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我拒絕。
夏無且看向秦王政:
“一日十數盞著實有些太多了,還是控製在三盞之內吧。”
秦王政當即點頭:
“以後每日隻給太子三盞蜜水。”
扶蘇:……
夏無且,你給我等著。本太子定會儘快讓你徒弟頂替你的位置,你回家養老去吧。
不讓喝蜜水也便罷了,夏無且還給他換成了清茶。新研究出來的沏茶方式味道確實比加油鹽醋的要好很多,但它苦啊。
扶蘇不喜歡苦味,他寧願喝沒有味道的白水。
結果夏無且說:
“適量飲茶,於身體有益。”
秦王政:“準。”
扶蘇:……
夏無且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走之前提了一句張良給太醫賄賂的事情。
那天去給郭開看病的太醫是被張良收買了,否則也不能恰好達成“郭相公自此身體孱弱”的完美結局。
當然,扶蘇這邊也給出了示意,即便他不賄賂也能成事。
隻不過張良很聰明,他知道自己必須出這個錢。
一來可以在太子跟前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告訴對方事情是他安排的;二來萬一郭開查到了太醫頭上,也有他張良可以頂鍋。
在這件事裡,寧願韓人暴露,也不能太子暴露。否則便是他沒把事情辦妥,到手的功勞就飛了。
這是一步險棋,是張良唯一留下的、有關韓人的破綻。好在隻是他張良一人動的手,運作得當不至於讓郭開遷怒其他韓臣。
幸好,郭開沒從太醫那邊查到什麼。
太醫署畢竟是重要的機構,事關秦國王室的身體健康,不是誰都能伸手進去的,調查也不成。
事後,收了錢的太醫特意去向太醫令夏無且請示。詢問這錢他是可以自己留下還是得上交,沒有準話他心裡不踏實。
所以夏無且才在例行診治時提到這個。
秦王政擺擺手,讓他們這點小事自行處置。
等人走了,他才偏頭問兒子,那個張良就是之前扶蘇提到的人才?確實挺雷厲風行的,這就把郭開乾掉了。
扶蘇把討厭的茶水推到一邊,點點頭:
“滅楚時可以讓他參與戰術商議,或許能有更好的主意。”
張良刺秦一事扶蘇也說了。
他是先和父親說了這件事,再詢問是否要重用張良的。若父親自己很介意這個,那他也隻能對張良說一聲抱歉了,在他心裡父親的心意比人才更重要。
然而秦王政顯然比他兒子大度得多。
莫說這一世張良根本就沒有刺殺他的心思,就算經曆過上一世刺殺失敗那件事,以對方的才華,但凡願意回頭是岸,秦王政也肯接納。
秦王政順便借機教育了兒子兩句,讓他不要太小心眼,為王者怎可過於計較、隻以喜好行事?
扶蘇乖巧地點頭表示學到了。
但是彆的事情他可以妥協,事關父親的不行。這是他的逆鱗,除非父親親自做出了決定,否則他不改。
秦王政:……算了,寡人以後多盯
著點。
揭過這個話題,
秦王政想起了另一個同為韓人的人才。
他惋惜道:
“早知用這一招便可叫韓人事秦,
當初倒也不必急於處死韓非。”
倘若韓非還活著,如今應該也能在朝堂中為秦所用了。就像張平父子這般,不為彆的,就為替其他韓人打開官路。
扶蘇勸慰道:
“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韓非為韓國公子,隻怕即便他肯安心事秦,反秦之人也要利用他的出身做文章,強逼他成為韓王。”
到時候叛軍在地方上自顧自地擁立遠在鹹陽的韓非為新的韓王,然後打著韓非的旗號起兵,愣是要攻入鹹陽救出韓王。
這樣哪怕韓非自己什麼都沒做,處境也會尷尬起來。他又不像韓侯一樣是個階下囚無所謂,他可是要在朝堂上做官的。
秦王政一想也是。
隻恨韓非怎麼偏偏就是韓國公子呢?若是個普通臣子,就沒那麼多麻煩了。
說到這個,扶蘇想起一事:
“荀先生不止有韓非、李斯兩個弟子,還有一個叫張蒼的,也在秦國為官。”
張蒼和李斯不太熟,不過李斯還是推薦了這位師弟,給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
扶蘇之所以記得他,是因為他靠自己的本事當上過禦史。後來不知犯了什麼罪逃跑了,因為扶蘇整頓吏治的關係,沒逃多遠又被抓了回來,也是倒黴。
原是要依法處置他的,不過扶蘇意外發現了他在財政方麵的能力。後來讓他戴罪立功,做了治粟內史。
以張蒼的能力,本可以更進一步成為三公之一的。可惜因為犯罪的事情,沒爭得過其他人,最高隻坐到了九卿。
也怪大秦二世人才濟濟,呂雉、蒙毅等有為相之能的數不勝數,張蒼很難擠進去。
不過張蒼看著可比他們這些皇帝長壽多了,秦三世的時候或許能熬死老對手們,再往上爬一爬呢。
扶蘇不知道張蒼曆史上活到了公元前152年,距離現在還有76年。彆說秦三世,四世說不準都不成問題。
秦王政倒不知道張蒼這個人,聞言來了點興致,問道:
“他也是法家人才?”
