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沒收美酒(2 / 2)

“將閭你真有覺悟啊,彆人都想多活幾年,隻有你想早點死。”

將閭:……

將閭能說他就是隨口一禿嚕嗎?

他撲過去揉亂了榮祿的頭發:

“不許胡說!我才沒有想早死呢!”

陰嫚冷靜地分開兩人:

“將閭你消停點吧,就你這樣的,整天生氣,氣大傷身。還六十呢,能活到五十就謝天謝地了。”

將閭:?你怎麼也拉偏架?

一群人鬨哄哄到後半夜,也沒有誰鼓起勇氣提議去找父親把美酒要回來。

換在以前還能偷偷尋大兄幫忙,可這次是他們先招惹大兄的,大兄才不會幫他們。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他們對大兄最

大的期盼了。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美酒被沒收了,不代表他們就真的喝不到。去同僚家蹭飯或者參加彆的宴席時,還是可以解解饞的。

兩項都不行的話,就去尋其他沒被沒收酒水的兄弟姐妹接濟。哪怕大多數時候都會被拒之門外,也總能蹭到兩口。

陰嫚另辟蹊徑跑去她大兄的私庫裡翻。

之前大兄承諾她可以去私庫裡隨便拿珠寶玉石去打首飾,但太子宮的管事一般不會嚴格到隻許長公主進這一個庫房的程度。

尋常陰嫚也經常過來挑點自己喜歡的彆的東西走,反正大兄又用不了那麼多,父親時不時還會賞賜一些下來,庫房都要塞不下了。

由於大兄不愛喝酒的緣故,陰嫚來這裡挑美酒的次數僅次於來挑珠寶玉石。管事都習慣了,聽說公主要什麼,立刻給她開庫房拿。

陰嫚這次沒敢拿太多,畢竟父親都發話不讓他們喝酒了。她要是一口氣把大兄的美酒全拿走,父親肯定會知道的。

於是她隻挑了兩壇走,還讓人動靜小點不要被隔壁章台宮發現。然後做賊似的帶著侍者溜之大吉,全程還真的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韓信今天又逃課了,躲在臥房裡看他的兵書。聽見有人進入太子宮,丟下兵書就趴在窗台圍觀,見證了全過程。

陽滋公主這麼躡手躡腳的,肯定有問題,他得去告訴太子殿下。

跑去打小報告的韓信哪裡想到應該避開秦王,反正他想做什麼就做了,根本不挑時間。

要是太子殿下沒空見他,自然會拒絕他的求見。他又不會耽誤殿下做正事,屆時把事情告訴侍者,讓侍者將事情轉達給殿下也是一樣的。

扶蘇這會兒確實沒什麼事。

昨天宿醉醒來有些頭疼,父親說是他不肯喝醒酒湯的緣故,還抓住機會教育他以後不許再喝酒了。

扶蘇本來也不愛喝,無可無不可地點頭答應了。

後續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看得秦王政心疼不已。原本隻說要兒女禁酒三個月,直接翻了一倍,變成半年了。

橋鬆還沒喝過酒,見狀便在心裡烙下了酒不是個好東西的印象。怪不得父親不愛喝,原來喝了酒會頭疼。

扶蘇告訴他:

“何止是頭疼?喝多了胃也疼,嗓子也疼。”

橋鬆對此半信半疑。

他去問祖父,秦王政想到烈酒傷腸胃也辣嗓子,太子說的也沒錯,便點了點頭。

橋鬆:原來酒這麼可怕啊!

一開始橋鬆對酒的排斥隻停留在“聽說這個東西不好”的階段,直到第二天他爹明明頭已經不疼了,還借口頭疼偷懶。

橋鬆看著他爹拙劣的演技,見他捂著腦袋說看不進去奏折,一整個麵無表情。

酒果然是個可惡的東西,給他爹提供了非常完美的持續壓榨兒子的借口。橋鬆有理由相信他爹在接下來的好幾天裡都會一直喊頭疼,直到祖父看不下去讓他適可而止。

所以祖父為何不提前阻止父親裝病。

橋鬆一本本翻看著成山的奏折,覺得國君真不是人當的。為什麼那麼多人想當國君呢,是沒有遭受過批改奏折的痛苦嗎?

