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彆人有的他必須要有。
張良懷疑齊王建其實內心深處意識到自己這個齊王當不了多久,就是嘴上不承認罷了,否則怎麼這麼早就開始為以後做打算?
張良一言難儘地告訴秦王:
“齊王如今在鹹陽住得流連忘返,微臣試探著提過幾l次送他歸國,但他並不是很情願。”
在秦國吃喝玩樂太快樂了,沒有忠心耿耿的臣子會試圖繞過後勝跑去找他諫言,讓他勵精圖治。
臣子們整天嗡嗡嗡的,真的很煩人。
就是秦國沒給他準備太多美人,他有點想念他的愛妾了。張良保證很快就會送他的愛妾來給他團聚,之後齊王建便沒再怎麼抱怨過。
秦王政:……
秦王政匪夷所思:
“他難道不知道送他的愛妾來與他團聚,代表著什麼?”
——那得是齊國被滅之後,齊王的後宮才會被一並遣送過來。
張良麻木地表示:
“齊王大概是清楚的吧,臣也弄不懂他在想什麼。”
所以才說六國的亡國之君都是奇葩,各有各的過人之處。
秦王政放棄理解昏君的腦回路了。
他道:
“既如此,那便將人送回齊國。”
張良了然地點頭:
“王上英明。”
既然齊王喜歡待在鹹陽,他們大秦卻迫於壓力不得不送齊王回國。待到齊王回去之後,肯定會遷怒那些鬨事的齊人。
秦國完全沒必要自己動手,等齊王把人收拾掉就行。麻煩收拾完,想必齊王還會積極主動地再入一次秦。
扶蘇想到日後齊臣見到自家大王心心念念要回秦國享福,不知會憋屈成什麼樣。他笑了笑,覺得父親這招也是夠壞的。
你看,你們非要迎回的王根本不想待在齊國呢。
殺人誅心啊。
張良退下後,秦王政看兒子還在笑個不停,不由得失笑。
“你且悠著點,彆笑岔氣了。”
扶蘇的笑意戛然而止,伸手按住肚子,委屈極了:
“父親咒我。”
難得看到父親使壞,他開心一下怎麼了?
秦王政:……
秦王認命地替幼稚的愛子揉肚子,好半晌才讓他恢複了活蹦亂跳。
史官熟練地記錄下此事。
經過多年曆練,如今的史官已經不是當初的史官了。他什麼大場麵沒有見過,這都是小意思。
蒙毅也熟練地低頭替王上分揀批閱好的奏折,指使侍從將它們拿下去,送回各官衙之中。
冬日裡適合進補。
扶蘇進補的
效果怎麼樣不好說,秦王政倒是補得容光煥發。墨發越發黑順柔亮,身體狀態也比年前忙碌秋收時好得多,完全看不出是即將邁入四十的人。
某日將閭等人過來探望父親,發現月餘不見,父親看著竟比他們這些小輩還年輕。
將閭不可置信:
“父親吃了什麼仙丹妙藥嗎?”
扶蘇立刻一個眼刀子飛過去。
提什麼不好要提仙丹,將閭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榮祿左右看了看,實話實說:
“我覺得父親隻是保養得好,冬日裡沒怎麼操勞。倒是三兄,你看著太老了。”
當爹的看著比當兒子的年輕,不一定是爹顯年輕,也可能是兒子顯老。
榮祿就覺得父親這樣子像是二十五的青年人,但他三哥嘛,不提也罷。滿臉滄桑頹廢的,說他四十都有人信,完全沒有年輕小夥的朝氣。
其實看臉倒不至於四十,就是那個氣質,氣質懂吧?硬生生把人襯得老了。
扶蘇仔細打量了一下蠢弟弟,點頭承認榮祿說的有道理。
他問將閭:
“你冬日裡都在乾什麼?”
