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門致歉 李斯:誰吃虧公子都吃不了虧……(1 / 2)

麵對父親的諄諄教誨,扶蘇還能怎麼辦呢?這個時候為自己辯解是下下之策,不如誠懇認錯,還能在父親心裡博一個好印象。

反正誰吃虧他扶蘇都不會吃虧。

兩輩子了,從來都是他讓彆人蒙受冤屈,從沒有人能反坑他一把。即便這件事裡李斯自己也很無辜,扶蘇也愉快地決定把賬算到李斯頭上。

正好,還能利用這件事再嚇唬李斯一回,讓他以後乖乖辦事,彆妄圖耍什麼小心思。

扶蘇臉上露出了慚愧之色:

“原來韓非先生一事竟有這等隱情,是我誤會李廷尉了。既然如此,我當親自登門去同廷尉道一聲歉才是。”

秦王政欲言又止。

他想說堂堂大秦公子,倒也不必給一個小小的廷尉道歉。但是轉念一想,若是他自己做錯了事情,他也是會誠心向臣子致歉的。

作為秦王的他這麼做都不覺得辱沒自己的身份,大秦公子當然也做得。扶蘇去道個歉也好,李斯性格謹小慎微,如此一來便不會也不敢再計較這件事。

於是秦王伸手摸了摸兒子的發頂,神情難得溫和下來:

“既如此,你便早些去吧,也省得流言愈演愈烈。”

扶蘇這個年紀正是少年意氣的時候,卻肯拋卻不必要的麵子和自尊,去向身份低於他的人請罪,這讓秦王政十分欣慰。

雖然兒子之前被儒家教的傻了點,但那些大儒也將扶蘇教成了一個坦蕩君子。光看著一點的話,大儒們倒也有可取之處。

秦王政目送兒子告辭離去之後,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叫來侍官傳令下去:

“長公子身邊那些儒家的先生,除卻淳於越之外,其餘的派去其他公子身邊,教導公子們為人處世之道。”

侍官聽罷深覺不妥,長公子的老師派去其他公子身邊,這……

不過王上總比他考慮得周到,或許王上另有深意也未可知。

想到這裡,侍官恭恭敬敬地應是,下去傳令了。

此時的諸位大儒先生們正閒賦在家,心情很不美妙。

他們平日裡本本分分地教導長公子,也沒像淳於越那樣起小心思。

頂多就是心裡生出些野望,期盼長公子正式入朝之後能為他們謀取更高的官職。待到公子繼位,他們就是公子的心腹臣子,日後必然更加風光。

可是如今因為淳於越的教導,惹得王上大怒。他淳於越自己受罰也就罷了,竟還牽連上了自己這些無辜之人。

大儒們不敢責怪秦王,便隻能瞧淳於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整日裡在家痛罵淳於越害人,甚至想擼起袖子寫幾篇文章聲討這個居心叵測的“老師”。

——給公子當老師你就好好當,一堆歪心思,你配為人師表嗎?!

說起來大儒們和淳於越之間的官司也不是這兩日受牽連後才開始的,往年他們的關係就不是很和睦。

大家都是名聲斐然的大儒,憑什麼你淳於越力壓所有人一頭。靠著給長公子灌輸不合時宜的思想,將其他人都排擠得沒了落腳之地?

雖說後來淳於越也向公子舉薦了他們吧,但那可不是他自個兒願意的。還不是發現自己一下子得罪了諸多同僚,尤其是那些彆家學派的老師,自覺勢單力薄怕被欺負,這才勉為其難提拔了一下同為儒家弟子的他們。

大儒們倒是想承他的情呢,可是轉念一想,要是沒有淳於越在其中搗鬼,他們本來也會在公子身邊受到重用。

所以這哪兒是淳於越推舉有恩,這就是搶了你的飯,回頭施舍你一口稀粥,讓你好歹餓不死,還想叫你感激他呢!

以往有學派之爭的時候,大家還能維持麵上的和氣,不去計較這些事情。可如今眼看著整個儒家一脈都要被從公子身邊清理出去了,大儒們焉能不急。

王上本就重法家、輕儒家,隻怕以後都沒機會再回到長公子身邊了。如此一來,等日後公子繼位,大秦還能有儒生的一席之地嗎?

