冷漠到連自己性命都不在乎的人,此刻隻為了讓他保持清醒,口不擇言到什麼都願意承諾。
“求求你…燕雲…隻要你彆睡……”掛著血珠的睫毛不住地顫抖,難以言喻的恐懼混雜著巨大的悔意幾乎要把林鳳鳴給吞沒了,他小聲哽咽著哀求道,“隻要你彆睡……我什麼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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