將閭偷看了父親一眼,打哈哈道:
“也沒乾什麼。”
就是睡懶覺而已。
難得今年冬天比較清閒,他也不需要跟著加班。所以將閭就迎來了少見的假日,一有空就窩著不動,以前熱衷的練武也荒廢了。
扶蘇懂了。
怪不得看著老呢,原來是這麼弄出來的。
後世的廢宅大抵如此,早上睡不醒,晚上睡不著。起床就喊累,運動根本沒力氣。整天從早喪到晚,隻想步入老年退休生活。
扶蘇嫌棄道:
“日後少來章台宮,免得影響父親。”
喪氣是會傳染的,好不容易把父親調養得這麼好,身邊還是得杜絕這種老態龍鐘沒有活力的家夥。
秦王政聞言說了兒子一句:
“扶蘇,你不要總是嫌棄弟弟。”
當著這麼多兒女的麵,他也不好拉偏架。所以隻能意思意思斥責一下,稍稍安撫其他孩子。
將閭還沉浸在“大兄愛我”的自我感動中,倒是難得沒有和他哥計較。
而是說:
“知道了知道了。”
他才不會傻到經常來呢,叫父親知道他過得如此頹廢,肯定會看不慣。他還不想提前結束懶散悠閒的假期,不會自己找不痛快的。
弟妹們看完父親又結伴跑了,仿佛就是許久不見,單純來關心一下父親最近過得如何。見大兄把父親照顧得極好,他們也就不操心了。
扶蘇對弟妹們的識趣離開十分滿意。
但是剛才父親說他的事情他還記得呢,不能就這麼算了。
扶蘇於是看著父親不說話。
秦王政給他塞了一盞溫熱的甜牛乳:
“寡人糊弄他們的,你怎麼又計較上
了。”
聽到父親哄自己,扶蘇總算高興了。乖乖喝完據說還能讓他長高的牛乳,雖然一個冬天過去,測量身高時並沒有變化。
倒是身體確實強健了一些,今年冬日不曾再受寒生病。
太醫們在養生方麵鑽研得越發深入了,和羅馬那邊交流過後,啟發了不少新思路。
羅馬人的醫術沒什麼值得稱道的,不過那一片的土著很有想法。他們在醫學上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操作思路,非常之神奇。
哪怕大部分都是不能學的錯誤療法,也能找到零星半點的精華之處。
太醫最近在嘗試提煉藥材中的有效成分,雖然沒什麼成果,但是樂此不疲。
冬日結束的時候,齊王也終於磨磨蹭蹭回到了齊都臨淄。
路上護送他的秦國軍隊三催四請,可齊王就是不著急回去。順路又見識了一番沿路的郡縣風景,每回聽到附近哪裡有名山大川都非得繞過去瞅兩眼。
齊國之前就收到消息說齊王要回國,翹首以盼了整整一個冬天。在他們快要懷疑秦國放假消息的時候,終於接到人了。
或者說,終於找到人了。
齊國向秦王去信質問他們的大王到底哪裡去了,說要回去卻兩個月都不見人影。快馬加鞭不應該早就到了嗎?秦國都在三晉修了馳道,路上需要花那麼久嗎?
秦王政便告訴他們,是你們大王自己磨蹭,等不及你就出國迎接。
齊人果真出國迎接了。
然後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在登嵩山的齊王建。一看輿圖,好嘛,這還沒走到從鹹陽去臨淄一半的路程。
後來在齊人的催促之下,齊王建才不情不願地加快步伐,趕回了國內。
齊王回國的消息瞞不住,北邊的燕國自然是聽說了的。
聽完燕國就坐不住了,說好的國君一起被關,憑什麼那齊王就可以隨便回國,他們燕王不行?
哪怕是為了燕國的臉麵,也得向秦國要個說法。
燕太子並不想要父親回國,可他平日裡的表麵功夫做得好,這會兒也不能自打臉毀掉往日經營的好形象。
於是硬著頭皮去信一封詢問他們燕王什麼時候可以歸國,隨後理所當然地被秦國糊弄過去了。
齊國在軍事上好歹還有掙紮的餘地,所以秦國得考慮一下齊國國內的反應。燕國是個什麼東西,不用在意它。
燕國臣子為此又氣了一通。
有些忠臣直接氣病了。
燕太子一邊在心裡叫好,他早就看不慣這群老家夥了。一邊又要親自上門慰問,做出同仇敵愾的模樣。
就這麼糊弄了兩個多月,時間從初春走到了暮春。
暮春時節代表著,秦國的春耕結束了。
秦國的軍隊已經饑渴難耐,修養一年多也差不多夠了。春季糧食已經種下,難道還非得等秋收結束再發兵嗎?
沒有那個必要,夏季無事,正好可以去北邊的燕國消消暑。
秦王政看罷代地李將軍送來的折子,說是代郡的長城已經修好了,請示他接下來往哪兒修。
代郡雖然在趙國北部,卻是個比較小的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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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被秦王政劃分出了一串的郡,從西至東分彆為九原、雲中、雁門、代郡。等燕國滅後,還會新增上穀、漁陽、右北平、遼西和遼東。
北境的郡每個都相對南部楚地的郡小得多,但比之中原三晉卻要大些。郡劃得多,方便分段防守,畢竟北境的國線確實很長。
李將軍在代郡修長城,隻能修代郡的一小截。其實早就修好了,不然也不會跨越幾l郡支援秦趙邊境那邊,去幫兩國長城鏈接起來。
代郡長城沒什麼年久失修的問題,就是秦國擔憂如今的長城還不夠堅固,額外加固了一些。
如今眼看戰事要起,李將軍提及“代郡長城修好了”這個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其實是在委婉地表達想參戰賺取軍功的意圖。
他年紀不小了,兒子過幾l年就要成人。他想在此之前多給後代積攢點家業,倒也無可厚非。
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過李將軍畢竟是趙國降將,上頭還有父親李牧壓著,不好表現得太過積極,行事隻能如此委婉。
秦王政聞弦歌而知雅意,回了他一封書信,叫他靜待佳音。
春季結束的這一旬,一則震動鹹陽的大消息橫空出世——燕國使者高漸離刺殺秦王失敗被抓了!