他淳於越就是儒家的罪人!

大儒們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就在這個時候,侍官登門傳令了。

一封新的任命將他們所有人頃刻間打醒,誰也顧不得淳於越那點罪過。

王上這是什麼意思?!

侍官一走,大儒們就著急忙慌地出門,去尋找其他同僚。待人聚齊後,一問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收到了同樣的任命。

眾人誰也不是個傻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王上的用意。

他們的大王這是一點都沒有培養其他公子的意思,哪怕長公子之前犯了那麼多傻,還是想叫長公子繼承衣缽。

之所以派遣他們去其他公子那邊,還著重提到了要教導“為人處世”。這不就是覺得儒家這一套教化不適合他大秦下一任的王,隻適合那些不要和繼承人爭權的閒散公子嗎?

大王想讓他們把其他公子養成個謙謙君子,最好性格敦厚仁善一些。

這樣的公子雖然當不了秦王,卻很適合給秦王做左膀右臂。再不濟,不入朝堂,隻做個富貴閒人,也挺不錯的。

秦王政半點不擔心萬一扶蘇培養不起來,回頭再去養其他兒子,會因為這番教導而困難重重。

他自信可以將扶蘇掰回來,那麼其他還不如扶蘇受荼毒深的兒子,自然也可以。

大秦曆代公子是有競爭者的,厲害的對手能促進他們的成長。但這個優點到了秦王政這裡不存在,他自負自己的兒子不需要什麼競爭者也能成才。

反倒是其他公子的心被養大之後,將會十分麻煩。兄弟為了爭奪王位互相傾軋,甚至舉兵造反,這將是亂國之本。

秦王政深以為,日後一統天下的大秦短期內不需要這樣的波折。初生的大一統王朝本就脆弱,還是少點亂象為妙。

大儒們既弄懂了王上的意思,便不由得苦笑起來。

去了其他公子身邊,且不說那些公子會不會因為早有奪位之心而不待見他們。就算公子們沒那些小心思,他們這些人日後隻怕也很難入朝掌握話語權。

做了其他公子的老師,就天然有了黨派陣營之分。而且彆的公子接觸朝政還不知要等到幾時,恐怕那個時候長公子身邊已經簇擁了足夠的心腹,不需要他們這群人了。

但王上的命令無人敢違背,思來想去隻能私底下多向長公子表一表忠心。

他們將其他公子教導成不爭不搶的性子,也算是變相在為長公子提供助力。做好事不留名那是傻子的行為,有功勞當然要明明白白地告訴公子。

確定了行動方案之後,眾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各自散去。

他們將會被分散派去不同公子身邊,到時候少不得互相幫助。具體要怎麼把那些公子養成王上想看到的樣子,還得細細琢磨一番。

侍官傳令的事情,扶蘇出宮不多時便得到了消息。

倒不是他手頭有什麼得用的情報來源,原主完全沒有給自己組建班底的意思,自然也不會搞這些東西。很多時候朝堂上的事情,原主反而知道得很晚。

是以今日能在侍官宣令前就收到消息,主要原因還是出在那晚他利用楚係勢力向李斯傳信上。

扶蘇的這個行為給了楚係勢力一個錯誤的信號,他們誤以為長公子有偏向楚國的心思,否則為何會主動接觸他們這些暗地裡的釘子?

既如此,當然要把握住機會,多在公子跟前露露臉,讓公子知道他們的能耐。

有本事的人才能得到重用。

然而他們走的這一步,卻是弄巧成拙了。

扶蘇表麵上溫溫柔柔地謝過特意來為自己報信的侍人,一進馬車簾子落下,臉上的笑容就冷了下來。

父親下令時必是在殿內,而非當眾宣布。那麼提前知道這件事的,也隻有當時在殿中侍奉的宮人和傳令官。

傳令官忙著要跑許多大儒的府邸,哪有那個閒工夫去給誰傳信。更何況這位傳令官還是地地道道的秦國貴族之後,和楚係勾結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