韓信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王上和太孫都很忙碌,唯有太子無所事事。

他疑惑了一瞬,但也沒多想。走過去小聲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說了,也沒意識到打小報告是個多麼可惡的行為。

作為太子特意命人接回來的孤兒,韓信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靠山是誰。所以在他心裡太子殿下才是最重要的,他絕對不會隱瞞太子任何事情。

哪怕告狀會被公主記恨。

扶蘇笑吟吟地給他塞了一塊點心:

“阿信最近有沒有多吃點飯?我見你還是這麼清瘦。”

韓信乖乖回答每頓有吃兩大碗,但是不知為何就是長不壯實。不過他現在已經很能打了,不要看他身形修長就覺得他好欺負。

橋鬆放下筆,盯著這兩人。

韓信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太孫殿下有何見教?”

橋鬆默默地搖頭。

直到韓信告辭離開之後,他才譴責地看向他爹。

他爹對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都那麼好,為什麼對他這個親兒子就不能溫柔點?

以前他小的時候,父親還會做做樣子裝一裝。現在他開始接觸朝政了,父親就裝都不裝了。

扶蘇不以為意:

“你都知道我溫柔是裝的了,那還問什麼?”

此話一出,橋鬆沉默了。

是哦,他爹的溫柔都是裝的。那他爹對韓信那麼耐心和善,應該也是裝的吧?

既然是偽裝,就沒什麼好酸的了。

扶蘇又說:

“韓信是個天生的將軍苗子,以後要為大秦開疆拓土的。你要是有這個本事,我也對你這麼溫柔。”

橋鬆:……

父親你要不要這麼現實啊?

橋鬆據理力爭:

“我以後也能為大秦穩固朝局!”

扶蘇:“但是你能力沒有韓信強,比他差多了。你要是和你祖父一樣雄才大略,我肯定對你比對他好。”

橋鬆無話可說了。

好的,是他不配,他太沒用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他爹就是個純純的君王思維。無可替代的人才捧著,可替代的人才隨便應付,有小心思的一邊重用一邊壓製,沒用的家夥不值得他一個眼神。

涼薄至此,確實是個當君王的料子。

橋鬆陷入糾結。

這方麵他是應該跟他爹學呢,還是跟祖父學呢?祖父好像沒這麼現實吧,對臣子們大多一視同仁來著。

一視同仁=對誰冷肅著臉,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隻能從職位等細枝末節窺探君王偏向。

一個走的是君威莫測的路線,一個走的是狗的路線。好像都有各自的道理,要不他挑著學

秦王政還不知道他的大孫子即將學壞,聽兒子說話也跟孫子似的無遮無攔,完全不在乎史官怎麼記,不得不開口打斷他的滔滔不絕。

“好了,你不要總和孩子說這些。寡人看你仿佛是頭不疼了,把這幾封奏折批閱了吧。”