鹹陽城中的眾人第一反應是:
高漸離?誰啊?燕國使者?什麼時候來的?最近燕國有派使者入秦嗎?沒聽說啊!
高漸離被關押都已經是昌平君出逃那會兒的事情了,過去了兩三年,不怪大家早已忘記。
但秦王可沒忘記他,一直在等著什麼時候打出這張牌呢。
為此鹹陽縣令這幾l年也都不斷地在營造高漸離依舊居住在客舍、且時常入宮為秦王奏樂的假象。
哪怕鹹陽城中的其餘人對這個使者沒有印象了,客舍附近居住的秦人倒是還記得這人。
他們主動地幫忙散播消息,說高漸離是個很會擊築的燕人,這些年一直住在客舍。他們隔一段時間總能看見高漸離的車架進入鹹陽宮,或許是去給秦王演奏仙樂了。
有人自發站出來解答,鹹陽城中的眾人就都信了。
原來很久之前出使秦國的燕使居然還沒走,他不會是看多了鹹陽的富貴繁華,故意賴著不回去的吧?
可以理解,聽說燕國十分苦寒,要什麼沒什麼。
但這個高漸離待得好好的,怎麼又想不開刺殺王上了呢?
這時官府又出了詳細的前因後果。
事情還要從齊王回國說起。
齊王回國之後,燕國那邊就很不滿,覺得秦國區彆對待,單獨扣押燕王。
秦國則表示自己十分冤枉,他們既然連齊王都不扣押,為什麼要扣押你區區燕王?
這個邏輯就讓人沒有辦法反駁。
誰都知道燕國是個二流諸侯國,很不能打,所以燕王這個人質沒什麼用處。
“可是那燕國使者不這麼想,他雖然舍不得鹹陽繁華,卻對燕王喜意外地忠心。聽聞燕王喜歸國不得,頭腦發昏之下就做出了蠢事來。”
高漸離仗著自己能時常入宮奏樂,忖度著秦王或許不會防備他的行刺,於是選擇了鋌而走險。
大約是覺得隻要秦王死了,秦國一亂,燕王就能趁機逃回燕國。
可惜事情失敗了。
秦王吃了如此大虧,當即震怒。
秦國認為自己這邊是遭受無妄之災,分明是燕王自己流連忘返,與它大秦何乾?
“所以王上已經命人連夜把燕王喜送回燕國了。”
“啊?為什麼要送回去?不該治罪燕王的嗎?”
“你懂什麼?王上清清白白,卻因為這種誤解遭到刺殺。這個時候處置燕王,豈不是正好應了傳聞?所以才要把人送回去,證明我大秦坦坦蕩蕩,對他們什麼燕王齊王的都不在乎。”
秦王倘若此時直接處置了燕王,雖然占理,卻也容易招致罵名。
畢竟誰也說不清楚你秦國是否當真故意扣留燕王。要是真的,那你被刺殺也是活該啊。
可現在人都送回去了,說明秦王果真是被人汙蔑的。如此一來,刺殺秦王的燕國就是完全的過錯方,秦國可以光明正大地發難了。
但是這還不夠。
過了一段時間,鹹陽城裡又傳出了新的流言。
這次流言的內容是:
“唉,你知道那刺客高漸離是誰嗎?”
“這有什麼不知道的?不就是燕國使者嗎?”
“不止!他居然和之前燕太子丹派來的刺客荊軻是結義兄弟!”
“什麼?!難怪他也會做出刺殺王上的事情來!可惡的燕國!必然是蓄謀已久!”
燕國。
新太子前不久才收到了秦王質問燕國使者屢次三番刺殺秦王到底有什麼意圖,今日又收到了新的國書,指責燕國居然派遣刺客潛伏在秦國長達數年。
燕太子嘴巴都在發苦。
這是個圈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但是有什麼用呢,燕國毫無反抗之力。
秦國要打就打,找這麼多借口是何苦?又要占便宜又要占據名分大義,彆太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