扶蘇答:
“那倒不是。”
秦王政肉眼可見地失望了不少。
扶蘇想了想:
“可能算半個術數家吧,他寫過一本《九章算術》。不過學說上,其實是繼承的荀子的儒家思想。”
荀派儒家,和正經儒家出入比較大,不然荀子也養不出韓非和李斯來。
荀子最出名的理論是“性惡論”,即人性本惡。
在他這個想法的基礎上,弟子們不約而同地走了法家的路子,覺得人性既然本惡,那就應該用重法約束啊!
——邏輯很合理,沒有毛病。
荀子:雖然但是,我的主張其實是用道德和禮儀教育來引導人們向善。
韓非李斯
:那太慢了,不如直接用法律進行約束。
荀子:……
提起荀子,秦王政臉上的表情微妙起來。
他感慨:
“荀先生確實是儒家之中難得的清流。”
不光性惡論讓秦王政非常讚同,荀子還有彆的觀點也很實用。
注重教育這個就不提了,那是扶蘇推崇的。秦王政的重點在荀子認為“製天命而用之”,以及“人定勝天”。
打眼一看,前者是皇帝慣用的手段了,利用上天鞏固自己的統治。後者則是皇帝自己愛用,但並不希望民眾用的理論。
皇帝們想要的是“朕自己能克服天命達成目標就可以了,平民百姓當然是乖乖聽從朕說的天命不要反抗”。
總之,荀子的思想為封建社會的統治穩固性做出了傑出貢獻。
秦王政興致勃勃:
“張蒼雖然不重法家學說,但寡人似乎聽你之前說過,術數家的研究也頗有用處,於財政有益,是否?”
扶蘇點頭。
那可不,財政治理怎麼能沒有術數的輔助呢?光一個統計學就非常管用了。
秦王政大手一揮:
“那便讓他去治粟內史手下做事吧。”
當禦史實在是埋沒了他。
失去韓非固然叫人心痛,能重新斬獲一個其他方向的人才,也勉強撫慰了秦王政的情緒。
如今大秦的法家人才不少,多點彆家的倒也是件好事。不給法家一點危機感,他們隻會故步自封。
秦王政就覺得李斯最近有些太安於現狀了,這樣很不妥。
大秦一統天下之後的律法要怎麼修改才能更適合新生的秦朝,他李斯難道不能提前去研究研究嗎?整天拿著俸祿不乾事,這如何能行?
師弟張蒼都開始忙碌了,師兄李斯也該支棱起來。
於是造字結束還沒能休息多久的李斯重新被委以重任,再次陷入了無止儘的加班之中。
李斯懷疑人生:
“王上以前有這麼見不得彆人閒著嗎?”
他兒子李由認真地想了想:
“有吧,您看他連公子和公主們都沒放過,每日裡忙得腳不沾地。”
李斯:可那不是太子在壓榨弟妹嗎?
李由:但是下令讓公主也和公子一起進學的,是王上啊!
李斯:有道理,不過為父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隔日見到太子時,李斯就小心翼翼地詢問,這次的加班是否又是殿下替他攬活。
這次的事情可和扶蘇沒關係:
“是李廷尉能力上佳,得父親青眼。”
李斯:真的嗎?
那就當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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