丟過去幾封奏折警告兒子收斂一些,扶蘇果然乖乖閉嘴了。

史官熟練地記錄——某年某月某日,太孫吃韓信的醋,太子搪塞過去,言韓信有大才,爾不如也。

春秋筆法運用得爐火純青。

太孫的黑曆史詳細記錄,太子的就選擇略寫。沒辦法,太子是他的吃瓜好夥伴,而且王上偏愛太子,史官還不想被收拾。

當臣子的就要足夠有眼力見,誰能得罪誰不能,得心裡有數。

關中的雪即將化儘的時候,齊國的戰事才大範圍平息。

但齊王建還是不能回鹹陽。

攻打臨淄之前,蒙恬迅速拿下了有異心的齊國守將。而後由田儋整合士兵,配合蒙恬攻取了都城臨淄。

國都被迫之後並不代表齊國被滅,因為表麵上秦人是來協助齊王建歸國的。所以後續還經曆了一場做戲,齊王建為表感激主動俯首稱臣,聲稱願意成為大秦的附屬國。

蒙恬推脫自己做不了決定,傳信去鹹陽詢問王上的意見。秦王則回信表示齊國乃大國,不好隨意收為附屬。

實則是秦王政並不想自己轄下有個所謂的附屬國,要收肯定是收為正式的國土。

古代講究三推四讓,無論是天子禪位還是老臣致仕,都得有個推辭的流程。反複幾回才能答應下來,否則顯得太過迫不及待,會被世人指指點點。

齊王建一開始以為秦王也是在走這個推辭的流程,於是反複傳信了幾次說要歸附。

秦王固辭不受,讓他很是納悶。直到被酈食其點醒了附屬國的特殊性,才恍然。

當年吳越爭霸的時候,一開始吳國就是沒有滅掉越國,而是將越國收為臣屬。後來越王勾踐臥薪嘗膽一雪前恥,反手覆滅了吳國,沒有像當初吳王那樣手下留情隻讓吳國當個附屬國。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吳國的下場擺在那裡,秦王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齊王建:早說嘛!

齊王建本來也沒指望保留齊國的編製,隻是一般說歸附都是成為附屬國,他沒轉過這個彎來。

既然秦王是這個意思,那齊王建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找酈食其出了點主意,然後又做了幾場大戲。

大意就是用各種自然異象證明自己不適合繼續當齊王了,齊國應該並入秦國之中。這是上天注定的未來,阻攔的人都會倒大黴雲雲。

給自己扯了個順應天意的大旗之後,齊王建就自請去除王位,降為齊侯了。

這次終於沒有再生波折,雖然齊國境內的庶民大多有點無法接受,但庶民淳樸。聽說了幾則仿佛是神罰的故事之後,就不敢再明著抱怨。

本來意見大的也多是

貴族而非庶民,庶民隻要日子能過下去,哪裡會管是誰當統治者。

而齊國的貴族……之前已經有一波人偷偷投效秦國了,還給秦國籌集了糧草來著。後來見局勢不妙,又有人叛投大秦,剩下的齊國忠臣真沒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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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還沒投效的大半是觀望黨,不一定想維持齊國的統治,隻是單純的沒想好要不要轉而為秦國效力而已。

蒙恬在齊國沒打什麼仗,淨去抓逃竄的貴族了。大多還不是齊國貴族,而是之前淨身出戶逃來齊國尋機複國的那些人。

更離奇的是,蒙恬帶去抓人的還不是秦國軍隊。因為齊王建說他們這些人在齊國作亂十分惹人厭惡,這是齊國的遺留問題,不如讓齊國軍隊去抓人處決。

當然,這個主意也是酈食其出的,齊王建沒那個腦子。

彆管天下人知不知道到底是齊王想處決他們還是秦王想處決他們,反正明麵上動手的是齊國士兵。

蒙恬發現像酈食其這樣的太子一黨確實很擅長搞這種表麵功夫,不像他們這些王上的心腹,很多都和王上一樣作風耿直。

果然什麼樣的君上帶出來的就是什麼樣的臣子。

齊王建自認為該配合的都配合了,於是期待地詢問自己能不能回鹹陽去。臨淄這裡沒有鹹陽待得舒服,他早就在這兒住膩了。

剛去鹹陽的時候齊王建還水土不服過,可這兩年住著已經適應那邊的氣候了,乍然回到臨淄,他還有點不習慣。

然而蒙恬拒絕了他:

“齊地還有很多城池不肯歸附,需要大王協助。”

能兵不血刃的奪城當然比開打要好,開戰肯定得死人。

反正和平奪城也能分到軍功,雖然沒有殺敵梟首那麼直觀,但鹹陽那邊也給出了相應的獎勵措施。

就是底下那些想打仗的小將有點鬱悶,不過他們也知道能少死點人是最好的。不費吹灰之力分到功勞,這不和白撿的差不多?

大不了回百越去打仗。

百越那麼多部落,哪怕有的部落肯乖乖歸順,也肯定有不服軟的刺頭。想打仗還不簡單,不急於一時。

齊王建無法接受蒙恬的說辭:

“什麼?你還想讓寡人在齊國境內把大小城池都轉一圈?!”

他為了配合秦軍攻城都錯過了好幾場熱鬨了,本來他是可以早點回鹹陽去參加長公主的及笄禮、二公子的加冠禮和大婚的!

之前他在鹹陽住了那麼久也就見識了一回太子加冠的熱鬨,結果他一走連著三場熱鬨。要不是太離譜,他都要以為奉常和太史是故意針對他了。

蒙恬:……

齊王為什麼喜歡湊這種熱鬨?

他用眼神詢問酈食其。

酈食其回了一個他也不知道的眼神,可能是閒得無聊吧。

畢竟整天在齊王宮裡待著確實挺沒意思的,都是聽膩了的絲竹管弦。偶爾有個典禮確實讓人耳目一新,可惜最近齊國貴族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舉辦什麼慶

典。

紅白喜事、壽辰慶賀等等,一律延後。

不過齊國覆滅之後,貴族也要被篩一遍。到時候他們可能也沒錢舉辦什麼宴會慶典了,其實還不如提前辦好呢。

大約貴族們自己也回過味來了,在齊王建離開臨淄之後,趕緊瘋狂辦喜事。趕在家財被沒收之前先花用掉一些,好歹是自己用掉的不是全數沒收,心裡也能好受點。

蒙恬被齊人的騷操作給震驚到了。

一天之內臨淄城中的貴族舉辦了十幾場婚禮、三十來場喪事、一百多場壽宴。婚禮也就罷了,喪事多是因為有些老太爺聽說臨淄成破之後嚇得一口氣沒上來就去了。

最離譜的要數壽宴,說是擔心以後沒錢辦壽宴了,也不管自己最近是不是過生日,反正先提前辦了。

有個六十一的老人家提前辦了七十大壽的宴席,場麵十分熱鬨。可惜因為大家都在辦宴,抽不開身沒來太多客人,最後愣是在大街上請了些路人進去撐場麵。

有幾個秦軍被混在人群裡拉了進去,進去之後主家才發現拉了秦人進來,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但是來都來了,來者是客,主家還是硬著頭皮邀請他們坐下吃席。秦軍莫名其妙吃了一場盛宴,回去還摸不著頭腦。

最後隻能感慨,齊國人確實有錢。

這個熱鬨齊王建是湊不到了,他前一天才和蒙恬約法三章,答應隻去大城裡逛逛,利用齊王的身份叫個門。

不能所有城池都叫他去,那他太掉價了。而且那麼多他也忙不過來,隻去不肯歸順的大城就差不多了。

有一些大城池已經開城投降了,所以這部分數量倒不是很多。約莫隻需要去個十座左右的城池即可,很快就能搞定。

蒙恬想了想,大城都歸順後小城應該不會負隅頑抗。除卻零星一些刺頭,其他的直接就能兵不血刃接管,於是答應了齊王建的要求。

就這樣,齊王建總算肯動身了。

結果他剛動身沒兩天,臨淄貴族想通了,決定趁著抄家前把錢先花了,齊王建後續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氣得鼻子都歪了。

怎麼又是他在的時候不辦席麵,他一走就熱鬨開了?針對他是吧?果然是針對他的吧?!

齊王建催促車夫趕路速度快點:

“寡人下個月就要回鹹陽!”

秦王有那麼多適齡兒女,保不齊接下來就是不斷的典禮要舉辦。他已經錯過這麼多了,不能接著缺席,他得加快速度。

酈食其:……

為了安撫暴躁的齊王建,酈食其隻好去信詢問太子,三公子二公主他們的成年禮什麼時候舉辦、最近應該沒有成婚的打算吧。

扶蘇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如實回信了。

拿到回信的酈食其歡天喜地地跑去告訴齊王建不要擔心,三個月內都不會有新的典禮,他可以慢慢趕路。

齊王建:不,寡人就要早點回鹹陽,你休想幫蒙恬哄騙我多跑幾個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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